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声责怪，砸得颜惜灵几乎喘不过气。

她下意识看了眼顾砚衍，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时，病房内传来林织南虚弱的喊声：“惜灵，是你来了吗？”

颜惜灵连忙进了病房。

就见林织南躺在病床上，额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脸色苍白到透明。

一见到颜惜灵，她眼眶就泛了红，哽咽出声：“惜灵，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林织南的眼神里满是羞愧与自责，看得颜惜灵心里发堵。

“之前我不知道他就是你的小叔，做了一些让人误会的事情，真的很抱歉。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跟顾总有任何联系。”

她信誓旦旦的承诺着，颜惜灵只觉得自己除了原谅，什么都不能说。

毕竟林织南是不知情的，又因为这些事出了车祸。

但颜惜灵心里还是像梗着什么一样，喘不过气。

最后，她勉强笑了笑：“嗯，你先好好休息吧。”

得了她的回应，林织南很快又昏睡了过去。

颜惜灵看着，本想转身出去，就看到顾砚衍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

四目相对，颜惜灵抿了抿唇：“刚刚她们说，是你把林织南送来医院的。”

“她去找你之前，给我打了个电话，然后出了车祸。我听到她这边出了事，就赶了过去。”

顾砚衍神色淡淡，一片坦然。

颜惜灵却恍惚想起他们热恋时，顾砚衍会跑几条街，排很久的队去给她买早餐；

也会在冬天牵着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那时，他跟自己许诺：“惜灵，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恰好天空升起绚丽的烟花，可这一切，都不及他眼底的光芒动人。

可现在，她却错觉他们之间似乎隔着一条无形的鸿沟。

她越看顾砚衍，越觉得他陌生、遥远。

颜惜灵突然有些慌张，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一些承诺，找回一些信任。

“她已经表态了，你呢，你打算怎么处理？”

顾砚衍皱了下眉，好一会儿才说：“我以后不会跟她有任何往来。”

颜惜灵却从他的神情里看见了为难，就好像是自己在逼着他这样说一样。

她心脏像塞满了充水的棉花般，堵涩，憋闷。

“小叔，我……”

颜惜灵想说什么。

突然，外面坐着的室友突然惊呼一声，推门而入。

“惜灵，你快看微博！”

她神色惊慌，还夹杂着担忧。

颜惜灵心脏不受控制地往下坠。

她颤抖着手打开微博，就见置顶词条‘同人太太颜颜’后面跟了一个鲜红色的‘爆’字。

点进去，看清微博内容的那一刻，颜惜灵的脸色瞬间惨白！

上面赫然写着：【知名同人画师‘颜颜’塌房，跟自己的小叔结婚！乱伦！】

第7章

颜惜灵身子晃了晃，险些站不住，却仍往下翻着。

帖子里只说了两人是叔侄关系，她先告的白，然后跟顾砚衍结了婚。

却一个字都没提，他们之间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内容带着明显的舆论导向性，将他们钉在违背伦理的耻辱柱上。

【啊？这位太太也是相当炸裂了。】

【有一说一，这是什么新的黑红出圈方式吗？之前都没听过这一号人，狗头保命。】

颜惜灵每看一条评论，脸色就白上一分。

跟顾砚衍结婚的时候，不是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可现在，为什么还是轻易被这些话击溃？

颜惜灵自问着，心脏一阵一阵传来的涩痛感，却分毫没有减少，反而愈来愈烈。

顾砚衍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也意识到什么。

“怎么了？”

颜惜灵脑子里嗡嗡作响，听不清周围的声音，自虐似的一直看着那些评论。

过去她觉得，只要他们彼此相爱，其他人的看法她都可以不在乎。

爱就是她最坚不可摧的外壳，足以抵挡他人的流言蜚语。

可这外壳如今从内部出现了裂痕，那些恶意扑面而来，她无处可躲。

没得到回应，顾砚衍刚伸手要去拿颜惜灵手里的手机，自己的手机突然响起。

助理打来了电话，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地说了一遍。

顾砚衍听得眉心紧皱，沉声吩咐了几句，就重新走回颜惜灵面前，拿走了她手里的手机。

“别看了。”

手心空了，颜惜灵浑浑噩噩地抬起头，正对上顾砚衍心疼的眼神。

他搂住她，轻声安慰：“是顾氏的竞争对手买的通稿，没事的，我已经让人去处理了。”

此刻，顾砚衍是那么温柔。

颜惜灵错觉他们好像回到了一切还没发生的时候，他们还是相爱的，没有裂痕的夫妻！

她本能地扑进他怀里，寻找依靠。

……

等颜惜灵情绪稍微稳定后，顾砚衍带她回了家。

孰料刚进客厅，顾家老宅那头就打来了电话。

顾老太太的怒斥从听筒里传来：“叫她不要搞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顾家的脸都让她丢尽了！”

颜惜灵呼吸一滞，脸色惨白如纸。

曾经刚到顾家的时候，顾老太太很喜欢她，常常握着她的手说：“颜颜是我最喜欢的孩子。”

但后来，跟顾砚衍在一起之后，自己就成了她最讨厌的人……

顾砚衍看出她的难过，拍了拍她的肩，对电话那头说：“我已经联系人把通稿删除了，只要发布通告解释一下……”

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尖利的女声急急打断。

“删除有什么用，网上早就传遍了！现在谁不知道你们叔侄乱伦！”

这句话清晰地钻进颜惜灵的耳朵里，也如虫蚁钻进了心脏，四处啃咬！

她疼到，连呼吸都充满了血腥气。

电话那头，顾明萱的话还在继续：“这种事情，越解释越乱！让她别画那个什么破画了！”

颜惜灵低垂的头猛然抬起，她不想就这么放弃自己的工作。

“我还有约稿……”

“我们付得起违约金。”

一句话，霎时将颜惜灵消音。

她怔怔看着说这句话的顾砚衍，一时间回不过神。

过去他一直支持自己做任何事，包括‘画手’这份工作。

即使在大多数人看来这是不务正业，顾砚衍也一直给予她鼓励和陪伴。

颜惜灵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顾砚衍眼神淡凉：“惜灵，你先暂停这份工作吧。”

第8章

顾砚衍的语气里没有商量的意思，而是已经做了决定。

颜惜灵嘴唇翕动了一下，说不出话来。

没有任何解释就停了工作，不就是坐实了这些流言蜚语吗？

她摇摇头，想要拒绝这个处理方式：“不……”

“惜灵，你知道这是最好的处理。”

顾砚衍的眼眸中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墨色，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极有长辈的压迫感。

颜惜灵像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口鼻。

她怎么忘了，顾砚衍在那些小辈面前，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可是这真的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了吗？

不解释，任由事态发酵，慢慢淡出大众视野？

之后呢？

就算一切烟消云散，那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