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程遂宁，眼神里略带着歉疚：“我妈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

程遂宁没看他，只是垂眸盯着雪白的被子：“周汶宴，我们本来有一个孩子的，但他是怎么没的，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资格催我要孩子的人，就是你妈。”

周汶宴皱了下眉：“当年我妈也不是故意的，她又不知道你怀孕了。”

程遂宁恍然觉得周遭的空气好像都蒸发了，喘不过气来。

她缓缓转头看着周汶宴：“所以如果我没有怀孕，她那么刁难我就没有错了吗？”

周汶宴按了按眉心：“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斤斤计较？我后面不是跟你道歉了吗？”

程遂宁霎时哑然。

这一刻，她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是如此的陌生。

“周汶宴，迟来的道歉，有意义吗？”

程遂宁一句接一句的质问，让周汶宴彻底冷下了脸：“那你想怎么样？让我妈，还是我，给你的孩子一命还一命吗？”

“程遂宁，这些年我已经尽量让着你，不跟你吵，你别太过分了。”

让？

程遂宁听到这个词只觉得荒唐，这些年他们到底是谁让谁？

因为他想当律师，周母又希望有人能看顾家里，所以她放弃了律师转而做了时间更充裕的法律顾问。

这些年他们每一次争吵，又有哪次不是自己先低头服软，才和好的？

许是她沉默的久了，周汶宴也不想再说下去。

他站起身：“我话就说到这儿，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然后，摔门离去。

门被“砰”的一声重力关上，程遂宁身子一颤。

她望着天花板，一抹泪无声的从眼尾滑落。

死寂蔓延。

许久，程遂宁拿起手机，给最好的闺蜜发过去一条短信。

“怎么办，这场婚姻，我好像坚持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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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林萧收到程遂宁的消息，担忧的立刻抛下手上工作赶来。

程遂宁看到好友出现，心里最后的防线彻底决堤。

“萧萧……”

这些年，程遂宁和周汶宴之间的事情，林萧也知道的不少，也清楚自己这个闺蜜陷的有多深。

此刻多少有些恨铁不成钢。

“我早就跟你说过，周汶宴不是什么好人，你非不听！”

程遂宁无力的将头靠在好友肩膀上，“萧萧，我好累……”

林萧心疼的将人抱在怀里，再也说不出责备的话……

打完吊瓶，她本来要送人回家。

但没想到，程遂宁先开了口：“萧萧，我想喝酒。”

林萧皱眉：“你还在生病。”

程遂宁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林萧被她眼底藏着的脆弱怔到，无法拒绝：“好，今天我陪着你，一醉方休！”

……

有间酒吧。

五彩斑斓的灯光里，程遂宁一口将刚倒满的酒喝掉。

林萧看在眼里，皱眉按住她手：“慢点喝行不行？我们才来不到几分钟，你这都第三瓶了。”

程遂宁目光涣散，她看着好友，指了指自己心口：“这里，痛。”

林萧一滞，看着甩开自己手继续喝酒的好友，眼里满是担忧。

然而就在这时，程遂宁拿酒的手，再次被按下。

周汶宴看着明显喝多了的程遂宁，脸色难看。

他今天本来心情不好，偏偏律所的合伙人说要聚会，非把自己也拉过来。

他不好拒绝，本想喝一杯酒就先走，却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了正在灌酒的程遂宁。

周汶宴扫了眼桌上的空瓶，眼露不悦：“谁让你喝这么多的？”

听到这熟悉的质问语气，程遂宁终于认出了来人。

但随着酒意涌起的，还有心中一直压抑的情绪。

她挣了挣手腕：“放开！”

周汶宴察觉到她的抗拒，皱了皱眉，刚要开口，就听到身后一道女声响起。

“师哥，他们已经开好卡座了，都在等我们呢。”

夏穗走上前来，看到两人交握的手，眼神一闪。

然后像刚看到程遂宁一般，佯装惊讶：“原来是程小姐，你也来喝酒啊，好巧！”

一旁本来不想掺和他们夫妻之间事情的林萧，敏锐察觉到这个女人的威胁。

她冷冷接过话：“不巧！能跟你们碰上，真是倒霉又倒胃！”

夏穗一噎，旋即转身委屈的看向周汶宴：“师哥……”

周汶宴皱了皱眉，对林萧不悦道：“你说话能不能放尊重点？”

“尊重？你们两个也配？”

周汶宴头一次这样被人指着鼻子骂，脸色难看。

他看向程遂宁：“你能不能管管她，别像疯子一样！”

疯子。

程遂宁手撑着桌子站起来，看了眼周汶宴身后的夏穗，眼中情绪变化，最后沉寂。

“疯子，也比你们要好。”

闻言，周汶宴皱了下眉：“我不想和你吵。”

扔下这话，转身就走。

程遂宁看着他背影，不知从哪儿涌上的情绪倏然开口：“周汶宴，站住！”

然而，周汶宴却像没听到般，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也没有回头……

就好像，是彻底的走出了她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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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再也待不下去的程遂宁拉着林萧朝外走。

脚步飞快，仿佛后面有鬼在追一样。

直到出了酒吧的那一刻，才突然泄了气。

林萧忙将人搀住：“遂宁！”

“萧萧，刚才……对不起。”

程遂宁心里清楚，要不是因为自己，周汶宴根本就不可能那样对林萧说话。

林萧看着眼前的程遂宁浑身上下都透着惶然失措，有些心疼。

可再想到刚才周汶宴的作为，脸色异常难看。

“你给我道什么歉？要道歉也该是周汶宴给你道歉！”

“还有，刚才那个女的，跟周汶宴到底是什么关系？”

程遂宁一梗，垂下眸子。

见好友这副表情，林萧猜到了什么：“你不回答是什么意思？”

程遂宁脸色苍白，张了张嘴：“……我不知道。”

林萧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也知道逼问不出什么，但又不想看她这么栽下去。

她叹了口气：“你之前不是说要坚持不下去了吗？要不就放弃吧，放过你自己。”

程遂宁唇瓣抖了抖，茫然的看着林萧：“你是说……离婚吗？”

她话音刚落，耳畔就炸起道男声：“程遂宁，你说什么？！”

周汶宴脸色冷沉，刚才在酒吧里，他离开只不过是去跟律所的人打个招呼，就和程遂宁回家。

却没想到一出来就听到这么一句。

林萧看到他，一把将程遂宁护在身后：“周汶宴，你还有脸跟出来？”

周汶宴没理她，目光死死盯在程遂宁脸上。

见她不敢直视自己，他走上前一把抓住她手臂，用力将人拽了出来。

程遂宁吃痛，下意识想要甩开。

周汶宴察觉她的动作，怒气翻涌，直接拉着人转身就走。

林萧忙伸手阻止：“周汶宴，你发什么疯，你弄疼遂宁了！”

然而周汶宴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我们夫妻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操心！”

林萧被噎住，刚想反驳，却被程遂宁无声摇头阻止。

最终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周汶宴将她带上车，然后疾驰离去——

回家的路上。

两个各怀心事的人都顶着张冷脸，将沉默贯彻到底。

一直到车停下，进到客厅。

周汶宴一进门，就看到雪白的那面墙，本该挂在上面的婚纱照不见踪影。

他看向坐在沙发上的程遂宁：“为什么把婚纱照摘了？”

程遂宁抬眼看着周汶宴生气的脸，突然就觉得很累：“重要吗？”

周汶宴一愣，就听她又问：“你连戒指都不在意，这些都无关紧要不是吗？”

扔下这话，她站起身，就准备上楼休息。

可她这副样子，却深深刺激到了周汶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