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质问的底气都不足，那句亲爱的，让黎晚芙方寸大乱。

　　她腾的站起，摆脱傅西临的鱼尾束缚。

　　“你……你乱叫什么，你知道亲爱的是什么意思吗？不准这么喊我！”

　　“你们人鱼在发情期，都是这么哄骗别人的吗？”

　　傅西临摇头，连连拒绝。

　　“不是，人鱼认定一辈子的配偶就是亲爱的，我的亲爱的只有你。”

　　黎晚芙说不出任何话了。

　　黎晚芙觉得自己今晚就是在坐过山车。

　　他三言两语，就能勾起她很大的情绪。

　　反观傅西临，他情绪稳定，甚至能面不改色说出那些令她脸红心跳的话。

　　要不是看到他小心翼翼的表情，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欲擒故纵，花花游戏一套接着一套。

　　而且，更令她自己气恼的是。

　　她真的受影响了。

　　看到傅西临的眼神，她就会下意识心软。

　　面对他霸道的行为，连她的潜意识，都开始偏向他，替他说话。

　　黎晚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能再受他摆布，受他影响了。

　　黎晚芙掐住手心，抬头看向傅西临，却不敢和他的眼睛对视。

　　“傅西临，你救了我，没有你我肯定已经死了。”

　　“但是我不能因为自己身处荒岛，而去接受不是人类的你。”

　　“我们物种有别，你将我视为亲爱的，只是因为你恰好到了发情期，需要宣泄的对象而已。”

　　黎晚芙努力抚平心底的波澜，继续说道。

　　“而且，在我们人类世界，只有相互喜欢，才能在一起，而我……”

　　傅西临淡色的瞳孔里，散出细碎的光芒，就像是撕碎的月亮。

　　她扭过头去，移开视线。

　　“我不喜欢你。”

　　她停顿了很久，再次开口：“所以……你走吧，不要再来找我了。”

　　说完，她不再看傅西临，淌过海水往回走。

　　走到中间，她听到身后传来喑哑一声：“晚芙……”

　　她一顿，但是没有回头，逃也似的快去走回岸边。

　　黎晚芙隔天很早就醒来了。

　　昨晚根本没睡，梦中一会闪过傅西临在海底救她的样子，一会闪过他鱼尾缠住她不让她走低的画面。

　　还有他高兴的从水面跳出来，高声喊她亲爱的情形。

　　其中还有一段模糊的画面闪过，看不清具体内容，但是同样占据她的思绪。

　　这些梦境交织在一起，，纠缠在她脑海中，让她毫无睡意。

　　她等到太阳从天边跳出第一抹金线，就起来了。

　　今天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首要的就是进食和保暖。

　　昨晚她全身湿着衣服回到岸上，冻了半宿才干，得先去拾柴生火来取暖。

　　可当她走到岸边时，脚步一顿。

　　岸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生起了一个小火堆。

　　干柴正烧得噼里啪啦响，火焰的温度烘烤在她冰冷的身体上，暖得不行。

　　旁边还堆着一小堆干柴火，以及一份熟悉的三文鱼。

　　这是傅西临做的。

　　黎晚芙看着面前的食物和柴火发呆。

　　她已经赶走他，让他不要靠近自己，为什么仍旧坚持做这些。

　　他是有多傻。

　　黎晚芙深呼吸，在内心告诫自己。

　　她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她不能懈怠。

　　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活着回去，找沈星焰算账。

　　她没有时间伤心，也不能再去为别人动心。

　　可看到眼前这一幕，眼里有雾气不受控制的飘了出来。

　　黎晚芙蹲下来，眼前的小火堆，很快就要熄灭了。

　　可以看出烧火的人，生火并不熟练，几根树枝凌乱的架在一起，火焰都没完全聚拢在一起。

　　要不是她过来得及时，过不了多久火堆就要灭了。

　　她捡起旁边一根树枝，放进去，聚拢正在燃烧的树枝，火焰很快旺起来。

　　她拨弄着火堆，嘴里喃喃道：“瞒着我做这么多事，你到底想干嘛？”

　　清晨的岸边，连海鸥都没有，四周一片寂静。

　　没有声音回应黎晚芙，只有烧得噼里啪啦的火堆在旁边回应她。

　　身子暖和起来，肚子就开始叫了。

　　黎晚芙顿了顿，随后伸手捏起一片鱼肉，放进嘴里。

　　鱼肉还是和昨天一般鲜美，入口即化，回味甘甜。

　　等吃饱后，她站起，柴火也已经快要烧完，只留下个小火苗。

　　盯着灰白的残灰再次出了好一会神，她转身往外大步走去。

　　她要去找傅西临。

　　可刚去到岸边，突然远处传来轰隆的汽油声。

　　黎晚芙猛的一顿，她不可置信的向远处看去。

　　只见一辆快艇正朝她这边快速行驶过来。

　　而快艇最前面站着的，赫然是沈星焰。

第18章

　　沈星焰正扬起手，冲她高喊。

　　“晚芙……晚芙……”

　　快艇很久就来到眼前，沈星焰激动的从快艇上直接跳下来。

　　他冲到黎晚芙面前，一把抱住她。

　　“晚芙，能找到你太好了，我还以为再也没机会见到你了，晚芙，我以后再也不会丢下你了。”

　　黎晚芙的身体被沈星焰牢牢抱紧，但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心底只有冷漠和冰凉。

　　沈星焰还在继续：“我昨晚在海面上找了你一整晚，我都以为没希望了。”

　　“但是我不想就这么放弃，你不知道当我看到这个岛在冒烟的时候，有多激动。”

　　黎晚芙眺望岸边那堆火，眼底一片复杂。

　　那是傅西临生的火，让沈星焰找到了她。

　　沈星焰话里全是失而复得的感慨：“晚芙，我终于找到你了，晚芙，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沈星焰说完，埋首在她脖颈间，手臂更是紧紧圈住黎晚芙。

　　可黎晚芙感受不到任何惊喜和感动。

　　沈星焰牵起黎晚芙的手就要往快艇上走：“走，晚芙，我带你回家。”

　　黎晚芙下意识抗拒了一下：“等下……”

　　沈星焰不明所以，他问：“怎么了？是岛上有什么东西，你要一起带回去吗？”

　　他回头看去，岸边除了那个冒烟的火堆，再没有别的东西。

　　一起带回去的……

　　黎晚芙面前突然闪过傅西临的淡色瞳孔，心落了一拍。

　　她将自己从繁杂的思绪中抽离。

　　不可能，也不应该。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连同一个物种都不算。

　　她忽视掉心里冒出来的念头，他们本就该没有任何交际，现在这样离开，最好不过了。

　　她摇摇头：“没有。”

　　快艇离开，就在快艇掉头时，黎晚芙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岸边除了那堆小火堆，依旧什么也没有。

　　快艇启动，朝海面飞驶，那火堆像是感应到什么。

　　最后一簇小火苗跳动了下后，就彻底熄灭了。

　　一个月后。

　　A市。

　　黎晚芙穿着洁白的细纱蕾丝纱质睡裙，躺在柔软宽松的绿色宫廷复古风大床上。

　　她额间布满细汗，陷在梦魇中，无法摆脱。

　　有什么东西在梦里追着她不放，咬着她不松口，要拉着她一起沉入海底深渊中。

　　她双眼紧闭，无意识的紧皱起眉头：“不……不要……不要……”

　　梦魇近到眼前，深海巨物露出漆黑恐怖的真面目，随后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吞下她。

　　黎晚芙陡然睁眼，惊声大喊：“不要！”

　　下一秒，门口传来急切的敲门声音。

　　敲门的是个中年妇人的声音：“晚芙！晚芙！”

　　听见里面没有响动，她敲门的声音更大，更焦急。

　　“快去楼下找门钥匙，晚芙肯定又做噩梦了，我不放心，快去找钥匙来！。”

　　门应声打开。

　　黎晚芙从里面走出来，看到站在门口衣着贵气精致的妇人，喊道：“妈妈。”

　　看到妇人眉间紧紧皱起的川字纹，黎晚芙扯起笑脸安慰她。

　　“妈妈，我没有事，你不用担心。”

　　面前的人正是黎晚芙的妈妈，梅容音。

　　梅容音眉头仍旧皱着，抬头用手里的白色细绢，帮她擦拭掉额间的细汗。

　　“你回来一个月了，就做了整整一个月的噩梦，你叫我怎么放心得下？”

　　想到一个月前的沉船事情，她的语气更加伤感。

　　“当初听到你坐的船出事，你掉到海里面生死未卜，我吓得不行。”

　　她说着，泪水直接泛了出来：“女儿，妈妈们当时真的……真的好害怕……”

　　但很快，她就拿过手绢，将眼泪擦拭掉。

　　然后紧紧握住黎晚芙的手：“还好，还好老天爷开眼，你平安回来了。”

　　黎晚芙回来之后，梅容音每天都要哭一场，感慨她的大难不死。

　　她没回来之前，听到消息的梅容音拖着病体，去佛祖面前跪了一天一夜，求佛祖保佑她平安回来。

　　最后还是她身体受不了晕了过去，被送到医院。

　　将她接回来后，她也是每天烧香拜佛，香火不断，虔诚感谢佛祖显灵，替她找回女儿。

　　黎晚芙带着她走进房间，声音哽咽。

　　“妈，我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平平安安的，一直陪着你。”

　　梅容音听到这话，心安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