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过去之前，金小慧听见的最后一个声音是：“做个好梦。”

第35章

叔母说的没错，金小慧真的做了个美梦。

梦里她与燕时绥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他为她在雪中撑伞，陪她逛夜市，与她考入同一所大学。

入学那天，燕时绥在情人湖边与她告白，她羞红了脸，吻上他侧脸。

这场梦太美好了。

美好得让人不想醒来。

……

再次睁眼，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

这是金小慧自己的房间。

“我……我能看见了？”

眼前的光明让金小慧热泪盈眶。

只有失去过，才知道平常习以为常的视力对自己有多么重要。

她猛地坐起，双手握紧，久违的感到自己四肢重新充满了力量。

“真的恢复了……”

一阵喜悦传来，她抚上心口，只觉自己的情绪重新回归掌控。

她翻身下床，刚伸出手，突然觉得胳膊一痛。

皱眉去看，只见胳膊上绑着绷带，疼痛便是从这里传来。

“这是？”金小慧眉头一皱，觉得奇怪。

没人说解忘忧蛊要开刀啊，这伤口是怎么回事？

不等她反应，房间的门突然打开，叔母端着药碗进来。

“醒了？”叔母神色淡淡，走到床前。

金小慧点点头，刚想问，手里就被她塞进药碗：“醒了先喝药。”

药汁浓稠，她还想仰头一饮而尽，却刚喝就被苦到：“呕……”

“别吐。”叔母皱眉，捂住她鼻子让我不得不咽下，“这可是……”

“是什么？”那碗里的中药泛着腥涩的味道，金小慧强忍着咽下。

叔母点着她的鼻子，说：“是宝贝，快喝吧！喝完我给你把脉。”

我只能皱着眉头喝下。

这药是她这辈子喝过最苦的药，偏偏似是有奇效。

一碗下去，她只觉胃里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

“叔母，燕……”金小慧刚喝下，跃跃欲试想问，又被叔母抵住唇瓣。

“有什么话把完脉之后再说。”

叔母神色严肃，将软枕和香炉拿出。

金小慧立刻凝神噤声，将手伸出。

叔母将手搭在她腕上，指尖轻点，闭上双眼。

她心中的焦急被那股熟悉的熏香抚慰，心渐渐稳下来。

心跳声铿锵有力，在她耳边响着。

“好了。”叔母收回手，将香熄灭。

“身子是虚了点，之后注意就行。”

金小慧目光灼灼看着叔母，想得到一个肯定的回复。

叔母点了点头，宣布道：“忘忧蛊已经除干净了，你可以安心了。”

“太好了！”金小慧扬起胳膊想给叔母一个拥抱，胳膊却传来一阵痛。

她意识到什么，指着胳膊问叔母：“这个伤口，是……”

叔母收着东西，神色如常，回道：“那个啊，换血的伤口，不能沾水啊。”

“换血？”我顿时呆住，“不是说不用换血吗？”

“骗你的，还是要换。”

金小慧浑身僵硬，血液倒流，手脚冰冷。

怎么会这样。

心口传来久违的痛，她忍不住捂住心脏。

疼痛随着心跳传到四肢百骸，泪水毫无征兆的流出。

叔母看见她的泪水，愣了一瞬，“你哭什么？”

她已经听不见她的话，满脑子都是燕时绥。

怪不得她醒来到现在还没见到他，原来是……

“燕时绥……”

念出这名字，让她心口更痛，舌根都发涩。

金小慧急切地想见他，不顾手臂的痛，翻身下床，连鞋都没穿就要去找他。

“诶！”叔母想拦住她，却慢了一拍，“这孩子……”

刚走到门口，房门突然打开，露出那张熟悉的脸。

“燕时绥！”金小慧叫他的名字。

燕时绥眸间浮现喜悦，“千意，你醒了！”

第36章

“……你没死，”金小慧嘴唇颤抖，泪水无意识的淌着。

她猛地扑向他怀中，紧紧抱着他，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宝物：“太好了！”

接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您怎么跟她说的？”燕时绥咬着牙问。

“当然是她问什么我说什么。”叔母说。

“那怎么会吓得晕过去？”

金小慧醒来时，正听见他们在争吵。

“别吵了，”沈向东说，“千意醒了。”

“醒了？”

金小慧缓缓睁眼。

又是熟悉的天花板。

扭头去看，燕时绥，沈向东，爸妈，叔母……

每个人都在。

太好了。

“怎么不说话？”燕时绥问。

“我怕这一切都是梦，我一说就碎了。”

燕时绥握上金小慧的手：“怎么会呢……”

他手心温暖，与她交握，温度似乎顺着指尖传入我的心。

郁结的沉闷一扫而空，她看着床前的人，只觉慰藉。

……

“叔母说骗我，是怎么回事？”

金小慧坐起，看着胳膊上的伤口，问。

燕时绥神色一僵，低头说：“确实是骗了你。”

“根本没有什么含光叶，你最开始喝下的药，只是致幻的。”

她眉头一皱，想到那些梦：“所以我才做了那些梦……”

“什么梦？”燕时绥追问。

金小慧抿唇，故意不看他，问：“然后呢，我还是换了血？”

燕时绥见她不看他，只好老实交代：“是。”

他露出自己胳膊上的伤口，说：“我与沈向东一起给你换了血。”

“那你们怎么……”金小慧震惊看着他。

之前说，忘忧蛊需要的血量巨大，难道他们二人平分后，就可以了吗？

“是叔母……”燕时绥说。

叔母冷哼一声：“这个时候想起我了？”

“叔母，您跟千意解释一下吧，我说不清。”燕时绥讨好道。

金小慧疑惑地看向叔母。

“您不是说没办法么，怎么……”

“他们找来的人给了我灵感，”

叔母解释道：“只要护住心脉，再引出忘忧蛊，就能减少很大一部分损耗。”

“你喝的那碗药，不仅是致幻，更是护住心脉的。”

金小慧看着叔母，问：“那您之前为何不告诉我？”

“这招并不是万无一失的，”叔母严肃道，“当时我也没有把握，只能试一试。”

“现在看来，是我赌对了。”

叔母看着金小慧，眸光闪过一丝欣慰：“大家都活着，简直不能更好了。”

她点点头：“都活着，太好了。”

燕时绥闻言跟着点头，“确实，活着太好了。”

金小慧见他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骗我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点点他的脑袋，心中恼怒。

燕时绥又低下头，拿出他惯用的撒娇手段，从上目线可怜兮兮的看着我：“千意，我错了……”

他一双黑眸湿漉漉的，像是闯了祸的小狗在等待主人的原谅。

叔母挑眉撇嘴，看着他这么大一个人还耍这些小孩子手段：“啧啧。”

燕时绥倒是不觉丢脸，反倒再接再厉地凑近，说：“对不起。”

叔母再看不过去，转身出了房门。

金小慧被他看得心间一颤，却还是气他不顾自己的身体。

于是梗着脖子，伸出手将他脑袋挪走。

刚想说话，房门就被人敲响。

“姐姐。”

第37章

是沈向东。

金小慧脸色一僵。

燕时绥皱了皱眉头，小声嘟囔：“我怎么把他忘了。”

沈向东又敲了敲门，声音沉稳：“姐姐。”

“进来。”

沈向东推门而入，看见燕时绥时，视线微不可查的一愣，又恢复了正常。

“我有话想单独对你说。”沈向东看着她。

面前男人脖子上又戴上那熟悉的颈环，与金小慧记忆中的少年模样重合。

忘忧蛊已解，他带给她的伤痛随着熟悉的面容而苏醒。

心头涌上强烈的恨，可目光扫到他胳膊上的绷带时，她又恨不下去。

她与沈向东之间的事，早成为一笔经年烂账。

剪不断，理不清。

“你先出去吧。”金小慧对燕时绥说。

燕时绥眉头一皱，似乎想说什么，却还是转身出了门。

门关上。

“骗了你，对不起。”沈向东坐在床边凳子上，开口第一句话就让她一愣。

“你也救了我，扯平了。”金小慧找回理智，看着他手臂上的伤，说。

沈向东摇了摇头：“忘忧蛊与情蛊，也是我的错。”

他看向她，眸光冷淡。

“你……”她心中疑惑，沈向东之前不是咬死自己没错吗。

怎么去了一趟苗疆，就想明白了吗？

沈向东垂下眼睫，声音冷淡。

“我不该喜欢你，也不该给你下情蛊。”

他周身气势变了，虽然一如既往地冷，却不是往日盛气凌人，更像是高山之巅的雪莲。

凡俗情欲对他而言，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