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走了，就你话多！我告诉你，柯医生昨天就出院了，听说是没救了……”

　　后面的话伴随着两人越走越远，逐渐消失听不见了。

　　陈佳霓死死盯着那两人的背影，恨不能上去把他们的嘴给缝起来。

　　而这时谭斯宴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佳霓，柯医生……是谁？”

　　好在他问的这一声不大，没让别人听到，不至于引起别人的怀疑。

　　陈佳霓有系统在身，也有底气。

　　于是面上很镇定：“是心脏外科以前的一个医生，前段时间柯医生病了，大家都去看过她，不要听那些人瞎说。”

　　她说完，谭斯宴脑海里便回忆起了相应的画面。

　　可他刚才回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而那些画面在他眼前，总是像蒙了一层雾一样，看不清，不太真实。

　　但看着眼前陈佳霓认真的神色，他又觉得她没必要骗自己，而且记忆总不会骗人吧。

　　便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那这位柯医生还好吗？”

　　陈佳霓别开眼，低下头吃了一口菜：“她已经出院了。”

　　她只说出院，没说是因为康复了出院，还是快死了出院。

　　就算谭斯宴以后从别人嘴里听到关于谢婉莹的消息，她也可以说自己不了解。

　　但她不知道，谭斯宴从听到“柯医生”这三个字开始，心脏就很不对劲。

　　一下涨，一下又缩。

　　心跳好像加快了，可又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疼。

　　柯医生……心脏外科的柯医生？

　　为什么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为什么他完全想不起来她的脸了？

　　谭斯宴按捺不动，装作无事地和陈佳霓吃完了饭。

　　而后他回到心脏外科，在医师介绍墙上一一看过。

　　可看了一圈，根本没有一个姓柯的医生。

　　这时恰好路过一个护士，谭斯宴叫住她，正想问一句：“等等，这上面怎么没有……”

　　话没说完，另一个护士从走廊那头的病房里跑了出来。

　　“祁医生不好了，2087床的病人心脏病犯了！”

　　谭斯宴顿时严肃起来。

　　他脑海里迅速显示出了2087床病人的病历，意识到事态严重，他立刻吩咐：“马上准备手术室，小林小吴，还有柯——”

　　话音戛然而止。

　　柯……什么？

　　那个名字就在他嘴边，马上就要呼之欲出。

　　担任一助的柯……

　　谭斯宴怔了两秒，但很快就回过神来，叫住了旁边的一个实习生：“过来当一助，能行吗？”

　　实习生神态认真：“没问题祁医生！”

　　手术顷刻开始，谭斯宴全神贯注在病人的身上。

　　这场手术持续了足足四个小时。

　　等结束时，每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病人救了下来，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只有谭斯宴撑在双臂站在洗手池前，终于放松下来的大脑思绪混乱成一团。

　　刚才在做手术的时候，他几次都觉得对面给他递工具的人该是一个女人。

　　而他也确定下来，那个人就是他们口中的“柯医生”。

　　柯医生……到底是谁？

　　他为什么会忘了她？

　　正出神，刚才手术中担任一助的实习生走了过来：“祁医生，我表现还行吗？”

　　谭斯宴拉回思绪，打开水龙头点了点头：“嗯。”

　　祁医生平常话不多，能点头就说明是认可他的。

　　实习生没注意到他的异常，有些沾沾自喜：“谢谢祁医生的肯定，不过我知道自己一定是比不上柯医生的，她当年可是有能做主刀的实力。”

　　“我来得晚，听说柯医生是为了给祁医生你做一助才放弃做主刀的机会的，是不是啊祁医生？”

　　谭斯宴狠狠一震：“你说什么？”

第18章

　　上午在办公室里，谭斯宴曾经听到一个声音。

　　她说自己愿意为了给他做一助而放弃做主刀的机会。

　　谭斯宴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

　　可现在，眼前这个实习生说出了一模一样的话。

　　那个柯医生，果然就是他以前的一助。

　　他们一起完成了无数场完美的手术……他应该记得她的！

　　谭斯宴的头又开始疼起来。

　　实习生见他神情痛苦，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一下噤了声：“祁医生，我是听说的，要是触及隐私，我……我先跟您道个歉！我不问了！”

　　说完，他就匆匆转身跑了。

　　“等等……”谭斯宴看着他的背影，一手捂着头，一只手伸出去想要拦住他。

　　但什么也没抓住。

　　脑袋里传来的疼痛越来越强烈，就像是有一根针扎在里面一样。

　　他逐渐失去力气，先是一个膝盖跪下去，而后整个人都倒下，身体本能地蜷缩成了一团。

　　同时一个身影在他脑海中越来越清晰。

　　她穿着一身白大褂，冬天时，她白大褂里面总是穿一件白色的羊毛衫。

　　夏天时，她白大褂里面似乎也经常都是白色的衣服。

　　她白大褂胸前的口袋里时常放着两只笔，一只她自己用，一只给经常忘记带笔的他用。

　　他们不是在医院认识的，应该要更早，比上学前还早就认识了。

　　医院里的病人很相信他，如果找不到她，他们就会找她。

　　“祁医生”和“柯医生”，这两个称呼总是在一起出现的。

　　她陪着他巡病房，和他一起讨论病人的病情，她的办公桌就在他的斜对面。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的时候，会正好照在她好看的侧脸上。

　　他时常看到，心里会不自觉地少了一拍。

　　谭斯宴眼前闪过很多破碎的画面，每一帧里面都有一道窈窕的身影。

　　可不管怎么样，不管他怎么努力，他都看不到她的脸。

　　也记不起她的名字。

　　柯医生……柯……

　　谭斯宴突然一阵胸闷，紧接着一股腥甜就涌上了喉咙。

　　他没忍住，直接呕出一口血！

　　再然后，他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拖进了黑暗里。

　　……

　　谭斯宴又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他和那个看不清脸的“柯医生”面对面站着。

　　“柯医生”微微笑起来，对他轻声道：“斯宴，你必须要忘记我。”

　　谭斯宴感觉喉咙被堵住，难以言语。

　　他用尽全身力气才问出那一句：“为什么？”

　　“柯医生”向后退了一步：“只有忘了我，你才能活下去。”

　　谭斯宴不自觉地摇头：“不……我能感觉到，你对我来说很重要……可我想不起你的名字了，告诉我……”

　　“柯医生”的身影越来越淡：“这不重要，你活下去，那才是最重要的。”

　　谭斯宴竭力地向她伸出手：“等等……等等！”

　　可他无法迈出去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去。

　　与此同时，现实。

　　陈佳霓坐在病床边，极其不耐烦地看着谭斯宴。

　　她在脑海中问：【这个方法有用吗？这次他能把谢婉莹忘干净吗？】

　　系统语气公事公办：【不能确保，攻略对象对谢婉莹的执念很深，我身为系统，只能抹去他大脑皮层的记忆。但有些东西本来就很难控制。】

　　陈佳霓深吸了口气，以此来压住心底的怒火：【那你这个书系统到底还能做什么？】

　　系统的声音在霎那间变得更冷漠：【请允许我提醒宿主，系统的存在只是为了下达任务、检测攻略对象对宿主的好感度。】

　　【从昨天开始，你对攻略对象做的一切都已经超过了系统的功能范围。】

　　【违规的事情，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19章

　　系统毫无感情的语气让陈佳霓本能地打了个寒颤。

　　【什么代价？】

　　系统沉默了两秒。

　　就这两秒，陈佳霓吓出了一身冷汗。

　　一年前，她突然进入这个书中的世界，脑海里出现了这个自称为“系统”的家伙。

　　它告诉她，这是一本小说。

　　谭斯宴是书中的男主，而她身体的主人，陈佳霓，是书里的女主。

　　她必须要攒满谭斯宴对自己的100好感度，才能从书中的世界离开。

　　如果失败，她将会永远留在这个世界里。

　　好在她有女主系统。

　　当她第一次与谭斯宴见面时，她就用女主系统让他对自己一见钟情了。

　　接下来的一切都很顺利。

　　唯一有点麻烦的是，谭斯宴的身边有一个谢婉莹。

　　陈佳霓原本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因为就连系统都说，谭斯宴对谢婉莹没有感情。

　　但好感度到50之后，不管陈佳霓怎么做，好感度都不再往上升了。

　　她这才把注意力放在谢婉莹身上。

　　一个平平无奇的女人，到底有魅力能在谭斯宴身边待这么多年？

　　可如果真的平平无奇，怎么会待在谭斯宴的身边。

　　很快，谢婉莹就在陈佳霓女主系统的影响下得了绝症。

　　陈佳霓觉得，只要谢婉莹死了，谭斯宴的注意力就会全都在自己身上。

　　可就在谢婉莹死的那天，谭斯宴对她的好感度却直线下降，甚至一度要归零！

　　两秒后，系统冷漠的声音响起：【如果任务成功，你会回到原本的世界。但是系统不会再实现你一个愿望。】

　　【如果任务失败，你会留在这个世界，并且变成一个没有理智的疯子。】

　　【这就是代价。】

　　【作弊是有风险的，宿主。】

　　陈佳霓双手紧紧攥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