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她转头看向留下的那个警察：“他们在一起多久了？”

警察皱起眉：“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施珍玉忽然激动起来，腕上的手铐叮当作响：“告诉我！”

“六年。”警察不耐，“他们在一起六年了。”

六年……

施珍玉像是忽然被压垮了一样。

她深深弯下腰，脑海里闪过很多个片段。

比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陆怀安一个月里总有那么两三天不见踪影。

还有会特意避开她接的电话……

原来他的变化早就有迹可循，只是她被爱意蒙蔽了双眼。

……

很快审讯再次开始。

但这次陆怀安没来，来的是孟霜。

施珍玉看着她，内心被背叛和欺骗占满，生出无数嫉妒和恨。

孟霜秉公执法：“现在开始例行询问，施小姐，请你如实回答每一个问题。”

“姓名——”

施珍玉抬起酸红的眼：“听说你和陆怀安在一起六年？”

孟霜皱起眉：“姓名。”

施珍玉强忍着喉咙里的梗涩，扯起嘴角：“六年，tຊ但你们真正在一起过几天？”

“他可是在我身边陪了我十年。”

“甚至每一个夜晚，只要我说需要他，他都会陪在我身边……”

话音未落，审讯室的门突然被大力推开。

陆怀安长腿迈进，深深拧紧了眉彰显着对她的厌恶。

“施珍玉，你真是和你父亲一样的令人恶心！”

施珍玉感觉心脏一下裂开，传来窒息一般的痛苦。

他以前从没对她说过一句重话……

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这样？

看着陆怀安上前安慰孟霜，施珍玉的心更紧。

“陆怀安，我要和你单独聊。”

陆怀安不耐看来：“你有什么资格提条件？”

施珍玉深吸了口气压住涩然：“就凭我没做过犯法的事情，一旦过了四十八个小时，你们就得放我走。”

“如果你不单独留下来……那么我什么都不会说。”

一干警察做了决定，留下陆怀安。

孟霜在起身离开时，却突然看向施珍玉。

“施小姐，他人虽然在你身边，但是心在我这里。”

“所以就算他不在我身边，我也心满意足。”

“而且——”孟霜抬起了右手。

白炽灯照耀下，她无名指上的戒指发出耀眼的光芒。

“我们就要结婚了。”

第4章

刺耳的言辞让施珍玉的心骤停了一瞬。

戒指……陆怀安和她求婚了。

什么时候，在哪里，为什么自己什么不知道？

施珍玉面色一白，彻底僵在原地。

她费尽心思用自己的自尊堆砌的高墙，瞬间坍塌成为一片废墟。

她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孟霜说完那番话就和其他人出去了。

门关上，陆怀安坐到施珍玉对面：“如你所愿，现在可以交代了吗？”

他翻开记事本：“姓名。”

施珍玉像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的身躯：“施珍玉。”

“年龄。”

“20。”

“施南葉涉嫌聚众赌博，违法买卖，故意杀人……这些你知晓吗？”

施珍玉被陆怀安冰冷的声音刺得心头漏了个大洞，流血不止。

她慢慢抬起头，看向他：“我父亲没有做这些事。”

陆怀安深深皱起眉，语气冷硬：“你什么都不知道？”

施珍玉眼眶涌上热意，滚烫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陆怀安，你这么多年跟在我父亲身边，难道不清楚吗？我确定他没做过！”

“他对你有十年的养育之恩，到底为什么，你这么恨他？”

她想要一个答案，她迫切地想要知道。

陆怀安陡然起身，捏着笔的手臂青筋凸起。

“他二十年前杀过人——”

话没说完，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陆警督。”那警察的面色很憋屈，“有人来保释施珍玉，是个很难搞的律师。”

紧接着一个男人走进。

他一身西装，鼻梁上架着副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

“施小姐，我是周繁，你父亲的辩护律师。放心，我会维护你的权益。”

说完，周繁看向陆怀安：“可以放人了吧，陆警督。”

刚才在审讯室外，他已经阐述完所有理由。

警方没有理由继续拘着施珍玉。

陆怀安沉着脸色，上前打开手铐。

动作间，两人稍有碰触。

施珍玉没有忍住，握住了他的手指。

可陆怀安立刻就甩开了她，并且冷漠地警告：“施小姐，希望你离开之后遵纪守法。”

“但凡你有一次被我抓到，我绝对不会像这次，这么轻易地放过你。”

说完，他转身就走。

施珍玉愣在原地，感觉像是被扇了一巴掌那样难堪。

周繁把自己的大衣解下来给她披上：“还好吗？”

施珍玉战栗着瑟缩了下，才缓缓开口问。

“周律师，我父亲他情况怎么样？”

周繁神色认真：“你也不用太担心，施先生没有做过那些事。”

“没有证据，他们不能对施先生怎么样。”

施珍玉几乎要流下泪，却又硬生生忍住了。

她脑海中浮现出很多画面。

让所有手下都毕恭毕敬的她父亲，对她极好，几乎是把她宠上了天。

父亲可能真的做过错事。

但唯独不会对不起她和陆怀安！

想到这儿，施珍玉再也忍不住。

忽然起身追了出去，在走廊上大喊：“陆怀安你站住！你把话说明白！”

“我父亲究竟怎么对不起你？我又究竟怎么你了！”

她喊得撕心裂肺，也的确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痛苦。

陆怀安停住脚步，转身看向他。

眼神那样平淡，那样冷漠。

他越是气定神闲，越是不动如山。

她就越是崩溃，越是痛苦。

很长的一段沉默之后，陆怀安终于开口。

“十年前，你的父亲施南葉亲手杀了我的父母——”

“我亲眼所见。”

第5章

陆怀安的话就像子弹穿过心脏一样，疼得施珍玉瞳孔骤缩。

她踉跄一步，狠狠打了个颤：“你说什么？”

“不，这不可能……”

她父亲怎么会杀了陆怀安的父母？

陆怀安眸子闪过寒光，声音冷冽：“你以为他为什么把我接回你家生活？”

“他杀了我父母，夺走了所有的财产——是怕我报复。”

“所以接到身边随时监视，还想让我服从听命他！”

施珍玉扶住墙，脸上一片空白。

其实小时候的很多事她都记不太清了。

却唯一清楚地急着，陆怀安被她父亲带到家里来的那天。

才十几岁的男生，脸上带着完全不符合年龄的冷漠。

当时她带着好奇和友好对他伸出手：“你好，我是施珍玉。”

而陆怀安却扭开了头，一眼都不看她。

原来他们之间，从第一面开始，就注定是两条相背的轨道。

施珍玉已经站不稳了。

脸色也白的像纸一样。

可陆怀安就像没有看见一样：“施南葉倒下后，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所以别犯法，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施珍玉喉间梗涩：“你也是因为我是施南葉的女儿，才那样对我吗？”

陆怀安对上她倔强的目光，毫不犹豫：“是。”

“我接近你，就是因为你是施南葉唯一的软肋。”

施珍玉恍惚了一瞬，只感觉眼前的人渐渐模糊了起来。

她不由得想起小时候，因为陆怀安分走父亲的宠爱，她对父亲抱怨。

父亲却说：“等爹地不在了之后，就只有怀安哥哥能保护你了。”

陆怀安不再停留，转身离开。

心尖像是被人掐住，苦涩在施珍玉口腔里蔓延。

她忽然攥紧手：“陆怀安！我不相信——”

“我一定会找到证据，证明我爹地没有杀你父母！”

陆怀安没有停顿，也没有回头。

他走后，施珍玉依然呆呆地站在那里。

周繁走上前，温声细语：“施小姐，我们走吧。”

她这才回神，点点头。

回去的路上，施珍玉一直心不在焉。

直到车停下，她才发现回的不是自己家。

看着有些泛黄的招牌上写着：鸿运宾馆。

她怔了怔：“这里是哪儿？”

周繁如实相告：“警方申请了搜查令，所以施宅暂时住不了了。”

“施先生给你留了一笔钱，但住在这里，比较没有那么引人注意。”

施珍玉心口发涩。

并不是因为自己失去了千金大小姐的生活。

而是她父亲竟然早就为自己做好了打算。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施珍玉开始后知后觉地害怕，她看向周繁：“我父亲会没事的，对吗？”

“我不相信他杀了人……”

周繁迟疑了很久，还是点头：“会没事的，我会尽全力。”

他离开后，施珍玉一个人躺在狭小的房间里。

这里跟她的房间简直没法比，可她竟觉得安心。

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而后在梦里，施珍玉梦到了她早就去世的母亲。

看不清面容的女人将她抱在怀里：“阿玉，阿玉……”

施珍玉猛地惊醒，下意识摸上脖颈——

空空如也，她把母亲留给她的遗物丢在别墅里了！

不行，她得去找回来。

天还没亮，施珍玉摸黑往自己家的别墅走。

远远的，她看见别墅外被警戒线围了起来，一辆警车停在外面。

她正想悄悄进去，一道黑影挡在了她面前。

“谁？”

借着月光，两人看清了彼此的脸。

陆怀安深深皱起眉：“施珍玉，谁允许你擅自闯进去？”

施珍玉怔住，没想到这么快就再次见面。

从前，她总是趾高气昂地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让陆怀安做这做那。

现在她抓住他的衣袖，满脸哀求：“阿安，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