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林溪沈澜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鹿林溪沈澜全文在线阅读
的金刚石此刻像是着了火,灼得他五脏六腑都烧起来,他将盒子拿出举起,就要狠狠掼下去,却在最后一刻,停在半空。
这是送给沈澜的礼物,他舍不得扔掉。
忍不住自嘲一笑。人说兰因絮果,原来是这般无奈滋味。
王婆子跟在鹿林溪身后,这才发现裴郎君今日穿了一身浅色衣裳,腰间环佩,可见是着意收拾打扮过。不过与顾郎君打了一架,衣服上染了脏污,衣摆处还有血迹,不见半点风流。
……
沈澜的心情也受了影响,做了一晚上关于前世的梦。
第二日晨起,便有些懒怠梳妆。
“今日小姐不是与顾郎君约好去南市毬场击鞠?”兰芝笑道,“这会儿不打扮,等顾郎君来了,又该着急了。”
兰芝说的是上回顾辞来给她送荔枝的事。
沈澜苦夏,火伞高张,在自己院子时便不耐烦穿的太板正,谁知有一日顾辞突然午间登门,送来两筐新鲜的荔枝并其他瓜果。
“二姐刚遣人寄来的荔枝,念儿一向爱吃这些时令水果。”
顾辞对李氏道,“她这一阵苦夏,什么都吃不下,我想着赶紧送来,好给她换换口味。却扰了伯母午后幽静。”
顾辞的二姐姐,嫁去了南方大族颍川陈氏,每年都会寄来南边的时令瓜果。
有人时刻记挂着女儿,李氏这做母亲只有高兴,一叠声地唤人去请沈澜。
沈澜那时正散着头发,穿着清凉懒在屋中,这时候听到传唤,才着急忙慌地寻衣裳,挽发髻。
偏她又爱美,不肯敷衍了事,何种裙衫配哪种发髻,都要妥妥帖帖才好,一通忙乱下来,等去到宴客厅,顾辞已经到了时辰,回衙署去了。
李氏指着盘里圆滚滚的新鲜荔枝,点了点沈澜的额头,“这东西可不易得,他怕是将全家的份儿都给一人你拿来了。你倒好,三催四请不来,人家等不及已先走了。”
沈澜在李氏面前,从来都是长不大的孩子,这会儿也不嫌天热,凑过去与李氏挤在一处,“这是他孝敬您的,与我有什么相干。”
“这话说的,可是不嫌亏心。”
李氏笑骂一句,这才又道,“顾辞这孩子是脾气好,你也不许一味拿乔。两人相处,有来有回才是长久。”
沈澜笑道,“谁说我待他不好,阿娘你看,我可是特意妆扮过的。”
李氏望着女儿莹玉透白的小脸,颊边透出健康讨喜的粉红,心中止不住欢喜,不由骄傲道,“谁娶了我女儿,才是真正的福气。”
……
沈澜昨夜在角门里吹了风,晨起,头便有些昏沉。
此时对兰芝道,“简单挽个髻就好,顾辞今日不会来了。”
兰芝奇道,“顾郎君又没遣人传话说他不来。小姐难道有神通不成?”
昨夜鹿林溪被打成那样,想来顾辞也好不到哪去。
以上回的经验,这几日,他应该都不会露面了。
谁知顾辞照旧来了。
兰芝笑道,“可见小姐的卦象不准。”
【第59章沈澜与他走到陌路】
鹿林溪已经很久没有生过病了。
头痛欲裂,身体滚烫,昏昏沉沉的没有一丝力气。
据说他幼时常常生病,所以父亲早早便教他习武,为了叫他练就一副好体魄。
父母双亲去世,他的身体一直都很好。连顾辞都偶尔会头疼风寒,他却从来健康。
他见过王夫人如何照料顾辞,日夜守在床前,给他擦身喂药,悉心妥帖,不假他人之手。
自那之后鹿林溪便知道,自己不能生病。
或许在幼小的他心中,也渴望于母亲温柔的呵护,等到再长大懂事一点,他变得坚强刚毅,更不允许自己露出脆弱。
心中有一股无形的气力,催着他成长,催着他上进。
他不敢停下脚步,总是不知疲累地向前,因为他的背后,没有一双温柔的手,给予他依托和倚靠。
这些年来,印象中只有一回病得很重。
那时他与沈澜已经成亲,公事上他急于求成,做派激进,得罪了人而不自知,又加之经验浅薄,被人做局陷害,差一点万劫不复。
亏得他平日里谨慎小心,关键时刻反将一军,这才化险为夷。那晚回到家,立时便倒了下来。
醒来时,第一眼见到的便是沈澜忙碌的身影,她应是才哭过,杏眼粉融融的,有些肿胀。他握住她的手,哑声安慰,“我没事。”
谁料他一开口,沈澜的眼泪反而落得更凶,“怎么没事,你都晕倒了。”
“你要吓死我吗?郎中说你是急火攻心,忧思忧虑导致邪风入体。”沈澜坐在榻前,满眼担忧,切切道,“以后不要这么辛苦,好不好?”
他没有应,而是强撑着气力,笑道,“不想当诰命夫人啦?”
本朝一至五品官员之妻得授以诰命。
沈澜气得将他的手甩开,却到底不敢使力,“谁要劳什子诰命夫人。我只要你好好的。”
鹿林溪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闭上了眼睛,“我好好的,真没事。”
沈澜舍不得见他难受。守在床前寸步不离,盯着他到喝药吃饭,忙前忙后,累了便蜷在他身旁盹一会儿。
鹿林溪头一回被人这般无微不至的照顾,心头有些说不上的滋味。仿佛他也有软弱的权力,因为身旁还有一个小小的沈澜,在温柔地支撑着他。
等到恢复一些气力,他抚着她的润白的小脸,“等咱们换了大屋子,到时候给你廊下的那些花草也备一间暖房,这样雪球就再掐不成你的花了。”
她气得咬他,“谁要什么大屋子,我觉得这里就是顶好的。你快好起来比什么都强。”
“兔子急了会咬人,”他指着她笑,“我们沈澜自己是一只急兔子,还专爱吃烤兔子。”
鹿林溪在半梦半醒间,神思恍惚。
天光大亮。
四周很安静,像是整个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人。
心中那股被抛弃、在天地间茕茕孑立、自己是个无牵无挂,可有可无人的绝望,如同汹涌澎湃的潮水,将他瞬间淹没。
他一度拥有过,然而一切都回不去了,才是他心底最不能释然的痛处。
鹿林溪吃力抬起右手,七夕那晚,沈澜咬下的伤口早结痂好了。原先还能看出新长的嫩肉,如今已什么都没留下。
他直挺挺躺在床榻上,感觉到精疲力尽。
很累,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却再没有一双柔软的手,给予他温柔的抚慰。
他终于体会到沈澜前一世的孤苦。
难受的情绪,失去她的事实,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
鹿林溪将她咬过的地方贴在唇边,眼睛忽然酸胀得厉害。
他与沈澜,到底是怎么走到陌路?
他们曾经那么好。
那么亲密。
……
顾辞站在小花厅廊下。
沈澜见到他,第一眼便朝他脸上看去。还是那张俊美清贵的脸庞,一如往常。心中倒有些奇怪。
难道是鹿林溪手下留情?
他并不是那样的人。
她猜测顾辞毕竟是武将,鹿林溪不过一介文官,与他对互殴,能占到什么好处?
心里头正胡思乱想,就听顾辞问道,“今日这是什么打扮?”
沈澜低头看看自己,一件家常半旧的妃色湘裙,简单挽了个髻,素面朝天,连口脂都没抹。
素来见顾辞,她总是着意打扮过。
不只是女为悦己者容。
每一天,沈澜都在认真生活,将自己妆点得美丽得体,更是为了取悦自己。
“还不是着急来见你,”沈澜笑意盈盈,装作对昨晚的事毫不知情,“怎么你像是很不满意的样子?”
对于她的倒打一耙,顾辞失笑否认,“我哪里敢。”
刚开始认识时,沈澜总是淡淡的,云遮雾罩,他看不透她,觉得隔着山海的距离。如今这样就很好,她有时古灵精怪,却是他能握着的温度。
“就是有些受宠若惊。”
有时候两人约好出去玩乐,沈澜少不了梳妆打扮,顾辞难免会等。
刚开始,李氏还会作陪,与顾辞在小花厅说说话,后来顾辞来得愈发勤快,沈澜拖延的次数直线上升,李氏也不耐烦作陪。
整个温府,便是仆从们都习惯了顾郎君在花厅等大小姐。给他端上茶点、瓜果,便又各自忙碌。
这一阵,仆从们摸透了顾辞的癖好,知道他不喜馃子点心,连茶点也省了,只奉好茶便退下。
顾辞自己都愈发自在。
“以后都这样就好。”
沈澜素净着一张芙蓉面,更显得皮肤吹弹可破,玉净花明。比起梳妆后,更有娇憨情态。
“我怀疑你在意有所指。”沈澜乜他一眼,复而低头幽幽叹息,“怎好总是叫顾郎君等我,却是我的不懂事了。”
“不是,”顾辞低头,一双凤目灼灼,眼底满是认真,“我是说你很美,怎样都美。”
沈澜倏忽红了脸颊。
如今顾辞真是了不得,从前牵个手都会脸红,现在说起情话张嘴就来。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偷偷拜师学艺了?”
“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