上位第一事，便是上九天之上，求娶多年前救他一命的女子。

他的记忆中，是水神发簪救了他，而拥有水神发簪的便是洛水凝。

白羡从未想过，自己可能认错了人。

第11章

而现在，白羡想要一个确切答案。

他眸光凛冽，掷地有声：“本君再问一次，救我之人，当真是你吗？”

洛水凝心虚得挪开视线。

很快，白羡再问出声：“你的心疾，真是当年幽都山上为救我而受？”

洛水凝指尖捏紧，却又迟迟不肯回答。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白羡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如若真是洛水凝所救，她为何不肯正面回答。

如今秘而不宣，只有一种可能，沅绮所说是真的。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当年，他剔除沅绮仙骨时，沅绮该有多么痛苦。

她当时哭着问：“这么多年，你对我有过一丝真情吗？”

那个时候白羡并未回答。

当时，他被沅绮这样质问，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燥郁。

这种感觉，就好像有千万根细针刺入。

疼痒难耐！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

他当时警告自己，对于沅绮这样的卑劣的人，他不该有一丝感情的！

而那时的洛水凝牢牢抓紧白羡的手，带着红晕与泪光的眼眶，无一不再诉说她这九百年被冒名顶替的委屈。5

瞬间，白羡心底这抹痛意与燥郁消失殆尽。

他爱的人，自始至终，只有在幽都山上救他性命的女子。

而他当时坚信，洛水凝就是那名女子。

于是白羡的神色恢复冷冽，声音比玄寒之冰还要冷，透着无尽讥诮地的对沅绮说。

“我对你，不曾动过一丝真情！”

“之所以之前对你好，纯粹只是因为以为你是水凝，没想到，沅绮，你是如此卑劣的一个骗子！”

他当时看着沅绮那颗破碎的心，是彻彻底底被撕碎……

死去……

他们同床共枕，经历过无数的幸福，美好，都是真的，不是假象。

只是他亲手摧毁了这一切！

白羡不想轻易接受这个事实。

从洛水凝这里得不到答案，他甩袖便想走。

洛水凝拉住他的衣袖，妄图勾起他的怜惜：“君上，你听我说……”

白羡第一次对她如此冷漠，他扯开她的手：“你不想说，我自有其他方法求证。”

眼看白羡即将踏出寝殿，洛水凝疾声喊他：“慢着。”

白羡停驻脚步，转过身来，等着她的答案。

洛水凝从榻上爬起来，秀眉微蹙：“我确实没有去过幽都山。”

白羡心中大惊，声音颤抖着：“所以，真是沅绮救的我。”

“沅绮那时是我的婢女，是我让她拿着簪子下到幽都山救你的。”

白羡心中的疑惑更盛：“我们并不相识，你为何要让沅绮下到幽都山救我？”

洛水凝被问住，故作镇定扯谎道：“我只是偶然得知。”

“偶然得知？”听到这荒唐答案，白羡冷笑一声。

他那时在鬼帝的十个儿子中毫不起眼，被骗到幽都山一事除了他和那几个作恶的兄长并无外人知情。

洛水凝偶然得知，还大发慈悲让婢女前去救他，为了什么呢？

“那你的心疾也不因救我所起？”

洛水凝指尖捏紧：“不管是与不是，总之，我救了你，这是事实。”

白羡看着洛水凝的眸眼冰冷无比。

洛水凝晃了晃手中发簪，心中惶恐，有些急切地开口：“就算我没让沅绮去救你又如何，白羡，你搞清楚一点，是我的发簪救的你，不是沅绮！”

白羡闭上双眼，心中苦痛翻涌。

可他爱上的，是那年幽都山上跳跃的湖蓝身影。

是她轻柔地环住他，声音如清泉清泠：“你一定撑住……”

如果没有她，那么如今的白羡，早已被幽都山的怨鬼门啃噬殆尽。

后来阴差阳错，她真的嫁给了他。

可是他却辜负了她，伤害她折磨她，甚至他们的孩子，还要被他入药……

第12章

锥心的痛在白羡胸腔里蔓延。

沅绮说得没有错，天底下，竟然有他这样狠毒无情的父亲！

痛意喷薄而出，过往种种走马观花浮现在白羡眼前。

成婚那天，沅绮一袭红衣，在桃花缤纷之中乘坐凤辇而来。

在通天河边，白羡执起她的手，眸中是漫天的星河流转。

他那时的爱意掩藏不住，带着沅绮回了酆都城。

她告诉他，我叫沅绮，我不叫洛水凝。

他温柔地笑着说：好，那从今往后，就叫你沅绮。

新婚当晚，他点燃凡间夫妻洞房夜会燃起的龙凤烛。

火光在沅绮的眸中跳跃，两人共喝合衾酒。

约定三生，不离不弃。

他缓缓褪去沅绮的衣裳，粗粝宽厚的手掌抚过每一寸肌肤。

像带了火，炙热与欢愉将两人彻底侵袭……

可后来，他竟用最厌恶的口吻对她说：“你是我此生最厌恶的女人。”

白羡终于明白了。2

明白为什么明明拨乱反正，将沅绮赶出了酆都城，洛水凝就陪伴在身侧，朝夕相处，相濡以沫，可他并不感觉快乐。

无论是和洛水凝把酒言欢，亦或者带着她去屋顶赏月，给白羡的感觉，却总是不对。

洛水凝不喜欢喝酒，更不喜欢赏月。

她喜欢摆弄那些水神四处搜寻来的六界至宝，喜欢上九天之上参加宴会。

白羡总会在闲来无事时，眼前浮现出沅绮的音容笑貌。

清晰灵动，久久挥之不去。

他那个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甚至后来，沅绮被发配苦终山，白羡看着跪在砂砾石块之中狼狈不堪的沅绮，心底竟然升起密密麻麻的痛意。

那个时候，他还在想，这个女人，是不是暗地里给他施了咒法？

为什么他如此恨她，却还是忍不住地想要靠近她？！

现在一切真相大白。

原来他爱的人，一直都是沅绮。

白羡看着眼前的洛水凝，只觉心底像是被一块石头砸中，不可呼吸。

洛水凝慌乱不已，连忙伸出手抱住了他。

“阿羡，我们之间那些誓言那些约定，你都忘了吗？”

“沅绮不过用我的发簪做了个顺水人情，白羡，真正救了你的人，是我。”

她妄图说服白羡，但他深邃的眼底却怒意翻涌。

白羡转身过来，冷笑一声：“那为什么要骗我？”

“什么？”

“为什么要说，当年你是在幽都山为救我所得的心疾。”

洛水凝依旧嘴硬：“我从未说过这话。”

白羡的语气却愈发寒冷：“哦，是，你是从未说过这话。”

白羡回忆起往事，纠正道：“是你婢女三番两次提起，你只是没有否认罢了。”

“我！”洛水凝想反驳却什么都反驳不了。

因为这些，正是她为了这鬼后之位而授意婢女的谎言罢了。

如今被拆穿，洛水凝浑身的血液僵住，眼底一润，颤抖着看向白羡。

白羡目光阴暗无比：“明明知道，我爱的女子就是幽都山上救我的人，却眼睁睁看着我错怪沅绮，害得她死无葬身之地！”

第13章

洛水凝还想挽留：“君上，就算我没有救过你，可我与你成婚已有五百年之久，沅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