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些难民一见到食物，就像老虎见了肉般失去理智。

他们用石头、木棍等武器不断挥打着，仿佛恨不得将沈知暖除之后快！

沈知暖能忍，身下的战马突然哀嚎一声，猛地将她甩了出去。

摔下马的那瞬，沈知暖只觉五脏六腑都被摔移了位。

难民一哄而上，要将她团团围住。

沈知暖暗道不好，急切向谢轻寒求助：“轻寒……”

结果话音未落，谢轻寒的马车里，传出一道低沉的吩咐：“走！”

眼睁睁地，沈知暖看着谢轻寒抛下她，疾驰而去……

第7章

周围的所有嘈杂都如同潮水般猛然褪去。

唯有谢轻寒的那声“走”，深深在她的心尖，划出一道又一道遍布骸骨的伤痕……

如同魔咒一般，深深种进沈知暖脑海。

“将军！我们来救你了！”

直到撕心裂肺的呼声响起，沈知暖才回过神来闻声望去。

包围圈外，她的亲卫和下属策马飞奔，奋力突破难民的撕扯，朝她而来。

沈知暖用剑柄撑着身体站起来，紧紧握住那只朝她伸来的手。

顷刻间，良匹将难民抛在身后，很快便追上了大部队。

沈知暖满身狼狈，发丝凌乱，脸颊、手上满是细碎的伤痕。

她仰头喝水，压下心中惊慌。

目光却不受控制，遥遥落在谢轻寒身上。

男人坐在马车上，低声安慰着身旁满脸惊恐的宋凉月，慈悲悯然一如从前。

许是注意到她的视线，他缓缓偏头望来。

四目相对。

那双漆黑的眼眸之中，终于浮现出了淡漠以外的情绪。

喉结也上下滚动着，仿佛是要说些什么。

可是，沈知暖却不想听了。

她垂下头，凄然又自嘲地一笑，继续休整大军赶往凉城。

日夜行军，终于在第二日傍晚，大军抵达凉城。

凉城外，断壁残垣，尸横遍野。

战败后，将士们的尸体被随意丢弃，散发出阵阵臭味。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谢轻寒闭眼念了声佛号，便开始诵读往生经。

跟在他身边的宋凉月脸色苍白，时不时捂住心口干呕。

饶是见惯了战场残忍的沈知暖，也忍不住面露不忍，缓了缓才策马到城门前亮出虎符：“我乃南伐将军沈知暖，还请打开城门！”

城门之上，终于有人探出头来，却满脸悲痛：“沈将军，蛮夷已退。”

“如今天降大祸于我凉城，疫毒肆虐，我等决不能打开城门，您请回吧！”

沈知暖握紧缰绳，抬头看着城门上的将士。

他们个个唇色发白，咳喘不止。

疫毒侵蚀着他们的身体，他们却紧握武器，势必要与疫毒共存亡……

沈知暖紧咬牙关，怒声大喊。

“什么天降大祸？凉城百姓人人坚守边境，抵御南蛮的次数不知凡几，如此大忠大义，天道凭何降祸？给本将开门！”

她的话掷地有声，城门上的将士们顷刻红了眼眶。

甚至有些年纪小的，已经泪如雨下。

戍守凉城以来，他们哪一个不是用命去拼。

结果染上疫毒之后，四周城池都险恶极致拒不援救，说是凉城杀戮太重，招惹来的天灾。

沈知暖此举，如三月暖阳般照进他们的心口。

叫人如何不潸然泪下？

沈知暖握紧手中长枪，大声传话：“别怕，打开城门！我沈知暖发誓，此番必然还你们一个安然无恙的家！”

话落，就连谢轻寒也抬起头，惊诧动容地望向她。

终于，“吱呀”一声，凉城大门缓缓打开。

然而道路上无一行人，家家户户房门紧闭，素缎白缟，纸钱漫天。

犹如一座寂静死城。

有人从房门中探出头，个个形销骨立，满眼含泪。

所有人都以为朝廷已经放弃凉城，就算派了军队来，也是抵御蛮夷。

没想到沈知暖会亲自进城，人人望着，忍不住掩面落泪。

进入凉城后。

沈知暖没有任何险恶之举，立即安排随行的军医为百姓诊治，又在城中划出一片重病区，不允许任何人进出，充当隔离。

烧艾、消毒、戴口罩等各种现代化的手段都用了，疫情却没有丝毫进展。

军医满脸悲痛：“轻症疫毒的患者身上都找不到病源，或许要深入制作解药，必须要前去重症的隔离区！”

可是，谁都知道，重症隔离区一旦进入，便再也没有出来的可能……

可，难道就要看这满城的百姓生生死在她的面前吗？

她是任务者，却始终无法做到视人命为草芥。

沈知暖愁眉莫展，几次在心里呼唤系统。

想问问系统有没有办法救人。

突然，书房的门被人猛然推开。

她的副将满脸焦急冲进来：“沈将军，九殿下不顾大家的反对，深入重症区了！”

第8章

一瞬间，沈知暖满心只剩下惊恐。

她扶着桌子起身，身体却发软差点踉跄着跌倒在地。

副将满头大汗，伸手过来扶她。

沈知暖深吸气推开他的手，咬着牙狂奔向被隔离出来的区域。

抵达时，就见谢轻寒站在门外。

仍是那一身僧服，手握佛珠，一副出尘脱俗的模样。

可沈知暖知道，他这几日一只跟着军医在医馆坐诊，也十分辛苦。

想到这些，沈知暖看着他因疲累而猩红的双目，心脏仍会不自觉地发疼。

她在心中轻声苦笑。

或许无论他选择伤害她多少次，只要面对这张熟悉的脸庞，只要想到他们经历的那些过去，她最终都会选择放下吧……

“……谢轻寒，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谢轻寒的眸色深沉，翻涌着许多沈知暖看不明白的情绪。

许久，他才开口：“人人平等，不分贵贱。”

“我懂医，只要我深入重症区，便能查出疫毒的来源，解救黎民百姓。”

沈知暖望着谢轻寒面色怔然，手指不断地颤抖起来。

她瞬间明白，这是她的谢轻寒。

不是虐文男主谢轻寒，而是她沈知暖的谢轻寒！

可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共同抗疫才正事！

沈知暖压下心口惊涛一般的情绪，嘴唇嗫嚅：“谢轻寒，我亦可往……”9

“不可！”

追上来的副将急忙打断沈知暖：“将军若出事，蛮夷再来，谁为主将？”

是啊，谁为主将呢？

与蛮夷一战才是她的任务！

眼下或许除了谢轻寒，好似再无合适的人选了……

他本就是应运而生，是为天下黎明苍生而活。

如今为了百姓，自当牺牲自我换取天下。

可是……谁又问过谢轻寒，是否愿意接受这份宿命呢？

沈知暖视线缓缓移动，落在周围的百姓身上。

他们的眸中是渴求，是对生命、对健康的渴求。

而她的内心天人交战，无法做出取舍。

突然，一个激动到满脸泪水的将士跑过来：“将军！找到了！找到疫源了！”

“是动物尸体！护城河的上游，是南蛮子投放的尸体！是尸体引发的疫毒！”

这话就如同一道曙光，猛然照进了沈知暖的心脏之中。

她猛然看向谢轻寒，眼中的激动不加掩饰：“你不必深入重症区了！找到了，找到疫源了！”

在场的众人，瞬间欢欣鼓舞，更有甚至立即跪地痛哭起来。

瞬间，谢轻寒的眼中再无那些翻涌的情绪，只剩下淡漠。

他后退一步，倏然倒地……

一刻钟后，主帅府内。

给谢轻寒搭脉的军医目露惊恐，舌头哆嗦：“将军，九殿下他……他染了疫毒！”

沈知暖指尖骤然掐进掌心。

她看着紧闭双眸的谢轻寒，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在找到疫毒源头的一刻，让她发现谢轻寒染上疫毒？

为什么总在给了她希望之后，又令她绝望呢……

无边的疲惫涌上心头时。

脑子里忽然传来冰冷的机械音：【违背剧情，就算是男主也要接受惩罚。】

沈知暖呼吸一窒。

“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不按照剧情来，谢轻寒也要受伤？”

她声音发颤，说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