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的一切，我喜欢你永远热烈充满活力，我喜欢看你笑，喜欢你喜欢的。”

　　程福儿这时表情严肃：“不，许之，你并不喜欢我，你只是喜欢你的妻子。”

　　许之蹙眉：“你就是我的妻子。”

　　“我不是，我们之前的婚约早就作废了，而且我们也并非真夫妻。”

　　一说到这个，许之直接跑去西屋，再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张皱巴巴的纸：“这是婚书。”

　　瞧着那张被无数细小碎片拼起来的婚书，程福儿无奈：“许之你不是小孩了，把撕毁的婚书拼起来也并不能代表着婚约成立。”

　　听到这样的回应，许之喘着粗气眼尾都红了：“这婚约本就不应该被毁掉，是程安误会我了，我向他解释过了他不信。”

　　这些话他说的又快又急，像是担心程福儿没有耐心听下去一样直接一次说完。

　　“他说我喜欢一个女子，可这不是真的，是...是一个叫谢莺的姑娘她戏耍我。”

　　人在着急的时候总会紧张，许之也不例外，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在抖，想说的更快却越来越结巴。

　　“阿福相信我，她成婚我醉酒是因着她说你在盛京的明月楼，被一个兖州商人买走了，我担心我再也找不到你，我...我害怕我难受。”

　　“我几次去府城找她，是因着她说她还会继续找你，我没有亲她，是程安看错了，他离得远看到一点就瞎说。”

　　程福儿上前按住许之的肩膀：“我现在清楚了，你冷静，这事也不关谢莺的干系，我们只说眼前。”

　　“许之，你只是不喜欢改变，不喜欢变化，所以你觉得你是喜欢我的，但不是，别说话听我说完。”

　　“李翠的事情我不知道你听说了多少，但因着她再次伤人，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的很多事，我也想起了那些关于你的那些记忆。”

第70章 静待

　　程福儿慢慢说着：“那时候我阿兄要忙着地里的活，又要去服劳役，他把我交给你带着，我记得我在你身边待了很久。”

　　“你教我读书念诗，对我确实很好，但只一条，我不能动你屋子里的任何东西。”

　　“那时候你还不像现在这样深不可测看不透，你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我不喜欢变化’。你屋内，每一件东西都有固定的位置，就连书桌上的砚台，甚至连一个印子都不能差。”

　　“你讨厌变化，也恐惧改变，所以你觉得我们之间的婚约不能毁...”

　　刚说到这，许之直接红着眼吼了出来：“本就不应该改变！我承认小时候我并不喜欢你，但你是我未来的妻子。”

　　他哽咽着一字一句地说着：“丈夫就应该爱妻子！我就让自己试着喜欢你，现在喜欢上了，我们为什么不能继续婚约！”

　　程福儿的眼睛也红了：“没有什么事应该不应该的！许之，在应该和不应该之外，还有自己喜欢不喜欢，愿意不愿意。”

　　许之不受控制地落泪：“我不需要那些，从婚约定下来开始我便遵守，我努力做好丈夫该做的一切，为什么不对。”

　　说到这，程福儿也控制不住情绪了，顾不上头疼，她上前一步吼着：

　　“那是因为你从没在意过我的想法！还记得我归家后第一次见你的情形吗？那时候你很没有分寸，可以说很冒昧，你问起我的疤痕，你直接抢着拿走了我的米袋，因为你把自己代入到了丈夫的身份里！”

　　“阿福...”

　　许之眼眶内蓄满了泪水，一串串的滑落，无声的哭泣，让他有些像雨天被人抛下的小狗。阿福否定了他坚持的一切，他心里好难受，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程福儿知道这话说的有些伤人了，看着他哭，她心里也一抽一抽的。

　　“许之...你待我很好，亲如兄长一般，我也盼着你更好。”

　　“我希望你也能在‘应该和不应该’之外多关注你自己的真实想法。”

　　程福儿开始哽咽：“就像小时候，明明你不想把房间让出来放粮食，其实就可以不让的，而不是你觉得‘应该’为大局考虑就做违背你想法的决定。”

　　提到这个许之大力地摇着头，他坚持多年的一切不能这样改变。“我向阿福道歉，阿福想我如何便如何，只是能不能继续...”

　　程福儿红着眼说道：“不能！”

　　“为什么！”

　　程福儿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一切都是枉然。

　　“你知道我做了十年的丫鬟，当了十年的奴婢，或许是像严蕊说的那样，我被训练出了奴性。”

　　“在前十年，我受到的教导是，在给主子倒茶不小心把茶水撒出来的时候，要第一时间下跪求饶，这样的反应放到现在我依旧会做。”

　　“你科举入仕，成功做了官，我似乎也坐上了官太太的位置。可我不喜欢，这不是我想要的。只要想到以后我会随你接触那些官夫人官小姐，我就不自觉的恐惧，我既厌恶又难以克制自己骨子里的奴性。”

　　“阿福...”

　　许之痛苦地弯下了腰想要去抱住眼前的她，但是伸出的手只停留在了半空，从眼角滑落的泪，一滴两滴掉落在地上汇聚成了一小滩。

　　程福儿不断深呼吸，将眼泪憋了回去：“所以...和离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结果。许之，找一个你真的喜欢，也真的喜欢你的女子吧，你只是陷入了丈夫爱妻子的枷锁内。”

　　“不...我觉得我们应该冷静一下。我去外面住客栈，阿福住西屋，里面都tຊ收拾好了。”

　　许之说这话的时候完全不看程福儿的眼睛，擦了泪，什么都没带就往外走。

　　程福儿呼出一口气，今天说了许多之前想说但从没说出口的话，她心里畅快多了。

　　对于许之逃避的态度，这也是在预料之内，许母说他拗，他确实执拗。当然程福儿也做好了最后和离不成的准备了。

　　城西客栈，要了一间三等房的许之刚要走过柜台，又顿住了脚步：“掌柜，贵店好像可以外送餐饭，能否照着这个地址送一份夕食过去。”

　　做完这一切，许之一个人坐在没有点油灯的屋子里，夕阳慢慢收回了它最后一丝余晖，让他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许之在没有光的房间里想了许多。

　　从小父亲就告诉他，为官，务农，行商他最应该走科举入仕这条路，无论是对他，还是对许家都是最好的打算。

　　可现在他发现，应该去做官这件事情，与妻子和婚事有了冲突，阿福不可能成为官夫人，而他似乎又只有为官这一条路。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了，他想推翻自己二十五年来的坚持偏偏现在又做不到。

　　阿福还否定了“丈夫就应该爱妻子”，可他又想，就算阿福不是他的妻子，他也依旧爱她，倘若他有了别的妻子，他也一定不会爱上别人的...

　　这些他都想说给阿福听，但是他怕阿福根本不信...

　　而官舍里，程福儿看着提着食盒的伙计有些无奈：“多谢小哥了，不知道那位住店的公子他有没有用餐？”

　　“好像没有，客官只吩咐了给您送餐。”

　　“劳烦小哥再给他送份，账记到他头上。”

　　跑腿的伙计一听这话仿佛猜到了一切：“小的都懂，夫妻吵架，夫人放心，小的办事妥当。”

　　程福儿点头，刚刚情绪太过激动头又开始疼了，但自从上午扎针就没进食的她，这会儿确实饿了。

　　打开食盒，里面都是偏南方的口味菜，其中还都没有放胡椒（辣椒）一定是许之顾及着她还在吃药，特意吩咐的。

　　吃过饭程福儿就进了西屋，这原先应该是许之自己住的地方，只是如今除了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