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男人的嗓音泛着寒意，将顾修璟整个人彻底冰冻在了原地。

“你觉得，我是故意出现在这里，来毁你的？”

她明明那么爱他，甚至不过自己的死活也要为他挡刀，在病床上躺了整整十年！

徐万雪却这么想自己！

顾修璟气到整个人都在抖。

徐万雪却像没看见，只是用他那幽深的黑眸定定地看了顾修璟一眼。

然后转身面向众人：“抱歉，婚礼中断，都散了吧。”

话虽然是对宾客说的，但那双眼睛却始终望着白初薇，里面满含歉意。

这场婚礼，最终潦草收场。

顾修璟也被送回了医院病房。

她看着徐万雪走出去的背影，看向留下来的白初薇：“是你让人把我带去婚礼现场的吧？”

虽然她实在想不通，白初薇为什么要搞砸自己的婚礼。

可顾修璟就是隐隐觉得，今天这样的结果，是她想要的。

白初薇没否认：“只要你存在，万雪心里的愧疚就会存在，就算是婚礼圆满完成，他也永远不能真正属于我。”

“所以，他必须讨厌你。”

这句话像是一颗沉重的巨石，砸起了顾修璟心中的滔天巨浪。

“你就不怕他知道吗？”

“怕。但他不会知道。”白初薇说完，扬长离去。

顾修璟一个人待在病房里，看着还摇摆的门扇，心里又苦又酸。

因为白初薇做到了。

徐万雪已经开始厌恶自己了。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顾修璟心里突生一种无力感。

和徐万雪中间缺失的十年，她根本不知到要怎么找回来……

之后她开始了复健。

白初薇仍旧作为护工照料她。

只是她常常会加大训练量，让顾修璟觉得痛苦而又漫长，也想要换掉她。

偏偏所有人都觉得白初薇工作认真负责，挑不出错，不准顾修璟这样做。

她只能忍着所有的情绪，看着徐万雪每天来看白初薇，看着他们的恩爱……

日复一日下来，心理和身体的多重压力，还是压垮了顾修璟。

她将自己蒙在被子里，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去复健。

还有什么意义呢？

十年前，她是年年拿奖学金的优等生，还有一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男朋友。

可一觉醒来，什么都没了。

……

这天，顾修璟再次拒绝了母亲出门复建的提议，将自己关在卧室里。

没多久，却听到徐万雪清冽的嗓音响起：“起来。”

顾修璟躲在被子里的身形僵硬了一瞬，并没有动。

徐万雪见状，语气更冷：“你这么做，不就是想逼我来见你？”

这话让顾修璟的心沉沉往下发坠。

她猛地掀开被子，神色倔强：“我没有！”

徐万雪脸上没有丝毫情绪波动：“没有最好。”

“身体是你自己的，如果你还像十九岁一样幼稚，拿身体赌气，那谁也救不了你。”

顾修璟攥紧了手，看着这个眼前没有了当年深情温柔的男人，心脏发涩。

她忍不住问：“徐万雪，你为什么要跟白初薇在一起？你为什么会喜欢上她？”

“如果没有那次意外，是不是你的新娘，就会是我了？”

徐万雪却说：“这世上没有如果。”

“当年是我亏欠了你，我会尽我所能补偿你，除了爱你。”

第3章

这话像是一盆冷水，朝着顾修璟兜头浇了下去。

刺骨的寒意瞬间浸透了她的五脏六腑。

十九岁那年，徐万雪第一次在宿舍楼下吻了她。

顾修璟仍旧清晰地记得，他那时郑重其事地说：“我喜欢你，无论是从前、现在，还是未来。”

她信了，于是当歹徒冲过来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挡在了徐万雪的身前。

那时候，顾修璟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自己可能会残、会死，可唯独没想到过自己活下来了。

可徐万雪，却爱上了别人。

“叮！”

床头柜上的电子表突然响了声，顾修璟看过去，就瞧见上面2024年的日期。

她忽然清醒地认识到——是啊，已经过去了十年。

即便是再深刻的爱意，也会在时间的磋磨下消失殆尽。

顾修璟好像想通了什么，心脏又好像更憋闷了。

她自嘲一笑：“我明白了。”

“你走吧，我会对自己负责。”

她没有再纠缠下去，因为知道横亘在自己和徐万雪之间的，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跨越的，切切实实的十年光阴。

徐万雪离开前，只留下了一句：“无论如何，我比谁都更希望你能好起来。”

顾修璟看着他的身影消失，看着门重新关上，眼眶突然一热，眼泪落了下来。

也许徐万雪还是在乎自己的。

但更多是因为只有自己好起来，他才能够将二人之间的牵扯进行彻底的清算。

再不甘、再不舍，身体才是自己的。

顾修璟不再自暴自弃，她重新开始复建，不仅是在康复中心的器材上，在人生中也是。

醒后的第二个月，顾修璟已经能够扶着横杆自己走上好几步。

这天，她再一次靠自己的力气独立站起来的时候。

一转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徐万雪。

顾修璟本以为自己能平静面对，但手还是重新攥紧了横杆，才维持站立。

“你来找白初薇？她没在。”

徐万雪却说：“不找她，找你。”

“明天大学同学聚会，你和我一起去。同学们知道你醒了，都想见你。”

顾修璟一愣，回想起了大学时的美好时光。

那时候，她和同学的关系都很好，导致如今也没有理由拒绝。

第二天，徐万雪就来接上了她。

在看到副驾上的白初薇时，顾修璟呼吸一滞。

她还以为只有他们两个呢。

也是，他和白初薇差点就结婚了，同学聚会自然是要带着家属的。

顾修璟黯淡的垂下眼眸，一路都没有开口说过话。

直到下车，白初薇亲昵地挽着徐万雪的手臂走在前面，有说有笑。

顾修璟自己推着轮椅，被落在后面，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答应过来了。

失神间，她离的有些远了。

刚要加快速度追上，余光忽然看到一个身形健硕的男人疾步朝自己走来。

等看清那人的脸后，顾修璟呼吸都停滞了。

他……竟然是当年抢劫，捅伤自己的歹徒！

那时他判了十年刑，算算时间，如今正好刑满出狱。

见到顾修璟，歹徒跑来的速度更快了，嘴里还癫狂地喊着：“终于找到你了！”

“老子牢都坐了，杀了你才够本！”

顾修璟坐在轮椅上，根本无法逃跑，只能绝望地看着他冲过来。

瞬息间，歹徒已经举起刀，狠狠的挥下来——

顾修璟吓得猛然闭紧双眼。

“噗”一声。

是刀刺进血肉的声音。

可顾修璟却没感觉到疼。

诧异间，她听到了徐万雪撕心裂肺的呼喊——

“初薇！”

第4章

白初薇？

顾修璟意识到什么，愕然睁开眼。

就看到面前的白初薇缓缓往地上倒去，后心的位置插着一把刀，渗出了一大片鲜红血迹。

顾修璟脑子一片空白。

她怎么也没想到，白初薇竟然会为自己挡刀。

顾修璟木讷伸手，想要扶住白初薇。

徐万雪赶了过来，一脚将歹徒踢开，将白初薇抱在了怀中。

“初薇！初薇你怎么样？”

白初薇已经说不出话了，每一次张嘴，都有数不清的血涌出来。

徐万雪薄唇紧抿，眸子既沉且痛。

他猛地转头看向顾修璟，怒声道：“愣着干什么？！叫救护车！”

顾修璟被吼得心脏一颤，赶紧拿出手机拨打了120。

好在医院离得并不远，救护车来的速度很快。

医护人员将白初薇抬上车的时候，挣扎的歹徒已经被酒店的保安制服，送去了警局。

徐万雪跟在白初薇的担架旁，一步不离上了救护车。

只留下顾修璟独自在原地。

等她到达医院的时候，急救室的红灯已经亮起。

徐万雪就坐在长椅上等着，没看她一眼。

顾修璟只好默默陪在一旁。

垂眼间，她清晰的瞧见徐万雪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被白初薇的血染出了一片刺眼的猩红，还在微微颤抖着。

顾修璟忽然间有些失语。

徐万雪自小就矜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