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好久好久，发着闷的声音从我嘴里发出：“我没有亲人了。”

　　心像被冰锥狠狠刺透，他轻抚她的后背，试图带给我一丝温暖：“你还有我。”

　　我最终还是在他怀里哭到晕厥。

　　次日一早，赫连煜看着刚刚醒来的我说道：“在你昏迷的那段时间，我就一直在处理这件事情。”

　　我的眼睛看向他，只是眼里再也没了光亮。

　　他将手握紧，继续道：“沈家被落了官，你阿娘的墓我也找到了，要去看看吗？”

　　阿娘的墓是在京外的一个荒山边。

　　赫连煜找到时，只是一个小坟包。

　　这座坟甚至不是沈家夫妇给建的，而是一个受过沈娇蕊阿娘恩惠的仆从给挖的坟。

　　他没法埋在京城，只能背着人带到了这里。

　　赫连煜没法动坟，只能尽力将它修缮一下，也是为了让沈娇蕊看到过会好受一点。

　　然而赫连煜预想的情况都没有发生在我身上，我非常的平静。

　　我拿出绢帕在碑前擦了擦，又将带来的贡品一一摆好。

　　便抬着头，对赫连煜说了句：“走吧。”

　　“阿蕊，若是伤心，便哭出来……”赫连煜看到我的样子反而心里更慌。

　　就好像暴雨前的宁静。

　　我笑了笑：“我没事。”

　　说完便走向马车。

　　最崩溃的瞬间是收到消息的那一刻。

　　那时我觉得天地都好像溃散了。

　　整个人摇摇欲坠。

　　我甚至觉得自己的清醒是一种罪孽。

　　我想过随阿娘一同离去。

　　可是我把匕首驾于腕间时却又失去了勇气。

　　我哭到昏厥，然后在梦中，第一次看见阿娘。

　　阿娘脸上再无往日的病弱之姿，虽然两鬓斑白，但似乎也只是为了多增了一分颜色。

　　她眼神温柔，轻声唤道：“阿蕊。”

　　这一声呼唤，将我的眼泪再次逼得再次夺眶而出。

　　我想靠近她，也只是突然。

　　然后我只能听到她说：“阿蕊，好好活着，替我看看这个时间。”

　　她说：“阿蕊，阿娘会在天上好好守护你的，别怕。”

　　现在我觉得，没有什么可牵挂的了，而且我现在也是一介自由身，没有什么可以牵制我了。

　　阿娘的愿望，一直就是让我好好活着。

　　那我便好好活着，等到我生命结束的那一刻，我再去告诉阿娘，我有好好听他的话。

　　车行过半，我才悠悠开口：“赫连煜，我想离开京城。”

　　我在这里了无牵挂，留下来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赫连煜找不到任何拒绝的语言，只道：“好。”

　　她想要自由便给她自由。

　　他只要好好扫清她前面的障碍便好。

　　他的日头不多了，索性跟在她身后莫名看着她，保护她。

　　这样他就算离开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而她，也不会因为他而烦恼了。

第44章

　　我的决定做的并不算太突然。

　　离京这件事我已经谋划很久了。

　　只是当初计划里有她阿娘。

　　而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了。

　　我不想让他们送，赫连煜也没有强求。

　　赫连煜的态度反而让我有一丝不习惯，我原以为赫连煜会要纠缠挽留的。

　　现下觉得倒是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了。

　　几人行至将军府门口，我说道：“就到这里吧。”

　　刚刚说完，我便听赫连煜在身后突然咳嗽起来。

　　他匆忙道了句：“抱歉。”

　　说完他便朝后院走去，看着他的背影，我竟莫名感受到一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我皱了皱眉，总觉有什么事情被她忽略了。

　　转头看向尹婉秋时，却也发现她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一直看着赫连煜离开的方向。

　　脚抬起又放下，想跟上去，却又在犹豫。

　　“你们是不是又有什么事在瞒着我。”我问道。

　　我不是个蠢的，加之他们这般明显的做派，哪里是没事的样子。

　　只是不知是真的有事还是故意而为之。

　　尹婉秋张了张口，却也没说出什么。

　　赫连煜最近病发本就频繁，药物也吃得快，最近一直都是这般模样。

　　今天我离开前，他也提前吃了最后一颗药，没曾想还是没能压住。

　　尹婉秋想告诉沈娇蕊，但又想起赫连煜的嘱托，她也不好开口。

　　见尹婉秋迟迟没开口，我心中升起一阵不太好的预感。

　　我抬脚便往后院走去，却被尹婉秋拉住了胳膊：“他不想让你知道。”

　　“可我若是不知，我路上也不会安心，反而容易出事。”我说道。

　　尹婉秋拽着胳膊的手突然放松了一些。

　　沈娇蕊若真出了什么事，赫连煜定然也不会好过。

　　索性赫连煜的病原本也也需要她。

　　说不定这次让她去过了，反而能救好赫连煜呢。

　　想到这里，尹婉秋的眼里带着一丝歉意。

　　我不明白她这莫名的歉意从何而来，只是现在重要的是赫连煜的情况。

　　看尹婉秋有松动的意思，我也软了语气：“看完我便离开，不会影响你的。”

　　尹婉秋看了看后院又看了看我，点了点头：“走吧。”

　　两人走到走到后院时并不见赫连煜的身影。

　　待走到他的房间才隐隐闻到一股浓烈的药味和血腥味。

　　我心头猛一跳，将手里的包袱往地上一丢，急忙去推门。

　　可是门一直推不开，我焦急地看向尹婉秋：“他锁门了。”

　　尹婉秋本就是医者，对于这些气味更加敏锐。

　　她在我推门时就已经准备好翻窗而入了。

　　她进去后看到眼前的一幕，几乎不敢动弹。

　　饶是在战场见惯了生死也在这时显得有些无措。

　　“开门！”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尹婉秋才回过神来，但她却不敢给沈娇蕊开门。

　　她怕沈娇蕊承受不住。

　　可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急促，我的声音里也染上了哭泣，尹婉秋只能将门打开。

　　打开的瞬间，她急忙说道：“不管看到什么，别怕。”

　　我点点头，极力让自己显得冷静一些。

　　然而在看到的一瞬间，我所做的所以准备都轰然倒塌。

　　赫连煜躺在床上，七窍流血，血液将他的脸染得面目全非。

　　他不停捶打胸口想想嘶吼出声，但又似乎在顾忌着什么，将手臂放在口中，控制不让声音传出去。

　　手臂被咬的鲜血淋漓，可他毫无察觉。

　　房间里乱的不像话，地面也是浑浊的污血和散落的帷幔。

　　我简直难以想象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