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痛意从膝盖钻入心脏，傅怀北脸色一白。

下一秒，手机里传来顾知眠的声音：“傅怀北？你怎么了？”

傅怀北忍着痛，声泪俱下：“顾知眠，我想见我爸，我想见他！”

“我求你让我见我爸一面好不好，就一面，一眼也行，我求求你了……”

手机里静默一瞬，传来顾知眠冷酷的拒绝：“不行。”

接着“啪”的一声，挂断晚.晚.吖了电话。

傅怀北呼吸一滞，手忙脚乱的回拨。

可无论打了多少次，都只有一道机械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您稍后再拨。”

她忍着疼，匆忙赶去警局，想当面求顾知眠让自己见父亲。

可没有申请，门卫将她拦在了门外。

傅怀北淋着大雪，一直等，可等到夜幕降临，都没能等到顾知眠……

再见面时，是在火葬场。

从顾知眠手里接过骨灰盒那刻，傅怀北的世界骤然坍塌，只剩死寂。

她抱紧盒子，在顾知眠复杂的目光里沉默离开。

郊外墓园。

傅怀北跪在母亲的墓前，风雨侵蚀的石碑上面又多刻了一行字——秦世汉之墓。

傅怀北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眼泪却先落下来，满口咸涩。

“爸……女儿不孝，你养我这么大，我却连墓地都买不起，还要打扰妈妈的安宁，才能让您入土为安……”

除了风声，无人回应。

傅怀北流着泪，将自己曾经撕开的那张全家福，颤着手拼在一起。

照片里的父女终于重逢，可她却连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就永远失去了重逢的机会。

无尽悔恨和痛苦快要将灵魂撕开。

傅怀北将破碎的全家福紧捂在心口，绝望恸哭。

如果自己没有爱上顾知眠……一切会不会不同？

这时，墓碑前突然多出一束白菊。

沈执与蹲下来抱住她：“对不起，我来晚了。”

傅怀北感受他怀抱的温暖，干涸的眼眶又被泪浸染得滚烫：“执与哥，我想回家。”

沈执与红着眼允诺：“好，我带你回家。”

不想刚起身，纷踏的脚步声接踵而至，为首的正是顾知眠！

傅怀北还没回神，就被粗暴的从沈执与身边拉开。

而沈执与则被人死死按在地上！

第10章

傅怀北泪痕未干，满脸惊慌：“顾知眠，你干什么？！”

顾知眠拿出证件：“沈执与涉嫌行贿，现依法拘捕。”

这话如刀剜进傅怀北满目疮痍的心，她茫然的看向沈执与。

却见他默认般的垂下了头：“对不起怀北，我还是没能让你见到秦董。”

傅怀北一怔，终于明白沈执与这些天的消失是去做了什么。

她哽咽着摇头：“你没有对不起我……”

沈执与被押着，狼狈不堪，但还是朝傅怀北温柔笑着：“别担心，我……”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海城公安强硬的押上了车。

顾知眠扫过秦氏夫妇的墓碑，越过傅怀北时，说了句：“节哀。”

然后匆匆上车，疾驰而去。

红色的汽车尾灯染红傅怀北的眼，凛冽的寒风吹散了最后一丝温暖。

傅怀北彻底家破人亡，孤身一人。

她站在父母的墓前，僵滞了好久，才抹去脸上的泪，再次去找了秦淮……

三天后的下午，傅怀北在看守所见到了沈执与。

两人隔着厚厚的玻璃对望，沈执与眼底布满了青色，下巴上也长出了粗粝的胡茬。

傅怀北抿了抿干涩的唇：“执与哥，我找了秦律师，他会帮你的……”

沈执与摇了摇头：“怀北，做这些之前我就想好了后果，不过是坐五年牢而已。比起这些，我更担心你。我给你准备了去法国的机票，你离开顾知眠好好生活，等我出狱了就去找你。”

五年牢而已？他说的轻描淡写。

傅怀北却鼻尖发酸：“执与哥，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沈执与将手覆在玻璃上，描摹傅怀北的脸：“就听我一次，好不好。”

隔着玻璃，傅怀北对上他担忧的眼神，最后含泪点头：“好，我答应你。”

这时，耳边传来狱警的催促：“探视的时间到了。”

傅怀北看着沈执与被拉走，直到看不见他身影分毫，才起身离开。

看守所外，阳光刺目，冰雪消融。

傅怀北忽而想起父亲打来的最后一通电话，也是叫自己好好生活。3

她会听他们的话，好好生活，离开这里。

只是在离开之前，她还有一件事情要做——忘了顾知眠。

偏偏此时，耳边传来顾知眠的声音：“傅怀北。”

傅怀北转头看他，眼里没有一丝波澜：“沈警官，还有事吗？”

疏离的称呼让顾知眠心里有些不悦，他剑眉微蹙：“抓捕沈执与那天，我不知道是你爸下葬的日子。”

“你知道，就会换个日子吗？”傅怀北反问。

顾知眠沉默了一瞬，语气坚定：“不会。”

傅怀北早知道，也早心如死灰：“那又何必解释？你有你的职责，我不怪你，也……做不到再爱你。”

“顾知眠，以后……别再见了。”

说完，傅怀北阔步离开。

顾知眠看着她的背影，不自觉抚上钻心的胸口，分不清是为了什么在疼。

回到酒店，傅怀北拿到沈执与留下的机票，就去了心理咨询室。

咨询室内，傅怀北开门见山：“医生，我想请你帮我一件事。”

“帮我……忘记一个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医生没有多问，答应了下来。

傅怀北躺进沙发里，慢慢闭上眼。

关于顾知眠的一切如电影在脑海中划过，最终化为泪水从眼角滑落。

顾知眠，如你所愿，我终于要忘记你了……

彼时，警局审问室。

顾知眠的心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酸痛难忍。

他看着沈执与，本来要问询行贿的事，却突然话锋一转：“你和傅怀北是什么关系？”

沈执与从容的面色一变，手指紧握成拳：“顾知眠，你有什么资格提她？！”

“如果不是你，我和星星早就结婚了，她也不会经历这么多痛苦！”

顾知眠脸色骤沉，手里的审讯笔“啪”的一声从中间断开。

觉察到他的怒气，沈方念连忙按住他的手臂：“哥，我来吧。”

顾知眠冷着脸起身，摔门而出。

走廊里，他心烦意乱，罕见的点了根烟，临窗看外面的夜色。

不知道此时，傅怀北在做什么。

鬼使神差，顾知眠拿出手机拨通了傅怀北的电话。

不料拨了几次都是空号，其他联系方式也都已经被拉黑。

顾知眠皱紧眉头，叫住路过的下属：“查查傅怀北。”

下属不明所以：“关于她的部分不是查过了吗？为什么还查？”

为什么？

顾知眠说不出，最后他摁灭指尖的烟：“算了，不用查。”

接着转身下楼，走进无边的夜色中。

三年后，海城山区的一所小学内。

顾知眠手里有桩案子，牵扯到这里的学生。

校长笑着将顾知眠引到三楼：“沈队，您要问的学生在五年二班，我还有事，就不陪您去了。”

顾知眠颔首，独自上楼。

刚进楼道，就听见教室里传来郎朗读书声中夹杂着一抹熟悉的声音。

他身形微滞了一瞬，就快步走到五年二班门口。

等看清讲台上的人时，彻底僵在原地。

顾知眠抿了干涩嘴唇，喊出那个藏在心底三年的名字。

教室内。

被他唤到的人茫然抬头，眼里满是陌生：“不好意思，请问您是哪位？”

第11章

教室门口。

顾知眠仿佛被钉在那里，一贯冷静锐利的双眼里罕见的露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整颗心像被揉捏过，一团乱麻。

她不认识自己？

还是说……不想认识自己？

他仔细观察傅怀北，发现她脸上的惊讶不似做伪，眼睛里也没了以往熟悉的爱慕……

思索间，傅怀北的声音再次传来。

“这位先生，我们还要上课。”

语气里满是陌生，还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顾知眠回过神，看了眼手表。

早上9点，按全国小学生上课时间表，第一节课是8点35上课，9点15下课。

也就是说，还有15分钟下课。

“我下课再过来。”顾知眠留下这句话，消失在门口。

傅怀北不明所以，收回视线继续上课。

十五分钟转瞬即逝。

下课铃响起，傅怀北收起教材：“同学们，下课。”

话落，顾知眠出现在门口：“秦老师，谈谈。”

傅怀北黛眉微簇：“还没问，您是？”

顾知眠难以克制的烦躁起来。0

认为傅怀北是故意装成不认识的侥幸此刻已经荡然无存。

他五味杂陈的拿出证件，压低声音重新做了次自我介绍：“顾知眠，海城刑侦支队副支队长。”

傅怀北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后搂紧怀里教材：“沈警官。”

语气平淡，没有爱也没有恨。

一如她离开说的那样：“你有你的职责，我不怪你，只是也没办法再爱你。”

顾知眠感觉心口轻轻抽了一下。

不是很疼，但是却叫人无法忽视。

他垂眸，掩下眼里的情绪：“方便去你办公室聊聊吗？关于你的学生。”

傅怀北紧皱着眉，愣了瞬率先走向办公室。

顾知眠缓步跟在身后，深邃的目光尽数落在她的身上。

傅怀北瘦了不少，有些圆的脸如今瘦的只剩一个下巴尖。

之前抿唇就会有的酒窝，现在抿唇已经看不见。

原本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