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台车并排横放着，堵住了车道。

　　而车后，又有两辆车驶来，如法炮制，挡住了向晚的来路。

　　车上下来两人。

　　只一眼，赵星霜便认出是江淮序和其助理。

　　江淮序走到车右侧，盯着赵星霜的遗体一言不发。

　　而助理则是和摇下车窗的向晚交涉。

　　“向小姐，要不然我们先下来？你带着赵经理失踪了这么久，大家都很担心你们。”

　　向晚冷哼一声：“不需要你们的假好心，好狗不挡路，懂不懂啊？”

　　助理立刻看了眼江淮序，见他微微点头，故作惊讶道：“赵小姐怎么看起来不太对劲啊？是不是晕过去了？”

　　“怎么可能……”

　　向晚下意识转头。

　　趁此机会，助理将手从车窗缝隙里伸了进去，打开了车门：“得罪了。”

　　向晚惊呼一声，便被扯了出去。

　　赵星霜猛地一颤，一转头，就见副驾驶车门便被人打开。

　　江淮序冷漠的声音传来。

　　“还没跑够吗？跟我回家。”

　　说罢，他伸手去扯遗体的手臂。

　　只一碰，那冰冷的触感就让江淮序便顿住了。

　　就像水杯落地，有些事那么寻常又那么猝不及防。

　　江淮序心脏在这一刻抽搐地生疼，手颤抖地摸向赵星霜脖颈处的脉搏。

　　一秒。

　　十秒。

　　三十秒。

　　毫无动静。

　　坐在副驾驶的人，早就没了呼吸。

第10章

　　江淮序脸色忽地一白，悬在空中的手猛然颤抖起来。

　　而另一边的向晚扭头看向这边，瞳孔猛地一缩。

　　随后，她愤怒地一挣，竟直接从助理的手中挣脱出来。

　　毫不犹豫便跑到江淮序身边，用力地推了他一把。

　　“你离她远一点！滚！”

　　江淮序身体无比僵硬，被她推得往后愣愣地退了几步。

　　向晚抱住遗体将她扶稳，仔细看了她的模样，见并无大碍之后，才松了口气。

　　她回头看着江淮序，恨得直咬牙：“你现在是在干什么？你不是怀疑我撒谎吗？那就一直怀疑下去啊，在这里做出这副模样干什么？”

　　助理往前迈了一步，想要说些什么。

　　江淮序手一抬，他便闭了嘴。

　　向晚紧盯着眼前的男人，眼底是明显的厌恶。

　　江淮序却仿佛没看见她的敌意似的，

　　一直注视着车里的遗体，直到向晚明显不耐烦的时候，才恍惚地说：“为什么她没呼吸了？”

　　他说这话真的很好笑。

　　向晚没给面子，直接嗤笑出声，眼睛盯着江淮序，嘴上一点不留情面。

　　“因为她死了啊，死人怎么可能有呼吸？”

　　江淮序表情很难具体说是什么情绪。

　　他似是呆滞似是清醒。3

　　一张脸沉下去，瞬间眼里都没了光亮。

　　只是怔怔地说：“不可能，她怎么会死……”

　　向晚目光重重地沉下去，反说道：“是人都会死。”

　　江淮序听见这话，却仿佛被踩住了什么痛点一般，声音都大了几分：“她还欠着我一条命！没经过我允许怎么能死！”

　　向晚没想到都到这个时候了，他在意的竟是这个。

　　她低低地笑出来，甚至连眼角都红了起来。

　　“星霜，你听见了吗？你爱了一辈子的家伙，竟是如此地绝情绝义！”

　　江淮序身体一僵，深呼吸一口，只问：“她是怎么死的。”

　　向晚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质问道：“我分明和你讲过，你压根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江淮序重归于平静，面对她的咄咄逼人，只是选择了沉默。

　　向晚一肚子气，可又没什么隐瞒的必要。

　　“一周前，她在花园路救了一个小孩，车祸去世的。”

　　说到这，她又忍不住埋怨：“外面下着雨，你为什么要让她一个人出去呆着？我还记得那天，是我开车把她送回去的。”

　　“她为了和你过纪念日，甚至请了下午的假。”

　　江淮序脑中迅速想起当时发生的事。

　　罕见的眼底竟然浮现出悔意。

　　向晚敏锐地发现了这点，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江淮序！你不要告诉我，星霜的死与你有关！”

　　可江淮序只是无端地沉默下去。

　　这个态度其实就证实了一切。

　　向晚突然上前，揪住了江淮序的衣领，将他拽到身前。

　　她眼中满是恨意：“你告诉我！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淮序终于反应过来，微微一用力，便挣脱开来。

　　他丢下一句：“与你无关！”

　　便要上前将遗体搬出去。

　　向晚被甩开，胳膊生疼。

　　可她似乎忘了这些疼痛，又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松开！”

　　江淮序忍无可忍，红着眼眶，一脸不怒自威。

　　“她是我妻子，就算死了，也只属于我一个人！”

　　向晚手指微微松劲，江淮序便挣脱开，将遗体抱了起来。

　　“她不想见你，你就不能放过她吗？”

　　江淮序抱着遗体的手微微颤抖。

　　但他表情却没有一丝变化。

　　“死也不会放手。”

第11章

　　赵星霜就坐在车后座，看着江淮序将自己的遗体搬走。

　　她很清楚，如果真的让他得手，自己将再也见不到向晚。

　　可她现在只是灵魂状态，什么也做不了。

　　江淮序的脚步坚定地往前迈去。

　　她身上那隐约的牵引感，又在强迫她往江淮序的方向走去。

　　离开公路的那刻，她回头看了一眼。

　　助理站在向晚身边，似乎是在劝慰她。

　　可向晚呆滞的脸，一直正对着她这个车辆。

　　就像是在目送她的离去一样。

　　赵星霜仓惶地回过头来，试图将这个画面抛之脑后。

　　她往前看着驾驶座上的人，面无表情地开着车。

　　和平日里几乎看不出什么区别。

　　赵星霜抿了抿嘴，大概真的是连死了，都不愿意让她好过。

　　可带她回去干什么呢？

　　她什么话都听不见，什么事也都做不了。

　　这样的存在，到底还有仇恨的理由吗？

　　比起这个，她更想知道，他打算将她的遗体带去哪里。

　　很快，答案揭晓。0

　　江淮序这人不知抽了什么风，一脚油门竟然回了家。

　　赵星霜疑惑他的用意，带回家难不成又能将她藏起？

　　本以为这只是她的猜测，没成想，江淮序居然大摇大摆地抱着遗体回了房间。

　　程安安站在楼梯口，只能看见遗体的侧脸。

　　因为江淮序抱得很紧，居然第一时间没看出破绽。

　　她跟上来，怯怯地说：“姐姐这是喝醉了吗？怎么能喝得这么不省人事啊？”

　　江淮序这才看向她，冷冷地问：“上次你是真的看见赵星霜和向晚在一起逛街了吗？”

　　程安安的脸都僵住了。

　　好半天，她才小声说：“其实我也不确定，但是那人真的很像姐姐。”

　　赵星霜冷笑一声。

　　程安安倒是敏锐，只是看出他神色不对，便能猜出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任何人都有可能看错。

　　盲信了她的江淮序，才是那个真正犯错的人。

　　江淮序也深知这点，所以只是提了个醒，便没了下文。

　　“离我们远点。”

　　程安安本想跟着进去，可江淮序的这句话，将她的脚步死死地定在卧室外。

　　她感觉到女佣们向她传来奇异的眼神，心中恨得几乎要呕血。

　　可面上却不显，还能温温柔柔地嘱咐：“我让厨房去给姐姐煮点醒酒汤？”

　　回应她的，却只有被江淮序狠狠关上的门。

　　程安安嘴角都快抽搐起来，紧攥着手。

　　赵星霜心中倒是爽快。

　　可看着紧闭的门，她心中也是忍不住一沉。

　　江淮序这是犯了什么病？

　　他从没让她进去过他的房间。

　　如今一具遗体，倒比她更早地进了那地方。

　　犹豫不过几秒钟，赵星霜便直接穿墙而入了。

　　遗体也是她，四舍五入，没什么两样。

　　可进去那瞬间，她便彻底僵在了原地。

　　江淮序脱下了西装，只穿着衬衣。

　　他单膝跪地，正用手帕正仔仔细细地擦着遗体的妆容。

　　他的眼神是那样的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