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说的是您手里扯着柳枝，应当是自己爬上岸的。”

小桃向来在这种事上细心。7

赵雅清这话过后，只见高程则眼中的怀疑消散了去。

半晌，他伸手抚上了她的脖颈：“吓到你了吧？雅清，是孤冲动了。”

赵雅清摇摇头，却试探问及，“不过殿下刚刚说，密信？”

她分明听见，高程则说是有密信告知他。

默了片刻。

高程则沉声开了口：“是，孤刚刚进书房就见桌案上多了一封密信，上面什么都未写，只说你是为了一男子才跳湖……”

“偌大的东宫，这人竟能不声不响将这信放在孤桌上。”

“孤来向你求证，也是怕，这宫中竟会有人能查到孤亲卫都查不到的东西。”

高程则神色冷沉下来。

赵雅清听着却是心一紧，若是这样的话，那神秘送信人，分明是冲着她来的，亦或是，冲着赵云安来的？

而今，一切都是未知，她只能缓声安抚：“殿下，或许这不过是对方的特意之举，您不必多信。”

“自然。”

高程则神色缓和下来。

他将人轻轻搂入怀里，声音也温和不少：“刚刚吓到你了吧，孤今日在你这里留宿，好生安抚你可好？”

“……”

赵雅清的笑意一僵，她自然明白高程则的言下之意。

安静半晌。

她轻轻推开了身前的人，抿唇小声道：“殿下，妾身身子尚未痊愈，恐怕不能伺候您尽兴。”

闻言，高程则一愣，看着她虚白的脸色，他叹了口气。

“无妨，孤不做什么便是，只与你睡下。”

他已这般说，赵雅清也就没再多言。

翌日清早。

赵雅清却是被外面的动静吵醒的。

她起身来看了一眼，除了正在挂红色帷幔准备大婚的宫人之外，高程则却正在指使一些宫人摆着画架。

“殿下，您这是？”赵雅清有些疑惑走过去。

高程则看过来，神色却是带了几分笑意。

“雅清，你可还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

赵雅清愣了一瞬：“何日？”

“初一，今日是五月初一。”

高程则一挥手，让身后的宫人抬着画架进来，他拉着她的手，轻声道：“孤不是答应过你，每月初一要与你作画的吗？今日孤来履约了。”

赵雅清怔住，平静看着这画架上的白纸。

半晌，她看向高程则，莞尔轻笑——

“殿下，你我作画之约，废了吧。”

第14章

话音落地。

高程则脸上的笑意一瞬僵住，仿若有些不可置信，他神色阴沉下来：“你说什么？”

“妾身说，”赵雅清却定定望着他，神色并无半分波澜，“从前是妾身高攀，恃宠而骄跟殿下提这些不得体的要求，如今妾身认清自己的地位，不敢妄想与殿下再提画笔，从前那些话，殿下就当作是戏言，不必再当真。”

她低眉顺眼，声音恭顺。

自认态度良好。

可不知为何，高程则却还是不满意，他似乎比却才更不开心了，她甚至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阴郁。

赵雅清心神一紧，只觉大抵又要受罚了。

她认了命，正要跪下来领罚。

高程则却双手扶起了她，突然朝正在布置大婚装扮的宫人厉声喝道：“住手！”

宫人吓得跪了一地。

赵雅清也是满脸疑惑，不知他为何突然跟宫人发气来。

正要开口，却听高程则骤然下令：“从今日起，大婚的任何装扮不必到侧院来，侧院维持原样，不得多踏入一步！”

顿了下，他冷声补充：“就算是太子妃下令，也不可！”

“是。”

那些宫人当即将侧院的所有红喜字和红帷幔撤下，很快退去。

赵雅清看着这一幕，一时不解。

却听高程则扶着她的肩膀，温声朝她问：“这样你可舒心了？”

“孤刚刚见你在对着这红帷幔失神，想必是孤要大婚的事让你伤了心。”

高程则满是了然的神态，向来高高在上的太子，朝她弯腰，轻声问：“雅清，你可是在跟我闹脾气？”

有那么一刻。2

赵雅清险些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可她抬眼，对上高程则那认真隐忍的神色，她才明白，高程则确实是在关心她是否生气。

赵雅清怔然，心里忽地生出一抹异样。

她回过神来往后退了半步。

“殿下，妾身不敢。”

这唯恐不及的态度让高程则的神色一僵，他眼底的温和柔情一点点散去，仿佛才意识到，她并没有生气，而是认真地不想跟他作画。

高程则的神色阴沉了下来，声音也一瞬变得冰冷：“孤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不与孤作画不是因为上次孤失约，带了孟霜音来让你作画，今日才在同我生气的吗？”

原来……他竟也知道上次是他自己失约了。

赵雅清的心里泛起一抹可笑。

旋即，她的头往下更低了几分，轻声道：“殿下，妾身不敢同您生气。”

整个院子里安静得异常。

高程则静静望着她，半晌，他冷笑出声：“好，好得很！”

下一刻。

高程则挥手将那些画架推倒，画架画纸倒了一地。

噼里啪啦响动异常。

“既然你这么不愿意，那日后就不必作画了！”

“赵雅清，若让孤看见你再作任何一幅画，孤定会叫人废了你的双手！”

他语气中的阴狠，让人清楚明白，他是绝对做得出的。

可赵雅清却依旧只是跪着，身形并未有半分异动。

良久。

她低垂着头，温声应：“是，妾身定当铭记。”

他的怒火似乎对她毫无影响。

高程则眸色发冷，当即拂袖而去。

赵雅清静静跪在院子里。

等脚步声远去，她才缓缓起身，看着院子里被高程则推倒的画架，神色恍然。

她走过去，伸手抚过那画架。

良久，赵雅清转身进了屋。

自此这次不欢而散后。

高程则之后一段时间都未曾踏足侧院。

一方面他最近正忙着准备大婚事宜，另一方面，高程则也想让赵雅清好好反省，认认错。

直到这日。

他正试过婚服，回到书房内。

却见那书房里赫然正摆着一封密信！

跟上次的密信一样，没有任何署名。

高程则大步过去，正准备撕掉，却莫名心下一沉，将其打开。

这次，上面只写了三个字——

赵云安。

高程则手一顿，眼神骤然变冷。

第15章

赵云安。

这个略耳熟的名字映在他眼帘，却怎么都记不起是在何处听见过。

高程则眉头蹙起，抬手招来亲卫。

“这封信是何时出现的？无人看见吗？”

“殿下恕罪，书房乃东宫重地，属下向来戒备森严，但这信确实无人看见。”

亲卫跪地请罪。

高程则细细摩挲着这信纸，眸色发冷。

“赵云安……”

他总觉得在何处听见过这个名字。

而这个神秘人将这个信放在他桌上，到底是何居心，到底是何目的？

是想故意引起他的注意，亦或是跟上次那样，用假消息来迷惑他……

然而无论如何。

那人选择‘赵云安’这个人，定然不会是乱写的。

高程则思虑良久，将手中的信纸扔给地上的亲卫。

他冷声吩咐：“替孤去查查这个叫赵云安的人。”

“是。”

……

五月份已然步入夏季。

天气一日比一日热。

赵雅清依旧还是没能出过东宫，亦没能寻到见赵云安的机会。

只是这段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