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他从没有男女之情。”

第二十四章 误会

颜落星手一顿，满眼惊诧地看着一脸认真的妆妃。

半晌，她摇头苦笑：“如今说这些倒也无意义了……”

妆妃看着颜落星，目光似是想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兴许是她的眼神太过炙热，让颜落星有些不自在：“怎么了？”

妆妃回过神，嫣然一笑：“我突然想起五年前的颜将军将军。”

闻言，颜落星面色微怔。

五年前的她还在边关杀敌。

那时她不必为了和谢容时相敬如“冰”的夫妻关系而忧愁，她最开心的便是他能真实地笑着祝贺自己凯旋。

“五年前若不是你救了我，我恐怕也活不到今天。”

而妆妃这话让颜落星一脸疑惑：“我救了你？”

“五年前我回家乡同州探亲，不想在路上遇到了流寇，他们要把我带走，我宁死不从准备自尽，是你突然出现救下了我。”

妆妃缓缓说着，眼神满是怀念。

这番话勾起了颜落星的记忆。

五年前她凯旋回长安，途径同州时听说流寇猖獗，便带人去清缴。

只是自己救过得人很多，已经不记得妆妃也在其中。

“那时你穿着白色盔甲，意气风发。”妆妃摩挲着披风上的绒羽，“我当时想，如此俊秀又善良的年轻将军，女子见了定会生倾慕之心。”

颜落星看着火堆，脸上多了些许尴尬。

她常年征战，所以总是男子的装束，没想到让妆妃误会了。

妆妃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望着眼前的火发愣。

那天她只以为救自己的是朝中的将军，并不知道是长公主颜落星。

直到从父亲口中得知自己思慕的人是个女子时，她陷入了难以言喻的困苦中。

妆妃微微收紧手，眼眶泛起一阵酸意。

她也恨过颜落星，为何当日不告诉自己她是女子的事。

可再一细想，她只把自己当做需要救的人，仅此而已。

妆妃叹了口气，眸色一片复杂。

沉默间，颜落星脸色忽的一变，起身走到面门口。

妆妃也站起身：“怎么了？”

“嘘。”颜落星皱眉，细细听着远处那隐约的声音。

马蹄声夹杂着甲胄碰撞声，显然不是路过的人。

“不好！”颜落星忙熄灭踢散火堆：“是追兵，快躲起来！”

闻言，妆妃脸色一白。

颜落星拉住她躲进佛台下，又扯过一旁倒地的佛柜挡在两人身前。

妆妃满眼惧意，手都不由自主地颤抖。

马蹄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庙门口。

脚步声像是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整个庙都死死包围住了。

颜落星屏住呼吸，脑子里的一根弦紧绷着。

“给我搜！”

一声令下，庙里顷刻充斥起杂乱的摔砸声。

妆妃紧攥着颜落星的手，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头儿，哪儿都没有！”

侍卫头皱眉，目光落在面前倒下的佛柜上。

他走上前，突然拔出刀刺了进去。

颜落星手疾眼快地捂住妆妃的嘴，心却因为那只离妆妃胸口不过一寸的刀尖而一窒。

侍卫头抽出刀，见刀上没血后不甘地又扫视了一圈。

“继续追！”

待马蹄声渐渐远去，颜落星才推开佛柜。

她转过头，却见妆妃已是泪如雨下。

颜落星以为她被吓着了，便安慰道：“没事，他们已经走了。”

可妆妃却看着她，声音沙哑：“颜将军将军，你走吧。”

第二十五章 拖累

听见这话，颜落星愣了。

妆妃双肩颤抖，蜷缩在角落：“皇上不会放过我，我跟着你只会拖累你。”

闻言，颜落星立刻反驳：“如果不是因为我你怎么如此，我又怎么可能丢下你一个人逃命。”

说着，她将妆妃扶起来，眼眶湿润：“别怕，天大地大，不会没有我们藏身之处。”

雪如柳絮般落下，颜落星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拉着妆妃朝林子里走去。

走大路容易被发现，她们只能冒险进林子。

妆妃自幼养尊处优，不一会儿便没了力气。

她跪倒在地，又气又悲：“我真的……走不动了，颜将军将军，你不要管我了……”

颜落星却直接扔掉了火把，将她背到身上，倔强地摸黑一步步前行。

“因我而死的人已经够多了，我不能再对不起你了。”

妆妃眼眸一怔，泪水如珠落下：“颜将军将军……”

然颜落星的身体也未痊愈，坚持了半个时辰后，她踩进一个坑中狠狠摔倒。

脚踝的剧痛让颜落星面色一白。

还没等两人起身，远处的点点火光再次燃起了恐惧的线引。

颜落星气恼地抓起一手雪花，想不到他们居然连林子都要搜。

妆妃喘了几口气，忽然扯下脖子上的玉坠塞进她手里：“以后看见它就当看见我。”

颜落星眸色一怔：“你要干什么？”

“与其两个人一起死，不如拼一把。”妆妃站起身，似是又有了力气。

“可……”

“颜将军将军，你若死了，那我和绿芜的心就白费了。”妆妃握住颜落星的手，语气坚定，“你知道的，左右我都是死，但你不能再被抓回去。”

颜落星喉间一哽：“你……”

她不知道此刻有什么话才能将自己的心思说出来。

不等颜落星多言，妆妃将两件披风盖在她身上，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转身朝大路跑去。

“回来！”

颜落星心一紧，想要追去却因为脚踝的刺痛而再次摔倒。

她红了眼，攥着拳头狠狠捶打着自己的腿。

为什么自己总是这么不中用！为什么总要别人一次次为自己牺牲！

火光像是发现了什么，快速地朝一个地方汇聚而去。

颜落星眼底划过一丝仓惶，紧咬着牙关朝那边爬了过去。

直至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风雪才缓缓停下。

周遭是死一般的寂静，淡青色的光线下，妆妃衣衫不整地躺在一片红绸般的雪上。

她目光空洞地望着天，唯一能让她感受到热的便是身上汩汩淌血的伤口。

眼前的一幕刺的颜落星瞳孔骤然紧缩。

她强忍着巨大的痛楚，跌跌撞撞地跑过，脱下披风裹住那不知被蹂躏了多少次的身躯。

胸膛的温暖让妆妃的眼神清明了几分，她缓缓抬起头，嘶声轻唤：“颜将军将军……”

颜落星浑身颤抖，两眼通红的痛骂：“混蛋……混蛋！我要杀了他们！”

妆妃气若游丝：“不，你快……快走……你要好好，好好活着……像以前那样……自由的活着。”

闻言，颜落星心猛地一震，展风的声音在耳畔乍响。

“我想让你……活下去，自由自在的……活着。”

心脏在这一瞬间似是再次感受到那种刻骨铭心的剧痛，颜落星无助而崩溃地哭起来。

妆妃用尽全力抬起手，抹去她脸上的眼泪，可自己的泪水却从眼角滑落。

“我……我叫你……姐姐好不，好不好？”

第二十六章 火光

颜落星捂着妆妃满是血的脸，点头颤声道：“好……”

闻言，妆妃含泪笑了：“姐姐一定……还不知道我，我的名字，我叫……秋意柳……姐姐要记住啊……”

眷恋却又释然的笑容刺的颜落星心肺如火烧。

她竭力扯开唇角：“姐姐记住了。”

颜落星擦去妆妃眼角的泪水，一字一顿：“等来生姐姐定做个男人，一生一世的保护你。”

妆妃眸光一亮，颤抖着喘了几口气，抬起伸出小指的手。

“姐姐说，说话算话。”

“嗯……”

颜落星勾住那冰冷的指头，却怎么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泪水。

妆妃长睫颤了颤，吐出最后一丝气息后闭上了眼。

“嘭”的一声轻响，渐凉的手重重砸落在雪上。

颜落星看着妆妃唇角的那抹笑，将人紧紧搂进怀内失声痛哭。

天大亮，她将妆妃埋在一棵柳树下，咬破手指在一旁的石头上写下“吾妹秋意柳之墓”。

山雾缭绕，天地同色。

颜落星紧拢着身上的披风，迎着风雪朝不知何处一瘸一拐地走着。

寒风似刀，满是血丝的双眼不断落下泪水。

她狠狠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