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化疗没用了，唯一延长生命的办法是截肢。”

程穆雪作为舞蹈演员，用了八年才成为了首席。

截肢？

她弯下腰，顺着右腿的腿窝往下摸去。

摸到密密麻麻的肿块时，她眼眶红起，心脏好似被揉成了一团。

……

顾家客厅内。

饭桌上满满一桌子菜，但程穆雪一口没动。

而是坐在沙发上，等了顾锦安很久

一直等到深夜，别墅大门才被推开。

程穆雪从昏沉的睡意里被惊醒，一抬头，正对上顾锦安漆黑的双眼。

四目相对，顾锦安也只是愣了一下。

随后眉头微蹙：“怎么还没睡？”

程穆雪笑笑：“不小心在沙发上睡着了，刚听到你回来的声音就醒了。”

顾锦安点了下头，面色平静。

她上前接过他的外套。

一股从未有过的栀子花香味，混着顾锦安身上的雪松香气，扑面而来。

程穆雪怔怔垂眼看着，心头像扎了针，开始漫酸。

她记得，有一个人最喜欢栀子花。

再转头看去，顾锦安路过满桌的菜，径直走上二楼进了浴室。

他似乎根本没发现她今天没吃晚饭。

程穆雪的心沉下去，坠入冰冷的谷底。

挂好衣服，她咬牙忍着腿疼，回到卧室躺下。

听着浴室里传出的水声，程穆雪打开了手机。

刷新，一条新的朋友圈蹦了出来。

是苏漫汐发的，顾锦安的白月光。

她发了两张照片，一张在机场，有人递给她一束栀子花。

一张在火锅店，有人与她碰杯。

配文写着：

【感谢我足够幸运，依旧有那个只要一个电话，就能义无反顾来到我身边的人。】

程穆雪咬紧了牙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苦味的氤氲。

照片里并没有出现人，但拿花和拿杯子的那只手，无名指上却戴着和她一对的婚戒。

栀子花，也是苏漫汐最喜欢的花。

程穆雪关掉手机，将酸胀的眼眶和鼻尖埋进了枕头里。

在她确诊绝症的这一天，她的老公，深夜开车去接了他回国的白月光。

第2章

顾锦安带着清香躺到床上。

没有说话，也没有询问她是不是睡着，就关了灯。

一室安静。

程穆雪应该要问他的。

可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咽回去，什么都没说。

一夜未眠。

第二天清晨，程穆雪仍旧习惯的早起，和往常一样去给顾锦安准备早餐。

顾锦安有胃病，最严重的时候在医院住了小半个月。

那时她一直陪着他，无微不至的照顾。

医生护士都说顾锦安娶了个好老婆。

可在病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顾锦安语气淡淡：“这种事找个护工也是一样的。”

“你也没必要这么辛苦。”

程穆雪手上一顿，眼垂下去：“不一样，你是我丈夫。”

顾锦安问：“哪里不一样？”

其实没什么不一样。

只是她想亲力亲为，不想假他人之手。

就算到如今，也是一样。

她忙碌了一早，做了许多端到了饭桌上，都是顾锦安爱吃的。

一起吃完了早饭，顾锦安走得急。

只留下一句：“雪雪，我出门了。”

程穆雪看着他背影，低声自喃：“路上小心。”

像之前无数个早餐。

等顾锦安的车离开，程穆雪转身，才发现他没带中午的饭盒。

……

中午，顾氏集团。

前台小妹认识程穆雪，打了个招呼就让她上去了。

程穆雪来过公司很多次，顾锦安也曾大方地跟所有人介绍她。

“这位是我夫人。”

这个称呼让人想起上个世纪浪漫不渝的爱情。

程穆雪也恍惚以为，他们能这样走完一辈子。

可虚假的美梦总有一天会醒来，就像破碎的镜子总有裂痕。

程穆雪站在顾锦安的办公室外。

刚准备敲门，却听见有女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她推开虚掩的门，只见苏漫汐捂着头，哎呀一声倒在了顾锦安的身上。

顾锦安扶住她。

看见程穆雪，他眼里闪过一秒的慌张，随即皱眉。

“你怎么来了？”

程穆雪的右腿忽然狠狠疼了下。

眨了眨眼，又发现疼的好像是心。

顾锦安扶着苏漫汐坐下，余光看见程穆雪手里的饭盒。

他拿过来，掀开盖子就塞到苏漫汐手里。

“你低血糖犯了，快吃。”

苏漫汐不好意思地冲程穆雪笑笑：“雪雪，真抱歉，这是你给锦安做的吧。”

“下次我一定请你吃饭。”

然后就接过顾锦安的筷子，小口吃了起来。

“雪雪，你手艺也太好了吧。”

苏漫汐边吃边夸。

顾锦安抽出纸巾给她，看着没有多余的温情。

但他的眼神时刻都在苏漫汐身上。

程穆雪像她那样微笑：“苏小姐过奖了。”

可藏在背后的那只手死死攥紧，指甲快要刺进肉里。

她想起五年前，自己还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可为了顾锦安的胃病，她竟硬生生的练出一手做饭的好本领。

这一刻，她的心里除了愤怒，突然还觉得好不甘心。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存在太碍眼。

顾锦安终于看见她，将她拉去办公室外：“你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程穆雪心头像被扎了无数根针，漫上酸涩。

她点了点头，扯起完美无瑕的笑容：“好，你也不要太累，晚上早点回来。”

一个属于合格妻子的笑容。

第3章

离开顾氏集团，程穆雪独自走在街道上。

双眼空洞，失魂落魄。

她相信顾锦安不会出轨。

可她依旧对苏漫汐的出现感到恐慌。

她不敢质问，不敢吃醋，不敢表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满。

努力扮演着一个合格的妻子。

这样，道德感和责任的枷锁就会架在顾锦安的身上。

但她不知道，最后会是谁先撑不下去。

回到家，程穆雪把自己埋进了浴缸。

掀起长裤，她看着腿上若隐若现的紫斑和凹凸不平的肿块，眼瞳颤抖。

又将旁边剩下半桶的冰块全部倒了进来。

刺骨的冰冷钻进程穆雪身体的每一处，但她却觉得无比舒畅。

这时手机震动，提示她明天去看望母亲。

程穆雪打了个颤，有一瞬的失神。

她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了婚。

她父亲不爱她母亲，早就和别人暗通款曲，生下来的女儿比她还大。

她母亲一个人将她带大，却也将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了她身上。

她发誓要好好读书，给母亲一个好的未来。

却又不幸成为被霸凌的目标。

在又一次被关在杂物间，被迎头一盆冷水浇在头上时，程穆雪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顾锦安就是这时出现救了她的。

他知道一次的帮助不够，此后半个月都围绕在程穆雪身边，给那些人警告。

程穆雪因此平安度过告终。

也义无反顾地想要追随他的脚步，考了顾锦安在的大学。

然而，每个人都会遇见自己的光。

程穆雪的光是顾锦安。

但顾锦安的光，却是苏漫汐。

而苏漫汐，也是程穆雪同父异母的姐姐。

……

晚上回来时，顾锦安带了一个盒子。

“给你的，看看喜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