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不一定。

　　林阮眼神陡然深邃了下去，他含笑看着顾言风：“是吗？”

　　顾言风也看着他，眼底像是萃了一层寒冰，没有半点温度可言。

　　两人目光在空气中交汇，就像是无形的较量，如果人眼能看见敌意，那一定也能看见此刻空气中闪烁的火花。

　　电光火石间，林阮突然笑了，他看向孟衔月：“你这还不是男朋友的朋友，火气挺大的。”

　　孟衔月含笑摇了摇头。

　　顾言风一愣，一时间没明白过来。

　　下一瞬就就见林阮桌上的手机打了个电话过来，屏幕亮了，锁屏是一个年轻的女生。

　　顾言风微顿，随即便见林阮接起电话，对那边喊道：“宝贝怎么了？哦，我今天和我一老同学吃饭，晚点回来，你在家注意安全……”

　　他迅速说了几句，起身对孟衔月说道：“我老婆怀孕在家，就不聊了回家了。”

　　孟衔月点点头，林阮转身要走，又看了眼顾言风，语气中满是揶揄：“好大的醋味，要不是吃着牛排，我还以为我掉进醋缸了。”

　　顾言风脸色一僵，低头看了眼孟衔月，孟衔月脸上的笑意亦是隐藏不住。

　　她看着顾言风，唇角忍不住上扬：“想什么呢哈哈哈。”

　　顾言风看着她笑，刚才心里的那点尴尬也随之烟消云散了，他叹了口气：“你们联起手来骗我呢。”

　　孟衔月道：“我们只是正常聊天，你自己多想了。”

　　“初恋也是真的。”

　　“当然了。”孟衔月切了块牛排，“当时我爸和他爸都一个德行，没人管，就经常一起去捣乱，当年我妈和我爸离婚，要不是他教我怎么和我爸争取自己想要的，我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顾言风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如果当时我在你身边，就不会这样了，不过……”

　　他顿了一下，孟衔月不解抬头，就撞进了一双深不见底的幽深眼眸。

　　“现在也还来得及，这些天，我相信你能看得出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听身旁“啪嗒——”一声，刀叉落地的声音。

　　孟衔月看过去，就见一个妇人瞪大着眼睛看着她，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恨意。

　　孟衔月看着她有些熟悉的眉眼，猛地想了起来，这个人，正是夏柔柔的母亲！

　　那妇人一步步往这边走来，怒不可遏：“你怎么在这里？你把我害的这么惨！”

第31章

　　她的表情过于凶恶，孟衔月不由心神一凛，不觉往后退了退。

　　她并不怕夏母，只是怕她突然发作，不想惹上太大的麻烦。

　　夏母眼中闪烁着火焰，不断向前靠近：“你知道柔柔现在过得什么样的生活吗？她现在生不如死，每天饭也不吃，觉也不睡，不敢看手机，不敢出门，已经快要死了。”

　　顾言风皱眉，起身挡在了两人之间：“保持点距离。”

　　他朝服务员招了招手，服务员立即会意，一面叫人去叫保安，一面上前拉住了夏母。

　　夏母却突然激动起来，不断挣扎着朝孟衔月伸出手，紧紧握成爪似乎要撕烂她的脸：“都是你害的，如果不是你，她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如果不是你和你妈，我们现在早该进夏家了！”

　　孟衔月眼神一冷，慢条斯理的用丝帕擦了手，冷冷看向夏母：“如果她真变成了这样，你最该做的事带她去看医生，而不是在这里和我说。”

　　她的眼神冷若冰霜，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当初要闹到网上的人是她，现在遭受反噬怨不得任何人，而且这件事已经平息了，如果你想继续翻起水花让她被骂的更久，你可以继续。”

　　夏母一顿，看向周围，有几桌放下了手中的刀叉，开始用手机拍起来。

　　她又看了眼满目冰霜的孟衔月，心中不由发憷，咬了咬牙，却还是咽不下这口气，狠狠甩开服务员，将手中的叉子往地上一摔，怒意冲冲的冲了出去。

　　那叉子撞向地毯，狠狠往上一弹，竟是直接朝孟衔月的脸上飞来。

　　“小心！”顾言风猛地伸手。

　　孟衔月只能看见一道银光从他的手上划过，带了一片血花。

　　“顾言风！”

　　她猛地起身，将那只白皙修长的手带到面前，叉子虽不如刀锋利，可飞速从手上划过，还是划破了一层皮，嫣红的血缓缓从伤口冒出。

　　孟衔月看着那抹红，心脏蓦然一阵刺痛，她深吸一口气，看着门外还未走远的背影，抬脚就要追，却被顾言风拉住了。

　　孟衔月挣了一下：“我要报警。”

　　夏母怎样对她，都只是家务事，可不该将顾言风牵扯进来。

　　她心中盛满了怒意，一抬头看见顾言风竟在笑，不由火大：“你笑什么！不疼吗？”

　　顾言风摇了摇头，轻笑道：“本来很疼，但看你这么在意我，我就不疼了。”

　　孟衔月一怔，顾言风又说道：“只是小伤没事的，快坐下吧，等下又上新闻了。”

　　孟衔月看了看周围，叹了口气坐了下来。

　　服务员十分有眼色的递上创可贴与碘酒，孟衔月接过，替顾言风消了毒，创可贴在伤口上比划了片刻，担忧地说道：“去医院吧，万一破伤风就不好了。”

　　顾言风哭笑不得：“去医院一声看见我的伤口估计会问为什么来这么晚……”

　　孟衔月不解：“很严重？”

　　“再晚点伤口就好了。”顾言风笑道。

　　孟衔月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也笑了：“你耍我呢？”

　　她哼了一声，将创可贴狠狠贴了上去，看着顾言风吃痛皱眉的样子，刚想说话，手机却收到了一个电话。

　　她微微一怔，是尤纪的。

第32章

　　从十五年前和尤纪分开后，她每天环游世界好不潇洒，从来没给她打过一个电话。

　　这是第一次尤纪主动联系她。

　　孟衔月看到这通电话，出了神，半响才反应过来，接通了。

　　尤纪清亮的嗓音从话筒中传来，全然听不出来年龄，像是个十八岁的少女。

　　“今晚有空吗？你妈我要走了，一起吃个饭吧。”

　　又要走了……

　　孟衔月捏紧了手机：“没空。”

　　那边沉默了片刻，声音有些失落：“这么多年了，怎么还和以前一样啊。”

　　孟衔月垂下了眼眸，十五年前，她也是这样一句话，从此再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

　　现在也是这样一句话，她本以为尤纪回来就不会再走了，尤纪还有多少个十五年？她又还能等多少个十五年？

　　或许是人年纪越大想的就越多，就越伤感，越会想时间是否足够。

　　她说不出来话，话筒两边都静悄悄的。

　　顾言风看了眼她的样子，伸手将手机拿了过来：“可以，地址和时间发短信吧。”

　　孟衔月一愣，皱眉道：“顾言风！你没有资格替我做决定！”

　　她的语气已经带了怒意，顾言风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中一片沉寂，如同深不见底的潭水，孟衔月撞进这双眸中，焦躁的心竟渐渐平息了下来。

　　话筒那边传来清晰的声音：“好哦！那我不打扰你们了啊，晚上见。”

　　顾言风将手机还给她：“尤纪说得没错，想做就该去做，如果当时我没有克服心里的阻碍，我一定会后悔，我不想让你也后悔。”

　　他看着孟衔月有些阴沉的脸色，叹息道：“你可以怪我，你也可以打我，只要你下得去手。”

　　太嚣张了，孟衔月深吸一口气，还没动手就见他将那只受伤的手放到了她的面前。

　　她心口一窒，瞬间什么火都没了，只剩下一口怨气堵在心口，不上不下难受至极。

　　“我知道你难受，可如果拒绝了你会更难受不是吗？”顾言风看着她，“如果有一天回想起来会后悔的话，或许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在后悔吧。”

　　孟衔月心骤然松了下来，一种无力感深深戳进了她的心底。

　　是啊，不去一定会后悔，这十五年每天都在埋怨尤纪的狠心与决绝，却不也一直在后悔那次为什么不去吗？知道会后悔，为什么不去呢？

　　她看向顾言风，苦笑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