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人看起来来者不善，我和小结巴毫无反抗之力。

眼下除了配合，什么都做不了。

我和小结巴，一路带着他们到我们遇上鲛人的地方。

海面风平浪静，没了昨日的波涛。

没有鲸，也没有鲛人。

“你确定就是这儿？”

“就是这里，我昨日就是追鲸到此处，没追上，刚好看到鲛人，才起了歪心思。”

我说得十分认真，生怕这群人一个不满意就要伤害我和小结巴。

虽然我们没有钱，也没有法术，但至少也像个普通凡人一样生活了这么久。

她抓着我的手，突然变出一把刀，二话不说在我手臂割了一刀。

我痛得大叫，她却丝丝摁住我的手，让我的血流进海里。

她像个无情的怪物，冷冰冰的声音道：“你碰过鲛人，你的血可以引来牠。”

我的血滴入海中，不多时，海面真的出现不寻常的现象。

刚才还风平浪静的海面，此刻像是要掀起波浪。

海平面都在不断上升。

远远的，我看到几只鲛人都在朝这边游过来。

牠们真的能被我的血吸引？

倏地，我听见身旁人的轻笑：“将这些鲛人抓回去，尊上一定很开心。”

尊上？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不已：“你们是魔族？”

“是又如何？”她按着我的手不断用力，疼到我扭曲。

“你们抓鲛人是想做什么？”

“与你无关。”她的声音无情至极。

“等抓到这些鲛人，就把你们杀了扔进海里喂鱼，也算你们报答鲛人。”

我不可置信看向她，意识到自己和小结巴的命运，无力感从我心间溢出。

横竖我们都逃不掉，难道还要搭上鲛人的命吗？

看着越来越近的鲛人，我终于按捺不住，趁身旁人不注意，我将剩下的一颗鲛珠抛入水中。

鲛珠沉水，发出幽蓝色光亮。

我眼前忽然一片模糊，却还是冲着水面大喊：“快跑！他们要伤害你们！”

“找死！”

第17章

抓着我的人抬手朝我打了下，我只感觉五脏六腑都好像碎裂开来。

很快，她警告身旁人：“必须抓到鲛人回去复命！”

话落，她便将我抛入水中。

“小结巴！”

“阿灵！”

意识一点点从脑海中被剥离，我的身体越来越沉，不断地下坠。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我感到身体被什么托住。

手臂也不疼了，五脏六腑的疼痛也像是淡化了般。

我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却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

“小结巴！”

我从噩梦中惊醒，发现自己正在一处陌生的地方。

虽然我没来过，但这里的装饰我曾见过一次。

我断定这里是水族宫殿，挣扎着下床，想要去找小结巴。

但我刚从床上下去，便跌坐在地上。

一旁的水晶镜中反射出我的模样，面色苍白满是怖色，像个女鬼。

我被自己的模样吓一跳，避开眼神之际，被人扶住了胳膊。

“王上？”

认出墨祈铮，我站稳后便推开他，自己站在一旁。

“你救了我？”

墨祈铮还没回答，我又心急：“小结巴呢？他有没有事？”

“你先冷静。”墨祈铮指了下桌子，让我自己走过去坐下。

“我赶到的时候，魔族之人已经走了，我问过岸边的生灵，他们说小结巴被带走了。”

“那你赶快去救他！”我喊着，又意识到自己不该如此和一族之王说话，马上移开了视线。

我紧紧抠着手，心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却还是压低声音：“小结巴没有法术，他会死的。”

“魔族不会杀他。”

“为什么？”

“他们是冲我来的，所以不会伤害你弟弟。”

我倏地从椅子上起身，冷冷看着他：“你的意思是，我和小结巴造此一难，全是因为你？”

墨祈铮抿着唇，没说话。

我却不知为何，看着他这副样子，心中更是闷堵。

“因为你，魔族杀了王掌柜，打伤我，还劫走了小结巴。”

“你不是水族的王吗？你为什么不救他们？”

明明这对于他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墨祈铮却看着我欲言又止，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可我却无法站在他的角度思考一星半点：“不行，我要去救小结巴。”

我朝外走，头猛地又是一阵眩晕。

墨祈铮冰冷的声音自我身后响起：“你如今这副样子，去了也是送死。”

“你走不出东海，找不到魔族，即便找到，魔族杀死你和小结巴，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我的脚步生生顿住。

我知道他说的一个字都没错。

可偏偏，我找不到任何其他的办法。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墨祈铮就像是此刻我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相信他。

“你留下，我教你法术。”

他教我法术？

我还没说话，门外的霓泓便已经闯了进来。

她看着我，眼中满是敌意：“王上，这不可！”

墨祈铮只是冷冷抬眼：“你既说她是水族，有何不可？”

“若是被天界知道……”霓泓看了我一眼，没有继续说下去。

墨祈铮的声音仍然平静得像是没有波澜的湖水。

“那就不让天界知道。”

霓泓说不出话，墨祈铮转头看向我。

“阿灵，我现在只问你。”

“你可愿意留下？”

他的眼神中又有我看不懂的情绪，可我管不了那么多。

我攥着拳，斩钉截铁：“只要能救小结巴，我愿意留在水族。”

第18章

我在水族王宫，一留便是千年。

时间久了，我才知道，水族被天界惩戒，永世不可离开东海。

所以这千年里，唯一能自由出入东海的人，唯有我一人。

有时我出去找小结巴的消息，水族的一些人，还会托我给他们带东西。

我因此和水族人都混得挺熟，为此霓泓仙子更是看我不顺眼。

“不过是仗着王上的宠爱。”

霓泓仙子和她的众多好友，都明里暗里讽刺我。

次数多了，我也忍不住，直接问墨祈铮。

“王上，霓泓仙子说，我是因为仗着你的宠爱才能在这横着走。”

“你对我如此宠爱，到底是为何？”

墨祈铮只是默声看着我，眼中情绪复杂，我数千年如一日的看不懂。

有时，我也会觉得他是在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人。

可每每想到此，我又因为不甘心做一个我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人的替身，而感到心头憋闷。

我的模样也已不再是孩童样子。

一千岁时的某一天，我睡了一觉醒来，就变成了一个大人模样。

那之后，墨祈铮看我的眼神便不同了。

有时他像在看一个故人。

有时他像在看一个仇人。

我生活在这水底，虽不懂情事，却好像还是不可避免地爱上了墨祈铮。

我甚至不知道这是不是爱。

只是因为，一想起我在墨祈铮心里，只是别人的替身，我会因此而难受。

墨祈铮缱绻的目光再次凝视我时，我终于忍不住，问他：“墨祈铮，你把我当成谁的替身？”

他的视线有一瞬间的慌乱：“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那你爱我吗？”

我没有等到他的回答。

我感到自己的血液一点点冷却，随即冷笑一声，起身：“阿灵知道了，阿灵告退。”

他墨色的袍子一动不动，冷得像是我一千年前初见他时那样。

难怪，难怪霓泓不止一次提醒我。

“不要对王上动心，王上不会爱你。”

我那时不相信。

可墨祈铮真的是不会动心吗？

他是没有心吧。

这千年，我们每天都在一处，他治好我的伤，教我认字，教我法术，教我生存的技能。

他更是见证我长大成人。

他也是我这一千年来，唯一朝夕相处的男人。

五百年，整整五百年，他真的就没有爱过我吗？

我回到房间，还是觉得闷闷不乐，捡起地上的石头朝远处扔去泄愤。

正巧砸到路过的乌龟精，他抱着头哭喊着现行时，我还有些心虚。

“阿灵姑娘因何不高兴了？”

“墨祈铮几岁了？他如何还不成婚？”

作为一族之王，如何能一直孤家寡人？

这个问题困扰我许多年，但我都没能问出口。

如今确实是恼火，便问了出来。

乌龟精立刻停止了哭泣，朝我靠近，警惕地看向四周。

凑到我跟前，才用很小的声音告诉我：“王上曾有过一任妻子。”

我一瞬怔然，墨祈铮竟然成过婚？

水晶宫里每个人都叫我阿灵姑娘，只有墨祈铮会声音温柔，语气缱绻的唤我阿灵。

他有过爱人，那我算什么？

我想笑，却发现怎么都笑不出来。

“那他如今为何独自一人，他的妻子呢？和离了？”

乌龟精一个劲让我小点声，才慢慢说道：“王上的妻子已经身陨了。”

亡妻……

我心如刀绞，疼得快要无法呼吸。

墨祈铮一定还没有忘记她。

可活人又如何争得过死人呢？

乌龟精的声音继续在我耳边响起：“王上也是因此被惩戒，带领水族，永世不得离开东海。”

“他的亡妻是谁？”

“天族公主，帝洛司灵。”

第19章

“你说她叫什么？”

“帝洛司灵。”

我的四肢瞬间瘫软，全身力气像是被抽走。

帝洛司灵，原来他的亡妻叫帝洛司灵。

他每一次喊我名字时的温柔缱绻，真的是对我吗？

乌龟精见我表情实在难看，慌张道：“帝洛司灵是水族的禁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