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都在好好调理身体了，可姜母还是肉眼可见地消瘦干瘪了下去。

　　疾病之来势汹汹总是让周绵猝不及防。

　　其实是她一直没有做好准备，不愿相信。

　　等了大半个月的游予序终于打来了电话，他说面谈，顺便来看看姜母。

　　周绵发了定位和具体地址给他。

　　电话中的她歉意满满：“不好意思啊，我得留在家里照顾妈妈，没办法去接你。”

　　“无所谓的。”游予序的声音在电波中格外有磁性，“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我们？

　　周绵愣了一下，刻意忽视了这层异样。

　　她点了点头，才想起电话那边的游予序看不到，急匆匆地回道：“那等你来吃晚饭。”

　　姜母从周绵特意出门买菜的行为嗅到了丝不寻常。

　　“怎么了？不是昨天刚买过菜吗？”

　　还没等周绵说话，姜母就继续发问：“是有客人来？还是小岑回来了？”

　　一连四个问题让周绵忍不住叹了口气：“都说让你少操心。”

　　这些天，周绵一直没和姜母坦白自己和秦溯的事情。

　　只说他去法国出差了，事发突然，又是很重要的单子，没赶回来。

　　姜母没再多问，只是担心自己女儿的归宿问题。

　　“是有客人要来，不是秦溯回来了。”

　　姜母有些惊慌失措地捧起脸：“你不早说？你妈妈这个样子怎么见人？”

　　周绵忍不住笑了：“不是什么陌生人，小时候和咱们一个院子里的，游予序，你还记得吗？”

　　姜母恍然大悟：“哦！你说他啊，你俩不是也好久没联系了吗？”

　　“对，就半个月前突然碰到了。”

　　周绵穿好了鞋，出了门。

　　天气很好，阳光晴朗，空气清爽。

　　她记得游予序小时候很爱吃鱼，她买了条鲢鱼，又买了些小菜、蘑菇和鸡。

　　三个人吃四个菜，周绵点了点头，最高礼遇。

　　周绵拎着菜到了楼底下，没想到刚好碰上了游予序。

　　男人已经换了身常服，英俊健朗，依然气势逼人。

　　他相当自然地接过了周绵手上的东西，脸上的表情很是理所当然：“我来吧。”

　　周绵本来想拒绝的。

　　但她又想起他说的那句“我们之间不用那么客气”，便交给了他，由他去了。

　　电梯内，周绵和游予序一前一后站着。

　　她感觉自己的背影被身后的男人牢牢盯住，身上有些汗涔涔的。

　　摸到家门把手，她终于松了口气。

　　她用指纹打开门，先进了门。

　　“妈！游予序来了！”

第20章

　　姜母应声从房里出来了。

　　“哎哟，小序都长这么高了，十年没见了吧！”

　　她又定睛一看，发现东西全在人客人手上，又数落起自己的女儿。

　　“你看看你，从小就欺负人家，这么久没见了，人好不容易来一趟，还让他拎东西。”

　　游予序周身的气场柔和了很多，连带着眉眼都带上了温和的味道。

　　“好久不见，姜阿姨。”

　　他在周绵的指引下把菜都放到了厨房，又出来。

　　他一边走一边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周绵无奈得很，懒得和姜母争论，只说让她小点声说话，别那么大声花了力气。

　　说完她就进了厨房，准备晚餐。

　　然后姜母就拉着游予序到沙发上坐下，开始了长辈问候三部曲：在哪里工作？工资多少？找女朋友了没有？

　　除了瘦点、脸色差点，从哪里看都不像个病重的人。

　　周绵做饭途中，游予序好像是受不了姜母的盘问了，逃到厨房来给周绵帮忙。

　　看到她扎着头发，戴着围裙和手套，男人有一瞬间的怔愣。

　　怔愣完，他心里又笑话自己，其实他和别的落入俗套的男人没有什么不同。

　　心无旁骛的周绵无知无觉，只是嘴角噙着丝轻松的笑。

　　“我就说没有谁能在我妈手底下撑过十五分钟。”

　　游予序笑容加深，接手了破鱼的活。

　　“姜阿姨应该很久没有和别人说过话了。”

　　周绵点了点头：“是，你来了也好，帮我分担些火力。”

　　在两人合作下，在六点钟出头的时候就把饭菜端上了桌。

　　这顿饭姜母吃得舒心，胃口也好了些。

　　游予序在家里坐了会儿，起身准备走了。

　　“阿姨，我下回再来看你。”

　　姜母今天说了很久的话，也有些累了。

　　她摆了摆手，笑容亲切：“常来玩啊，小序。”

　　游予序笑着答应了。

　　周绵闻言也站起身，说道：“妈，我送送他。”

　　“早点回来睡觉。”

　　姜母进了房，声音远远闷闷的。

　　这声嘱咐又让周绵忍不住心里头的酸涩了。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又慢慢吐出来，才终于忍住了泪。

　　周绵故作轻松地抬起头，却对上了游予序沉沉的目光。

　　那里头的心疼藏都藏不住。

　　她自然知道这里面意味着什么。

　　周绵的心跳都跟着乱了一拍，很快地移开了视线。

　　“走吧。”她低声说。

　　游予序跟着她下了楼。

　　周绵很想忽视这个人，可他的视线乃至他这个人，存在感都太强烈了。

　　这人总是给自己很强的压迫感，她面上不显，却还是紧张地出了一身汗。

　　周绵率先打破了沉默：“我爸的事，是不是有进展了？”

　　这段时间周绵都在照顾姜母，毫无分身之力去询问姜家公司之前的老员工。

　　一颗心就挂在游予序的调查结果上，这种感觉并不好。

　　幸好他没有说让自己失望的话。

　　男人点了点头，帮她打开了自己副驾驶的车门。

　　“到车上说。”

　　周绵上了车，看见游予序绕过车前，上了驾驶位。

　　她说不清他的气息，却还是和学生时代那时如出一辙。

　　游予序从扶手箱拿出几份文件来递给她。

　　“初步调查，姜叔叔当年的事情和时家有关，后续的事情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才能推进。还得再等等。”

　　虽然早就料到秦溯和时知念会有更深的关联，但血淋淋的真相摆在她眼前时，她的心还是有些刺痛。

　　还没等她消化完，他下一句话又和雷一样在她的耳边炸开。

　　“虽然有点不合时宜，但我还是想说，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

第21章

　　周绵拿着文件，有些呆愣地看着他。

　　收到这个分别了十年之久，有些陌生的年少玩伴的心意，她说不出什么感觉。

　　虽然她确实和他有一段连开始都不曾开始过的、最后无疾而终的感情。

　　但她很快敛下眉眼：“是真的很不合时宜，游予序。”

　　“我不久前才结束了上一段七年多的感情，现在我妈妈……我不想，也没有精力去思考别的事情了。”

　　她没管游予序的表情，也没被他挽留的手抓住手腕。

　　周绵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留下一句“等你的消息”。

　　……

　　停职的这段时间，日子过得很快，一晃两个月就过了。

　　一天夜里，凌晨两点。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月色照进窗户的那点光。

　　周绵被母亲低低的痛呼声给叫醒了。

　　她连忙起身，扶住了姜母的肩膀：“妈，你没事吧！”

　　就算是这样的光线下，周绵也无比清晰地看见姜母那张苍白的脸，和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冷汗。

　　就在这么平常的一天，母亲的病情突然恶化了。

　　可姜母嘴角却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妈没事，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我听病房里的其他人说过，有人癌症晚期也可能可以多活几个月，小乔，你说妈妈是不是没有那么幸运的那类人。”

　　周绵的心和胃扯着头皮一块针扎似的、细细密密地疼。

　　稍一动，就感觉这痛意钻心。

　　她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