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如同潮水般袭来，谢灵曜的面色骤然苍白。
　　他只觉头疼欲裂，所有的声音都在这一瞬间骤然褪去，耳只留下一阵一阵的嗡鸣。
　　谢灵曜愣愣地看着跪地不起的百姓，眼中的血色让他双目一片模糊。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直到脊背紧紧贴上墙壁，身体不自觉地颤抖着，剧烈的疼痛几乎是瞬间抽走了他全部的力气和思考的能力，只剩下大脑里的一片空白。
　　谢灵曜露出近乎无措的表情，茫然地看着周身一切。
　　宋凉月满脸担忧，双目通红，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镜严更是双手握拳，隐忍又担忧的模样。
　　其他人，有人跪地磕头，有人紧张地望着他。
　　可是，他们之中，无一人是沈锦溪。
　　谢灵曜笑了，可他却觉得自己哭了。
　　他想流泪，想嚎哭，可偏偏没有声音，他无论如何也哭不出来。
　　只有一抹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静静地挂在他那张淡漠的脸上。
　　终于，镜严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呼唤他：“主子……您……”
　　谢灵曜听到这声音，才仿佛从梦魇之中活过来一般。2
　　他扭头，表情麻木却又带着隐隐的希望：“沈锦溪……”
　　镜严一愣，脸上闪过一丝担忧，又立即低下头禀报：“主子，您不记得了吗？沈锦溪已经死了，是您为了慰藉天下苍生，亲手斩杀的！”
　　此话一出，谢灵曜眼中的光芒骤然熄灭。
　　他清晰地听到了，脑海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突然绷断的声音。
　　剧烈复杂的情绪不断在胸膛翻涌着，仿佛巨大的波涛在他的胸腔里横冲直撞，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在他的身体内不断击打着。
　　那种痛苦仿佛一条带毒带刺的藤蔓，紧紧纠缠着他的身体，深深刺进血肉之中，几乎令他的心脏疼到血肉模糊。
　　他抬起手，死死地捂住胸口，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止住疼痛的感觉。
　　但却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轰然晕死过去。
　　……
　　谢灵曜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沈锦溪没有死。
　　她穿着火红的嫁衣，盖着一块绣着交颈鸳鸯的盖头，静静地坐在床榻边。
　　那是他为他和他的锦溪准备的婚房。
　　尽管没有喜婆，没有高堂，更没有观众。
　　可是却有他和她。
　　他颤抖着手拿起喜秤，一点一点挑开那张火红的盖头。
　　龙凤红烛的照耀下，沈锦溪的面容娇美无比。
　　四目相对，她冲着他露出一抹极为甜美的笑容。
　　看到这一幕，谢灵曜竟然觉得眼圈一热，险些落下泪来。
　　“锦溪……”
　　他紧紧握住沈锦溪的手，俯身要落下一吻时，却骤然发现，眼前身穿喜服的人竟然从沈锦溪变成了宋凉月！
　　谢灵曜一惊，想要松开手，却发现自己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禁锢住。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做出完全违背自己意愿的行为。
　　而这时，仿佛心魔陡生，他的脑海中忽然响起了一道玄之又玄的声音。
　　“谢灵曜，你无法抵抗的，这是天道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