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却见楚铮怀近在咫尺的面庞透着不正常的潮红。

来不及再说些什么，楚铮怀已经欺身而上！

温热的触感贴在云九倾耳边，只听得他轻声唤了句：“皎儿。”

这声皎儿，如兜头淋下的一盆冷水，浇了云九倾一个透心凉。

第二章

云九倾说不出心里是屈辱还是难过，用尽全力将楚铮怀推开，逃也似的夺门而出：“来人，传太医！”

太医很快到来，在里头诊治。

这时，岁岁猛地跪在云九倾跟前，抹着泪开口：“奴婢有罪，请公主责罚！”

“驸马不知好歹，奴婢只是觉得……您若能有个孩子，驸马便不会再给您难堪了……”

云九倾一愣。

她明白，岁岁是为她好。

只是岁岁不懂，楚铮怀是个男人，父皇下旨强迫他娶了她，如今不能再逼他了，否则楚铮怀只会恨毒了她。

“去领十杖，自作主张之事，我不希望有下回。”

云九倾罚她，不过是想给岁岁长长记性，免得日后再好心办坏事。

云九倾守到子时，楚铮怀才浑身是汗的醒来。

她有些心虚，偷偷觑了眼他铁青的脸色，轻声说了句抱歉。

楚铮怀怒极而笑。

“长公主，你还真是什么下作的招数都用！”

他眼神凌冽，似是淬了万万年的寒冰：“披着公主的皮囊，骨子里比花楼女子还下作！”

云九倾脸色一白，连呼吸都感到压抑沉重。

楚铮怀用两根手指死死钳住她的下颌：“也是，若非用这种腌臜法子，我才不会碰你一根手指头。”

如同数万根银针入心，自心脏传来细细密密的痛，云九倾张了张唇，却吐不出半个字。

半响，她自喉间挤出一句：“我保证不会有下回了。”

似是打量个什么物件儿般，楚铮怀看着她冷笑连连，而后大力一挥手，茶盏应声而碎，他薄唇轻启：“滚。”

云九倾仿佛被人照着脸抽了一巴掌，身形晃了晃，踉跄着仓皇离去。

听着外头议论岁岁不知犯了什么错被公主杖责一事，楚铮怀眸光瞬时深不见底。

……

离开寝宫，云九倾对下人道：“备马车，去东宫。”

每当难过时，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太子哥哥。

东宫。

见云九倾来了，云华玺本来沉重神色变得温润：“倾儿怎么来了？”

但云九倾还是看见了。

她轻唤了声“哥哥”后，便将自己原本想说的话咽下。

转而关心的问：“哥哥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云华玺一怔，半响，却是说：“倾儿，近来遇事先来找哥哥，不要去招惹父皇。”

云九倾心中一咯噔。

她想起近来听说的事——父皇追求长生之术，极信任太虚老道，沉迷于修炼，已经几月不早朝了。

许是觉得这话题太沉重，云华玺又问起云九倾婚后与楚铮怀相处的如何。

云九倾故作轻松道：“婚后的日子不都那样，那哥哥嫂嫂呢？何时生个小侄儿给我玩呀？”

提起子嗣，云华玺莫名恍惚，良久才看着她道：“倾儿，你要好好过日子。”

“万一，哥哥是说万一，往后不能再护着你了……”

“你要学会保护自己。”

云九倾看着云华玺认真的眼神，莫名有股不祥的预感在心头蔓延。

她浑浑噩噩回到公主府。

才走到府门前，一个婢女便急急上前禀报：“公主，岁岁她……暴毙了！”

第三章

花厅。

岁岁的尸身就停在正中央，嘴唇呈现着不正常的黑红。

“怎么会……”

云九倾一走近，险些站立不稳。

她不懂，昨日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暴毙了呢？

岁岁是侍女，亦是暗卫，十杖决计伤不了她什么，更何况要了她的命。

突然，一声冷笑自右侧传来。

云九倾抬眸望去，正对上楚铮怀似笑非笑的脸，心中浮现一个可怕的猜测，如坠深渊。

见楚铮怀举步离去，她急急跟了上去拉住他。

云九倾语气难以置信：“是不是你？”

只要他说不是，她便信。

楚铮怀嘴角勾起一抹冷然的笑意：“许她给我下药，还不许我下回去？”

刺骨的寒意自脊背蔓延至全身，云九倾忍不住浑身发抖。

那是陪伴她十几年，情同姐妹的岁岁啊！

眼前这个男人，这一刻竟是如此陌生……

心中悲痛酸涩拧成一团，云九倾呐呐道：“她没有想害你……”

见她为了一个婢女这般悲切的模样，楚铮怀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又恢复冷酷模样：“不过是个婢女罢了，以下犯上，死不足惜。”

“你明知道，她不仅仅是婢女！”云九倾又悲又气，“她与我一同长大，与姐妹无异……”

“这样啊……”

楚铮怀眸光幽深，白玉精琢的面上满是玩味：“那你想要我给她偿命吗？”

云九倾整个人都怔住了。

他分明知道自己不会伤害他，他就是料定了这一点，才会将她的心与情踩在脚下践踏。

好似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云九倾惨笑一声转头离开。

回到花厅时，云九倾止步不前，她哪儿还有颜面去看岁岁。

管事太监正等着她发话，却见她嘴唇动了动，几不可闻的道了句：“厚葬。”

岁岁这一去，云九倾便病倒了。

整日昏睡着怎么也醒不来，一会儿梦见楚铮怀站在碧云湖旁，修长的身姿风光霁月宛如谪仙。

见她来了，他缓缓回过头，手里握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

转头又梦见七窍流血的岁岁，她悲怆的望着云九倾，嗓音尖利刺耳：“逃，快逃啊！”

盖着数床棉被，云九倾还是发了一身冷汗。

云徽帝派的御医前脚刚走，太子带着民间的神医又来了。

“公主这是大悲大惊，为心病魇着了。”

稍一打探，云华玺便知道这些日子发生过什么。

他叫来楚铮怀，眸中满是憎恶与杀意，再不复往日的温润和善：“再让本宫知道你作践她，纵使她恨本宫一辈子，本宫也绝不留你。”

“微臣领命。”楚铮怀拱手垂眸，眼中晦暗不明。

待云华玺气冲冲的拂袖而去，楚铮怀笑得意味深长：“下回……你又能如何？”

整整三日，云九倾都深陷在光怪陆离的梦境之中。

待她挣扎着惊醒之时，才换的寝衣又被汗湿了个透。

瞥见守在床边笑望着她的楚铮怀，云九倾心底莫名忽然生出恐惧与不安。

还没等她开口，楚铮怀好整以暇的开口。

“要不要进宫帮帮你的太子哥哥？”

云九倾心中一紧：“发生何事了？”

楚铮怀凤眸黑沉如深渊：“太子今晨强闯正阳殿，与皇上大吵一架，摔了炼药的丹炉。”

云九倾只觉一股彻骨寒意直冲头顶，复又听得楚铮怀道：“圣上龙颜大怒，说是……要废太子！”

第四章

云九倾刚坐起的身子又摇摇欲坠，楚铮怀意味深长的笑着走了。

“来人，为本宫更衣，快！”

云九倾强撑着起身，片刻不敢停歇的进了宫。

正阳殿外。

云九倾凝着紧闭的殿门，脚下虚浮的紧，身形也开始摇晃。

去通禀的太监迟迟没有出来，云九倾猛地跪下，嗓音喑哑：“父皇，求您见见倾儿，父皇！”

殿门紧闭，如同山岳压在云九倾心头。

沉默的压抑中，云九倾脑海中走马观花般。

她想起幼时父皇将她放在脖子上骑大马。

奴才们战战兢兢说使不得，父皇却说：“朕的小公主是耀世明珠，当得起世间所有的宠爱。”

她想起幼时指着贵妃头上的凤冠说想要。

贵妃斥责她没规矩，父皇却冷眼斜着贵妃：“脱下来给倾儿！朕唯有皇位要传给儿子，其余世间万物，朕没什么不能给倾儿取来的。”

而此时此刻，对着正阳殿无可撼动的大门，云九倾不禁泪流满面。

这时，右侧的宫道上匆匆走来一名内侍：“公主，太子殿下请您回公主府，莫要再参与此事。”

云九倾愣了一会，才在在内侍的搀扶下起身。

可她不愿出宫，亦不听劝阻：“去东宫，去看哥哥。”

此时的东宫亦是大门紧闭。

隔着一扇门，云九倾透过烛光看见太子靠坐在门后的身影。

那样寂寥而孤独。

云九倾眼睛突的红了：“哥哥，父皇是头一回……连倾儿也不见。”

门那头的云华玺深亦眼角深红。

他声音暗哑而坚定：“倾儿，你回府去，无论父皇下定什么样的命令，你都不可再进宫来。”

“他求长生千万年，何须太子来继位，你不能再为我求情，否则连你也要被疑心，届时他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