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罪恶长大，性子桀骜、不守规矩、伤害了周围一圈人……

　　他喜欢她什么呢？

　　她有什么，是值得他抛下过去二十多年的规矩和教养，去喜欢的呢？

　　苏烟这会儿甚至觉得自己连站在他面前，都无法将脊背挺直。

　　秦时砚自然不清楚这女人脑子里想的什么，不过他看着她那复杂浓烈、快要溢出眼底的情感，眉头微拧，“换衣服，跟我出去一趟。”

　　苏烟愣住，“去哪儿？”

　　秦时砚不是不让她出门吗？

　　“快点。”

　　男人有些不耐烦地催促，将门重新关上，丢下冷冰冰几个字：“给你五分钟。”

　　五分钟？！

　　苏烟吓得连忙跑去衣帽间翻找。

　　这几天她都在家，穿的都是居家款式，出门的话……

　　苏烟又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儿，但既然是要特意换衣服，是不是比较严肃庄重的场合？

　　那她只换衣服OK吗？

　　不用化妆？

　　“还有三分钟。”

　　苏烟吓得一激灵，也不再胡乱想什么有的没的了，随手拿了一件看着还不错的裙子，就往身上套。

　　门外，秦时砚一直盯着表，眉宇间逐渐蓄起阴霾。

　　那女人在里头待了快十分钟，怎么还没出来？

　　“苏烟，你再不出来我就走了。”

　　“好了——”

　　下一秒，苏烟将门猛地拉开。

　　他垂眸打量她，眼眸微微眯起。

　　她穿了件水绿色长裙，鲜嫩的颜色衬得她皮肤细腻白净。同时，苏烟还花了两分钟迅速卷了个头发，三分钟快速化了个淡妆。

　　卷发长度到肩头，显得她清纯灵动。三分钟的妆容当然不会很精致，但她的五官本身就很浓艳，这样淡妆反而凸显了她的美。

　　他还没见过苏烟这样的打扮。

　　过去的苏烟，要么是干脆懒得化妆，要么是化精致的妆容艳压群芳。

　　这么素净淡雅、一看就是乖巧女孩的装扮，不是她过去的风格。

　　秦时砚没给她什么评价，转身走了。

　　苏烟连忙跟上他。

　　身后的女人腮帮子鼓起来，还以为他刚刚看了那么久，多多少少会给点意见的。

　　比如，她这样到底可不可以啊？

　　男人步子迈得很大，苏烟几乎只能小跑才能跟上他。

　　他从车库开出一辆黑色宾利，苏烟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

　　车子刚发动，她就觉得有点奇怪了。

　　如果是出席什么场合，应该有司机开车才对。

　　如果不是，那到底是去哪里？

　　苏烟转过脸去看驾驶座的男人，车子开得很快，几乎是全程压着限速在开。

　　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菲薄的唇抿着，五官轮廓立体鲜明。

　　他长得真好看，苏烟觉得，秦时砚是她现在脑子有限的记忆里，长得最英俊的男人了。

　　或许是看得太久了，秦时砚偏头对上她的视线。

　　苏烟有点心虚地将头扭向了窗外。

　　车内很安静，一安静，人就容易胡思乱想。

　　苏烟又想到了苏芙电话里的内容。

　　她的心脏沉沉地坠下，仿佛坠到了无底的深渊，不停地往下落。

　　“等会儿见到奶奶，嘴巴记得放甜一点。”

　　“哦……啊？”

　　苏烟猛地将头偏过去，眼眸呆滞。

第14章 秦园

　　见他奶奶？

　　在苏芙告知她的情况中，苏烟知道秦家的人也不喜欢她。

　　从前，她和自己的婆婆就很少见面。除非是过年过节什么的，才会跟着秦时砚过去一趟吃个饭。

　　至于这个秦老夫人，用苏芙的话来说就是——

　　“秦家最讨厌你的还是秦老太太，老太太最疼这个小孙子，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他跟前来。你呢，嫁给秦时砚之前就声名狼藉，嫁给秦时砚之后，老太太处处挑你刺，你也是个不服软的性子。后来只要有你在的场合，老太太都不去。”

　　苏芙的话言犹在耳，苏烟一下子就怂了，缩着肩膀，整个身子都要嵌进座椅里去了。

　　秦时砚看她一眼，“老太太最心爱的画毁了。苏烟，你之前临摹过我爷爷的画，而且你会修复字画，所以我才带你过来。”

　　苏烟难以置信，“我？”

　　男人黑眸眯起，“别告诉我你把这手艺跟着一起忘了。”

　　“……”

　　苏烟心虚地看他，眼见着男人脸色越发黑沉，她连忙解释：“我没接触过啊，我也不知道……忘没忘……”

　　越到后面，她说话的声音越小。

　　秦时砚收回视线，继续开车。

　　苏烟皱眉，想不明白。

　　临摹字画、还能修复字画？这么艺术性的特长，怎么看也不像是她那种经历的人会有的吧？

　　“老公。”

　　苏烟眨了眨眼睛，看着开车的男人，“我之前还会什么啊？”

　　“你指的什么？”

　　“就是还有什么特长啊技能啊什么的。”

　　早知道她还有这技术，之前还做什么服务员啊。

　　秦时砚薄唇撩起一个略带嘲讽的笑：“你会说英语、缅州语、泰语、粤语以及一些方言。”

　　“我这么厉害？”

　　男人没回她这话，只给她一个凉凉的眼神。

　　苏烟被他看得莫名，不过又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

　　她会的这几门语言，似乎都是某个三角地区的常用语。

　　而那块地区，是有名的犯罪天堂。

　　苏烟默了两秒，“我在缅州那种地方不可能平白无故长这么大，我有养父母吗？”

　　“没有。”

　　“朋友呢？”

　　“不清楚。”

　　他答得太快，总给苏烟一种敷衍的感觉。

　　“我听我大姐说，我之前还在部队待过？”

　　据说是为了追秦时砚，而且苏芙说，那是秦时砚对她改观的开始。

　　果然，听了这话，男人脸色蓦地一沉，瞳孔也跟着暗了两度。

　　苏烟感受到车内的低气压，也只当做自己什么都没说过，心虚地摸摸鼻子，看向了窗外。

　　良久，久到苏烟自己都忘了这句话后，秦时砚忽然在一个红绿灯路口开了口：

　　“你枪法很好，武功也不差。懂一点基本的药理，甚至还能操刀救人。”

　　说到这儿，他露出一个凉薄的笑意。

　　苏烟望着他，男人眸底闪过一瞬即逝的黯然。

　　绿灯亮了，他将车子重新发动，不冷不淡地丢下一句：“豪门千金的礼仪你处处不会，地痞流氓的手段你样样精通。”

　　“……”

　　不，秦时砚眼眸微沉。

　　她后来为了嫁给他，还是费心学过那些上流礼仪的。

　　她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

　　只是她骨子里是自由散漫的，很不喜欢那些规矩约束，除了必要的时候，她也不会端着千金小姐的架子。

　　苏烟是个很复杂的女人，不了解她，会觉得她一无是处、满身不堪。

　　可一旦了解她，就很容易心疼她、爱上她。

　　秦时砚当初，就是从前者，慢慢转换到后者。

　　只是即便如此，他仍旧觉得苏烟是他看不透的女人。

　　他放在方向盘的手加了力道，手指关节处泛了白，腕上的青筋跟着绷紧。

　　……

　　老太太住在秦家老宅，这座宅子有百年历史，是秦老太爷当初修建的府邸。

　　秦家老太爷是个文化人，民国时期有名的书画大家，还收藏了不少古玩字画。到了秦老爷子这一辈，秦家开始经商，即便如此，老爷子自小跟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的，书画的功夫也不错。

　　年轻的时候忙着挣钱，退休后老爷子钻研字画，加之大师之子的头衔，在业内认可度颇高。

　　《凤凰于飞》，是老爷子和老太太金婚的时候，老爷子赠与她的画作，也是老爷子生前最后一幅作品，老太太喜爱得紧。

　　厚重的红木门推开，苏烟跟在秦时砚身后，迈过门口高高的门槛，来到了秦家老宅。

　　宅院四处通透，人一进去就有清爽的微风拂面而过，带来一阵清新的香气。

　　老太夫人是苏州人，所以老太爷在帝都安家后，为讨夫人欢心，建的是苏州园林。

　　苏州园林以水为主，宅院里有一个天然的湖泊，亭台楼阁，雕梁画柱，花草鱼木，自然生动。

　　倘若不是门口匾额上题着遒劲庄严的“秦园”二字，苏烟还怀疑自己进了什么旅游景点。

　　秦时砚住豪华的大别墅，苏烟只觉得秦家有钱。

　　现在，她看到秦家老宅的模样，才惊觉秦家为何称为豪门权贵。

　　她左顾右盼地欣赏观摩，没留意前头的男人什么时候停下了脚步，她直接一头撞上男人坚硬的后背。

　　“嘶……”

　　苏烟倒吸一口凉气，揉揉自己发红的鼻子。

　　“苏烟？！”

　　这时，匆忙走tຊ来迎候秦时砚的老妇人，才留意到了男人宽大的身躯后面，还藏着一个娇小的女人。

　　苏烟往边上迈了一步，觉察一旁男人冷幽幽的视线，她忙放下手，挺直身姿摆出个笑脸打招呼：“奶奶好。”

　　吴阿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