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不迭的掏出手机递到顾晟淮面前：“中间这个就是。”

顾晟淮看着正中央那张熟悉的脸，脸色瞬间阴沉。

林程皱着眉开口：“方经理，别开玩笑了，这位舒小姐是个聋哑人。”

方以明也愣住了：“您开什么玩笑！她能说会道的，分明就是个正常人！”

空气倏然寂静。

几秒后，顾晟淮倏然起身，脸色冷的可怕。

“把车开出来，我要去孤儿院。”

半个小时，顾晟淮从车上走下，却被眼前的一幕震了震。

孤儿院被三辆庞大的挖机围住，那栋破旧的二层小楼，被挖的只剩下半边！

顾晟淮看着那尘土飞扬的一片，眼前突然闪出第一次见到苏婉的场景。

她越过那些对他不满的孩子，坚定的站在他面前，朝他打着手语。7

“你好，我是这个孤儿院里唯一的聋人。”

林程站在顾晟淮身后，突然嘟哝了一句。

“要是舒小姐是正常人，岂不是说她一直都听得见……”

顾晟淮脸色突然一僵。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苏婉的电话。

只是那头却传来冰冷的机械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

他又发了微信，结果却弹出‘你不是对方好友’的提示。

顾晟淮眼底突然闪过怒意。

苏婉，竟然把他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他紧紧攥着手机，一言不发的上了车。

一路飞驰，最后却是停在被转赠给苏婉的那栋别墅前。

顾晟淮快步走进去，入目所及，尽是死寂。

家具上落了一层薄灰，彰显着这里的空荡。

顾晟淮胸膛起伏两下，朝着画室走了过去，刚推开门，他就愣住了。

整个画室，再无一幅画，空的好像曾经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但这时，林程的惊呼从外响起。

“季总，您快来！”

顾晟淮心里一动，转身走了出去。

当他看见林程身前那一大团灰烬，眼底陡然燃起火焰。

林程不自觉开口：“舒小姐竟然把她所有的东西都烧了……她这是要丢掉以前吗？”

寒风缓缓刮过，衬的顾晟淮脸色愈冷。

这时，被风吹开的灰烬里突然露出一点白。

顾晟淮不自觉的俯身拈起，却是他跟苏婉的一张合照。

毁的已经不成样子，属于他的那一半彻底化作飞灰。

而苏婉，面容模糊的只隐约可见笑意。

许久，顾晟淮才攥着照片，转身朝别墅外走去。

车子开出去很远。

顾晟淮突然开口：“查查苏婉的父母在哪。”

林程咽了口唾沫。

“季总，来的路上我就着手查了，但结果显示，当初找到我们的那个人，与舒小姐根本毫无关系！”

吱——

宽阔的马路上，刺耳的刹车声响彻天际。

车内，顾晟淮紧握方向盘，神色复杂难明。

可眼底却透出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

……

三年后，雅典斯帕塔国际机场。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从航站楼走出，俊美的面容，冷厉的气质，让不少女孩频频回头。

等在接机处的林程连忙上前：“季总，酒店已经安排好了，明天的会议……”

顾晟淮面无表情的开口：“会议提前到今晚，明天我要去工厂考察。”

林程一怔，随即无奈开口：“季总，你已经连轴转了三天了，再不休息，您的身体会扛不住。”

顾晟淮没说话，大步流星的朝前走着。

看着他的背影，林程在心里暗叹一声。

自从三年前舒小姐消失，季总不仅取消了跟秦家的婚约，更成了个十足十的工作狂。

如今，季氏的版图扩大了整整一倍，可顾晟淮的身体却越来越差……

饶是林程这样的人精，也难以想象顾晟淮到底在想什么。

总不能是……为了舒小姐吧？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顾晟淮猛然停住了脚步。

林程不明所以的看过去，顿时瞪大了眼。

航站楼的落地窗前。

消失了三年的苏婉，正笑意吟吟的扑进一个男人怀里，声音清透如水。

“老公！”

第10章

脑中的弦瞬间断了。

川流的机场里，顾晟淮兀自站着，远远望着相拥的两人。

熟悉的脸映入眼眸，正是他埋藏在心底的那个人。

无数个深夜，顾晟淮跌落进重重叠叠的梦魇，看着自己将苏婉眼底的光一点点亲手磨去。

看着她万念俱灰，落寞地离去。

他好不容易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朝那渐远的背影伸出手。

苏婉，回来！

想喊，却发出不一星半点的声音。

他是个哑巴。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身影消失在远处，又跌落下一重梦境。

循环往复。

在咨询室里，那个业界享誉盛名的心理医师给了他最中肯的建议。

“季先生，梦境通常在人睡不安稳的时候出现。”

顾晟淮不知道，如何才能叫做睡得安稳。

卧室里的东西被换了又换，天价的床品，特调的香薰，还有大师级的音乐。

就连安眠药的计量，也从半片长到了两片半。

顾晟淮还想继续加，却被医生阻止。

“季先生，再这么吃下去，你的身体会出问题。”

顾晟淮叹了口气。

后来，为了签下一个大单，顾晟淮连着三天没有合眼。3

签好合同的那一天，他带着员工出去团建，在陌生的酒店里才睡上难得的好觉。

梦里什么都没有，因为太累，甚至没有做梦的力气。

自此，所有人都开始传言，季氏集团的总裁成了彻头彻尾的工作狂。

其实顾晟淮知道，这种把身体拖到极限再昏死过去的方法没比过量的安眠药好到哪里。

但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这两年里，他不是没去找过苏婉的下落。

可她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再无任何的踪迹。

如今，他终于又见到了她。

再顾不得什么礼仪，顾晟淮疾步上前，抓住了面前的人。

“苏婉！”

女人吓了一瞬，骤然回头，神色差异地上下打量他一番。

“先生，我们认识吗？”

疏离警惕的语气刺得顾晟淮心头一颤。

“你能说话了？”

顾晟淮记得，苏婉说过，自己的耳朵是病理性的残疾，就连人工耳蜗都没办法改善。

在阴暗的地下室里，苏婉笑着打手语。

【廷笙，别浪费那个钱了，攒起来我们一起去吃牛肉煲。】

那时的她还穿着打折促销的廉价T恤，和现在妆容精贵的女人截然不同。

可顾晟淮却能确定，她就是苏婉。

他怎么会忘了这张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脸。

“这两年你去哪里了？”

女人脸上浮现出点点愠怒，却还是耐下性子开口。

“先生，我不认识你，也请你不要如此失礼。”

她说着，甩开了被紧握的手腕，挽上身旁的男人，又复了笑意。

“老公，我们走吧。”

顾晟淮愣怔落在原地，被面前十指相扣的场景刺红了眼。

苏婉从未有过对他如此冷漠的时候。

莫非……真的是自己认错了？

脑中思绪繁杂，他兀然站着，一旁的林程却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想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长相如此相似却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更想不明白，自家老板居然会做出如此越界之举。

竟是因为那个被抛弃的聋子？

机场大厅人来人往。

好半晌，顾晟淮才哑声开口。

“林程，去查，越快越好。”

季氏集团的员工从来没有一个吃白饭的，当晚，会议结束后，顾晟淮便收到了第一手信息。

“季总，明天在希尔歇斯美术馆有一场私人画展，已经为您准备好了入场邀请函。”

看着林程递过来的邀请函，顾晟淮的心蓦然一跳。

邀请函上的落款签名，正是苏婉！

第11章

翌日，将一天的工作缩紧至上午，顾晟淮终于腾出了时间。

私人画展的邀约对象非富即贵，纵使如此，他那辆全球限量的布加迪也足够吸睛。

“这不是顾晟淮吗，他这几年几乎无休，怎么会抽时间来这种画展？”

虽然存疑，众人却还是不愿放过这攀附的机会。

“季总，真是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您。”

顾晟淮轻轻应了声，眼神却一错不错看着面前硕大的肖想。

照片上的人和记忆里渐渐重叠。

至此，他不再犹豫，快步走了进去。

长廊两侧的作品被抛诸脑后，在这一刻，任何其他的事都不值一提。

来到正厅，顾晟淮赫然见到了苏婉。

她穿着修身得体的礼服，将姣好的身形勾勒到恰到好处，妆容精致，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