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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家有专门宴请用的中西式宴会厅,今日名义是家宴,邀请的客人只有几位千金,摆在中式宴会厅。
与平日就餐的餐厅长桌不同,宴会厅是乌金木大圆桌,圆桌正上方是璀璨的中式吊灯,灯火复古明亮,映衬圆桌中间红玫瑰插花,热情如火,暧昧丛生。
云清辞目光在室内梭巡一圈,脚步微不可察一顿。
云母安排的座位非常有意思,云父居主位,云母在他右手边,左手是沈父,沈父下来沈黎川和云文菲。
云母下来是几位千金,桌子空余位置很足,却只有千金们中间摆了一把空椅。
云母笑意殷切,“今日你是寿星,就坐娇客中间。”
云清辞神色淡淡坐下。他穿了一件半高领的黑色羊绒毛衣,外搭灰蓝色休闲西装,没系扣子,闲适松散,显得没那么严肃威慑。
坐下后,西装自然敞着怀,胸膛腰腹肌肉健硕,却并不夸张,一股令人血脉贲张的野劲儿,面容却沉稳,不见波澜,隐隐透着一股冷淡的疏离。
特别是他一字不答云母的问题,更显得冷漠,难以企及。
两旁几位千金偷偷望他几秒,面红耳赤,却无一人该主动与他搭话。
席间掉针可闻的寂静,渐渐凝固成压抑。
云母的笑容消退于无,腔调警告,“清辞,青黛是你高中同学,依依跟你青梅竹马,还有之桃,她现在是姜氏总经理,跟你还有生意往来,云家不是无礼之家,别人好心来为你庆祝生日,你想让母亲颜面扫地吗?”
“单纯庆祝我生日,母亲邀请了,我自然照顾周到。”云清辞眼睛黑沉,“但要是有其他目的,我恐怕不行。”
“为什么不行?”遮羞布被掀开,云母心中早积着火,索性不演了,“你三十了,这个年级成家立业,是你应有之义。”
云清辞,“二十九,三十是明年,明年成家立业。”
云母一哽,云父怕她气着,正待帮腔。
入门处的屏风绕出一个身影,溜着墙根急匆匆走到云父身后,附耳小声,“云董,影棠小姐发卡里的定位显示出了省,现在位置在一个海边渔村。”
第97章云清辞问她在哪
云父惊诧看周秘书。
周秘书肯定点头。
隔着沈父一个座位的沈黎川,听不真切,沉默垂下眼睑。
桌上,云母脸色极其僵硬,“实岁二十九,虚岁三十,我有说错吗?”
“母亲自然没错。”云清辞笑纹浮现在皮肉上,却笑意全无,“但虚就是虚,您只有一个出生二十九年的儿子。出生三十年的,父亲认吗?”
混不吝下,藏不住寒森森的不满。
他两边的千金如坐针毡,尴尬又不安。
之前被邀请时,云母就挑明,云清辞不知情,却没想到反应如此大。
云父沉下脸,曲指扣桌子,“清辞,你过头了。对长辈,有些玩笑是亲密,有些玩笑是侮蔑。向你母亲道歉。”
云清辞起身,向云母举杯,“是我唐突。”
语气疏离,动作客套,他一饮而尽,仿佛在云母心中倒进一缸醋,酸得蜇人,酸得她心肺绞成麻花。
从她怀疑影棠跟他有猫腻起,母亲间平淡却浓厚的感情,滋生出一线裂痕。
越来越大,越来越宽,短短两个月,不受控的,疯狂拉开割裂,直到成了天堑。
她鼻腔也酸涩,“清辞,你相亲——”
云清辞将杯子重重搁在桌上,沉闷的震响,阻断了云母的话。
“不好意思母亲,我最近特别不喜欢相亲这个词。”他环视全场,面容阴恻,气场也危险,“我不会相亲,只会扩张,谁对我有意思,我对谁有意向。”
千金们几乎窒息了。
云清辞在南省是独一份,首当其冲的联姻首选。老一辈们看他能力强横,无出其右,千金们看的另一方面。
他样貌气质矜贵禁忌,有一种特殊的性张力。
去年云氏年会,几个千金陪同父辈都出席了,云清辞穿着深空灰的西装,走在云父左侧,错后一步,却比云父更威仪堂堂,又兼之年轻,眉目间暗藏锐气。
上台后,就立在那里,灯光一下一下,红与蓝交替,从他面庞流转而过。主持人一项一项介绍云氏一年的发展,三句里三句提到他,台下掌声雷鸣经久不灭。
而他在万众瞩目中,纸迷金醉里,面带微笑,无波无澜,像一尊在上俯视的神像,近在咫尺,只待人去走近他,把他的禁欲自律,统统攀折下。
让他堕落,眼睛看你,心里是你。
可往往在攀折之前,相当难以靠近,特别在他抵触的情况下,会被当做敌人。
就如同此刻。
云母神色一寸寸变白,又一寸寸激火,“你放肆——”
云清辞望向云父,“父亲,养出一匹狼,就别期望狼温顺,任由摆布。我的婚事,不接受联姻,相亲,更不接受安排。您和母亲两情相悦,我亦如此。”
沈黎川蓦地抬头看他,四目相对,隔着一张宽大的圆桌,彼此却仿佛都望进对方眼底,看到同一个人的身影。
两秒后,沈黎川垂眸。
云清辞拉开凳子,大步出了宴会厅。
而他走后,沈黎川嘴角勾起一抹笑,隐约轻松安然了。
………………
影棠傍晚吃过饭,老鬼招呼她去海边看日落。
冬季海边风寒冷冽,影棠回屋,准备多添一件衣服,行李箱刚开,收到云清辞信息。
“在哪?”
影棠心口一沉,她不能准确给地点,不管是公司,还是白瑛家,如果云清辞这会儿就要去找,不到半个小时就会暴露。
但也不能不回,或者敷衍太明显,云清辞会察觉。
第98章除非杀了她
她定了定心,“我在外面准备礼物。”
这样太笼统,看起来还是像敷衍,只有具体到细节,详实的空城计,才能蒙的住人。
影棠煞有介事,“二十万以内,你喜欢什么?领带,衬衣我以前都送过了,腕表这个价位不衬你,钱包?现在手机支付,你应该用不上。”
云清辞看着手机明显顿住,僵怔的姿态,竟有几分措手不及的模样。
顾星渊抬手制止秘书汇报,又观察几息,忍不住问,“出了什么大事?沈家不帮忙了?还是银行资金不批?”
云清辞没有回答他,起身走出会议室,发视频给影棠。
影棠秒拒。
云清辞发信息,“怎么不接?我看看你。”
影棠手心冒汗,只有文字,听不见语气,她无从分辨,云清辞是不是起了疑心,而且这个可能性很大。
因为云清辞不喜欢视频电话这种方式。
以前影棠有事打视频,他从来拒接,只接受她面对面请求。
他助理萧达说,视频不正式,影棠意会,这是嫌她求人不够尊重。
“我在等你回答,你喜欢什么。”
她脊背绷直,一眨不眨盯紧屏幕。
“戒指。”
影棠松口气,话题能被带着走,说明疑心不大。
她还能救。
“知道了,我考虑考虑。”
信息发过去,等了五分钟,云清辞没有回复。
影棠肩膀松懈下来。
很好。
又成功拖延了时间。
……………………
与此同时。
云清辞接到云父电话,“回来一趟,我有事找你商量。”
他拒绝,“明天,今晚我也有事。”
云父,“顾星渊的叔叔来南省了,轻重缓急,你自己斟酌。”
电话挂断。
周秘书犹有忧色,“大公子虽然公私分明,但今天是他生日,他会回来吗?”
“会不会——”云父老神在在,“你等会就知道了。”
周秘书手中平板响起一声通知,他皱眉划拉几下,惊声道:“云董,影棠小姐出海了,她竟是真的要走。”
云父伸手要平板,周秘书绕过书桌,躬身为他展示定位图,“要阻拦吗?”
“不。”云父撇开平板,“帮她瞒下渔船出海的海关信息。”
周秘书更惊讶了,“您要放她走?”
云父笑的意味深长,“为什么不呢?”
一段私情,隐秘又刺激。男人主动,女人被迫,关键点从来不在被动者身上,他雷霆行动处理影棠,只会让清辞感情更坚固深厚。
毕竟男人本性就喜欢做救世主,特别是心爱女人的救世主。
所以从有怀疑开始,他就没打算走云母那种先安抚,再送走,最后毁掉的强势路线。
这种路线只对仰赖家族,受制家族的窝囊废有用,对清辞得怀柔。
周秘书跟云父二十年的老人了,云父所思所想,他能体察大半。
“那我们之前针对影棠小姐的布置,岂不是白费了。”
“白费就白费,周大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