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整个人发沉冷淡。

　　或许距离太远，慕云茵没感觉他恼怒，戾气。

　　“朝肃哥，你来了。”

　　狐天德喜上眉梢，抬步过去，经过慕云茵时大力一撞。

　　慕云茵毫无防备，侧身撞上墙壁，右肩锁骨震裂般疼痛，她咬紧牙忍下呻吟。

　　视线里是狐天德头也不回的背影，大步冲到慕朝宸身边告状。

　　狐天德刚开口，就看见慕朝宸瞧他的神色阴骇，眼神也冰冷危险。

　　他后背一茬茬起寒毛，忍不住惶恐，难道是刚才慕云茵骂得太狠，慕朝宸把他也迁怒了？

　　狐天德一激灵，不由加快语速汇报，间歇鄙弃慕云茵一眼，添油加醋把慕云茵的可恶最大化，来显出他委屈无辜。

　　慕云茵捂住肩膀，慕朝宸视线已经转移到她身上，狐天德说一句，他凝重一分。

　　心下不由冷笑，她发誓天打雷劈，他都保持怀疑，梁文菲那边的人胡诌瞎编，他照单全信。

　　果然是严于律敌，宽于对己。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慕朝宸问她。

　　慕云茵敛去眼底嘲讽，“我想说的很多，但你信吗？”

　　“上楼。”慕朝宸示意慕云茵，“楼上人都在场，你想说什么，一句句慢慢说。”

　　慕云茵全身绷紧。

　　她当然不会以为，慕朝宸这是在给她解释的机会。

　　事实上，慕云茵现在很后悔。小不忍则乱大谋，一时的自我尊严捍卫再好，她骂的再爽快，都抵不上被抓个正着下场凄惨。

　　若上楼后，只是当众凌辱她一番，慕云茵愿意自扒脸皮给他们踩。

　　最怕是，慕朝宸已经激怒了，拿出以前惩罚她的手段，到时候发现她怀孕，会给她活路吗？

　　再或者，慕朝宸从此更加严格看管她，影响跑路计划，她该怎么办？

　　……

　　到了包厢，狐天德先一步去跟梁文菲嘀咕，慕云茵立在门口扫了一眼。

　　奢华的法式大包厢，分内外两个厅。

　　内厅什么样，慕云茵瞧不清楚。

　　但外厅可能碍于梁文菲怀孕，没有一丝烟酒气，宽敞的水晶桌摆着五颜六色的饮料，长拐角沙发坐满了人。

　　竟然全是熟面孔，圈子里同龄的千金公子，常住南省的基本到齐了。

　　慕朝宸刚过去，C位就自动空出来，他没坐。

　　抬手指了最靠边的单人沙发，挤在上面的两个公子，几乎同时蹦起来，笑容满面请他入坐。

　　恰逢此时，沈黎川从内厅出来，见到慕云茵一时怔住。

　　室内本就隐晦打量的视线，当即复杂喧闹起来。

　　若是视线在空中有轨迹，会呈现一个定点的四边形，沈黎川，梁文菲，慕朝宸，和她。

　　“过来。”

　　慕朝宸抬手唤慕云茵。他在有第三人的场合，对慕云茵一向是漠视嫌恶的态度，不让她靠近，不与她交流。

　　现在突然这一声，慕云茵心直往下坠，克制住万千不好的想法，立在他两米开外。

　　他目光隐隐是不高兴的。

　　慕云茵觉得正常，楼下听见她那样辱骂，他高兴才是有鬼了。

　　她立在原地不动，沈黎川走过来，帮她找位置坐，“你怎么来了，先坐下。”

　　慕云茵怀孕后，明显孕期反应还没有，但身体已经容易感到疲累。

　　她道谢，要去坐下。

　　“站着。”慕朝宸靠着椅背，大开大合的坐姿，气势凌人，“我让你坐了吗？”

第28章给她一次深刻的教训

　　慕云茵收回迈开的腿。

　　慕朝宸语气发凉，“你不是有很多想说？站在那儿，当着所有人，一字一句说清楚，务必让每一个人都听见。”

　　这话玩味又戏谑。

　　包厢里本就带着巨大信息量的视线，此时再投注到慕云茵身上，丝毫不加掩饰了。

　　嘲笑的，鄙视的。

　　淹没了她。

　　沈黎川上前一步，替她挡住，转眼被梁文菲直接拖走。

　　室内陷入更深的寂静，目光更赤裸，放肆。

　　从看一个人，变成居高临下的俯视，铺天盖地，从四面八方而来，血淋淋一寸寸，剥去慕云茵作为人的皮肤。

　　想来挺可笑，她骂慕朝宸狗，慕朝宸就真让她变成狗。

　　她艰难维持自尊，慕朝宸轻易就让她自尊当众击垮。

　　慕云茵嘴角一抹僵硬的笑，背到身后的手，紧攥到麻木抽搐。

　　这份屈辱她得忍下，忍下了才有以后离开，天地广阔的好日子。

　　“各位，很抱歉占用大家宝贵时间，再此我要诚恳向梁文菲小姐道歉，对不起。还要向慕朝宸先生道歉，我错了，我不该有痴心妄想，也不该对梁文菲小姐不敬，我是梁家慈善收养的一条——”

　　“闭嘴。”慕朝宸豁然起身，眉眼间惊怒不止，“你要说的就是这些？”

　　慕云茵嘴角弧度坚持不下去。

　　还觉得不够？

　　又瞥见沈黎川也站起来，忽然明白了。

　　“对不起，是我废话了。”慕云茵转向沈黎川，“沈先生，我们之前阴差阳错有过一场交集，为此大家心里都很不愉快。”

　　“今天趁大家都在场，我真心实意向你，以及你的未婚妻梁文菲小姐，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道一声恭喜，祝你们永结同心，恩爱百年。如果我对你，对你的婚姻，有一丝越距，不好的想法，就得死绝。”

　　“别说……”

　　“够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慕云茵没有去看沈黎川，只望向慕朝宸。

　　他双拳攥着，整个人都绷紧，像一跟张到极致的弓弦。

　　随时便会射出凛冽的冰箭，射进她的血肉，射穿她的胸膛。

　　要她的命。

　　慕云茵实在不明白了，到底还要她低贱到什么程度。

　　趴在地上，给所有人磕一个？还是去舔梁文菲的鞋面，以示她真做了狗？

　　慕朝宸手指狐天德。

　　“你起来，是谁传慕云茵心肠歹毒，意图害菲菲流产，你去指出来。”

　　在场人纷纷怔住，沈黎川到嘴边的话也卡住。

　　慕云茵却比所有人加起来都淡定。

　　她知道，他们一定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