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只留下两人间的微妙气氛，和周围顾客的隐约谈笑声。

最终，宋景声抬起了头。

他的眼神里透着温柔与坦诚，缓缓启唇，“那个故人是江澄澄，你应该看过她的庭审。”

我的名字，从他口中吐出，似乎带着无限的温情和沉甸甸的回忆。

“江澄澄？”单思溪轻声重复。

我听着她的声音，却倏地愣住，我的名字很少再有人叫了。

唯一能听到的就只有宋景声愧疚时，喊我的名字。

可是我从来不需要他的愧疚。

我苦涩一笑。

他的声音复杂：“嗯。周立警官应该跟你说过她的事情吧？”

单思溪微微点头：“但了解的不多，似乎在您这我了解的更多。”

“您似乎很怜惜她？”

这个问题，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询问，宋景声短暂地怔住了。

我不由苦笑。

这句话，好像很多人都这么对他说过。

所有人都能看清时，只有深陷局中的自己看不清。

我对宋景声又何尝不是？

到现在我甚至都分不清，我对他究竟是什么情感。

爱吗？

好像又不是，我并不乞求他对我有爱。

可不是爱吗？

好像也不是。

我哑声道：“从3年前开始，我们就都被困住了。”

正当以为宋景声或许不会给出答复时。

他缓缓开口。

声音虽低沉，却异常清晰。

“怜惜吗？”

宋景声扯了扯嘴角，嘴里喃喃：“你们是这么说的。”

他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我只是希望这个世界能对她温柔相待，让她享有更多自由和阳光。”

第34章

我听着他的话，哑声开口：“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宋景声。”

“我已经享受很多了，你为我争取的一直都在。”

可我的话还未说完却被宋景声打断。

“可是，她到死的那一刻，都没有享受到。”

单思溪听后，心头涌动着复杂的情愫。

“对不起宋律师，我……”

宋景声却倏地开口：“没事，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人不会永远停留在过去的。”

我听着他的话呼吸一窒，不有苦笑。

“当真是这样吗？”

那个玩偶，你还一直保留着。

在我死的那一刻，它就应该消失掉的。

可是宋景声。

它没有。

你面对萧婉玥时，也是如此。

我从来没有那一刻，觉得宋景声演技这般拙劣。

“是吗？”单思溪轻声笑道，“希望宋律师是真的走出来了。”

“毕竟你这么好的人，你没有走出来，江澄澄知道了也会难过吧？”

宋景声听着她的话，微微tຊ一怔，抬头看向她。

“嗯，我知道。”

此时此刻，尽管火锅依旧热烈翻腾。

可一时之间空气还是陷入沉寂。

“可以说说江澄澄吗？”

单思溪倏地开口：“周立警官说我和她长得很像。”

“但从你这我却感觉，我和她不只是长得像而已。”

我听着她的话，一瞬诧异。

这一刻，我的灵魂似乎与她重合。

可是我明白，我和她不一样，我肩膀的伤疤永远都会提醒我。

更何况我曾经是一个有病的人，哪怕我变成现在这样后，并没有再感受到任何病痛。

可是曾经的阴影却永远刻在了我的身上。

“她，和你一样善良。”

宋景声的声音一瞬间将我唤醒，我诧异的看着他。

善良？

听着这个词我不由苦笑。

单思溪开口：“周立警官也是这么说。”

“她真的太可惜了……”

我听着她的话喉头发涩。

现在的怜惜却好似不那么真实。

当初，除了宋景声这么说之外，其他见到我都是‘杀人犯’‘怪物’‘精神病’的叫我。

那时我看着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怜惜时，却觉得格外真实。

只不过，当我再次抬眼看向宋景声时，却触及到他的眼里划过的一丝愧疚。

我心头却涌上一丝痛意，点点将我吞噬。

我垂下眼去，叹息了一声。

餐后，当他们走出火锅店，城市的夜晚依旧繁华。

单思溪停下脚步，朝宋景声微微一笑。

“其实还有一点，宋律师好像和自己的专业相悖了。”

宋景声看着她微微一怔，半晌却没有说话。

单思溪开口：“江澄澄和我并不一样。”

“你们都明白，可从一开始你们都在强调我和她又多么相像。”

“可就是这一点，恰恰说明了一点，你们都没有走出去。”

宋景声听着她的话身形一怔，久久不再言语。

过了半晌，单思溪却倏地开口：“宋律师，虽说有些冒昧。”

“但是过两天就是我的婚礼了，我能邀请你来参加吗？”

宋景声看着她，微微点头。

单思溪笑道：“谢谢！到时候给你发的请柬记得收哦。”

“你就送我到这吧。”

说完，单思溪便转身离开。

宋景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愣了半晌才转身离开。

第35章

书房。

宋景声从抽屉里拿出那本泛黄的日记。

打开，在上面写到。

——江澄澄。

其实，我能走出来，但那么轻易走出来，我总觉得有愧于你。

另一边。

单思溪静静地伫立在宽敞的落地窗前。

手指，缓缓划过光滑的手机屏幕，留下一道道几乎不可见的轨迹。

她的眼神中既有期待的光芒闪烁，又隐约透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犹豫。

最终凝聚成指尖轻轻一点，发送键下，一条简短的信息跳跃在屏幕之上。

——是一份电子结婚请柬。

【宋律师，记得来参加哦。】

此时此刻，宋景声正身处律所的办公区内。

四周被堆积如山的文件包围。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划破了沉闷的空气，我下意识抬头看了过去。

宋景声却轻笑一声，按下屏幕。

【好。】

我看着单思溪的婚礼请柬，心头莫名的有股欣喜之感。

在生前，我并不渴望婚姻。

因为我爸，我甚至连婚姻这个词都不敢想。

可这次，我却真心祝福她。

宋景声的声音倏地响起：“赵助理，帮我准备一份贺礼。”

婚礼当天，教堂里，宾客满座，音乐悠扬。

我看着身穿白色婚纱的单思溪，挽着新郎的手，一步步走向神父。

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像清晨带着露珠的百合，纯洁而美好。

我轻笑着：“江澄澄，你看，你想要的幸福，她都有了。”

“这个世界上有个与我相像的人幸福，我也就幸福了。”

可下一秒，宋景声坐在宾客席中轻声开口：“要是你还活着，应该也会像单思溪一样吧？”

我微微点头，回应他：“是的，宋景声。”

而台上。

司仪还在举行婚礼仪式。

单思溪和新郎交换戒指，许下誓言。

“我愿意娶你为妻，无论贫穷或富贵，疾病或健康，都爱你、珍惜你，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新郎的声音洪亮而坚定。

单思溪眼含热泪，声音哽咽：“我愿意。”

宋景声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勾，随着宾客一起鼓掌。

只是我却捕捉到了宋景声眼中一闪而过的愧疚。

一时之间，我心中五味杂陈。

他的愧疚，他的承诺，我都能感受到。

可是，这都不是我想要的。

我想要的，只是他能放下过去，好好生活。

婚礼结束，宾客散去。

宋景声走到单思溪面前，真诚地祝福道：“新婚快乐。”

单思溪轻笑着：“谢谢，刚刚手捧花抛出去了。”

“不过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份，祝你往后也幸福。”

宋景声轻笑，看了眼她手中的捧花，却并未接过。

“怎么突然这么说？”

单思溪却把手中的花塞到他手里，轻声开口：“既然你们都说我和江澄澄像。”

“那么我的想法和她的想法应该是接近的。”

“宋律师，也要好好重新开始才是。”

宋景声怔然的看着他，直到单思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