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羽阳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自责。

恰时，月羽芷回到了翎羽宫。

她见到月羽阳若有所思的模样。

上前道：“大哥，母后今日可有好些？”

月羽阳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较昨日好些。”

月羽芷见他声音冷淡，想来是在责怪自己，便道：“大哥对我如此冷漠，难道是为了月丝挽？”

她语气幽怨。

“我知道，我只是一只小小的凤凰，无法与朱雀相提并论。”

“你们这样，也在情理之中……”

委屈的语气，仿似月羽阳说了什么极其过分的话一般。

月羽阳这次却没有像以往一般即刻安抚她。

“这不是朱雀亦或者凤凰的事。”

他问月羽芷：“芷儿，你对挽儿的死，没有一丝触动么？”

月羽芷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触动？”

“大哥，你不是也很讨厌她吗？为何这样问我。”

没有回答，却也回答了。

空气陷入了沉默。

良久，月羽阳才叹息道：“你今日也累了，回宫歇息吧。”

对于月羽阳的赶人行为，月羽芷很不高兴。

她如今是凤凰，即便他是她的哥哥，也没有对她如此不敬的道理！

但她终究没有说什么。

只是起身往殿外走。

刚到门口，便听见殿内传来了月羽阳的声音。

“说一千，道一万，她始终是与我们血脉相连的人。”

月羽芷眼角挑起一抹不屑。

疾步离开了翎羽宫。

她本来就讨厌月丝挽！

就算她们是亲姐妹又如何？青鸟仙族的公主只有一个，那就是她月羽芷！

第14章

月丝挽不过是替她挡灾的杂毛野鸟，占据了属于她的帝后之位千年之久。

如今她好不容易涅槃成凤了，月丝挽竟然成了上古神鸟朱雀。

哪怕是她这个凤凰，也不得不对朱雀低头！

苍天有眼，叫她涅槃即陨落！

可自己身边的一切都变了！

母后变了，大哥变了，戎翎也变了！

明明所有人都讨厌月丝挽，可现在所有人都为她惋惜！

多么讽刺！

但不论如何，月丝挽死了就是死了，她现在便要拿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于是化身凤凰，飞往昆仑天宫。

……

昆仑天宫。

西王母正侧身扶额，闭目神伤。

“娘娘，是我没有保护好她……”

戎翎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西王母一向疼爱月丝挽，自己说什么都显得苍白。

西王母声音冷峻。

“丝挽一生凄苦，事情变成这样，戎翎，我对你很失望。”2

戎翎微怔，自小到大，娘娘一向以他为傲。

从未说过这般重的话。

他俯首：“戎翎知错。”

西王母摆了摆手，叹息道：“说到底，就是段孽缘，戎翎，凡事有因果，你欠下的情债，自己去还吧！”

她话锋一转：“你与青鸟一族的联姻，也要继续。你不是一直想娶月羽芷么？如今你可以得偿所愿了。”

说到这里，她面上都是惋惜。

偏偏那几日她闭关了！

一想到月丝挽，便心潮汹涌。

那真是个傻孩子！既然已经化身朱雀，为何还要为从前所困！

他们亲手宠大的女儿都为了凤凰尊荣而逃窜了，她却为一对不值得的夫妻白白送命！

一想着，对月羽芷的成见又多了几分。

戎翎垂眸，他并不是真正想娶月羽芷。

但他也知道，联姻不可废。

更何况，月羽芷如今是六界唯一的一只凤凰。

“娘娘，联姻之事，容后再说吧！”

言罢便要告退。

却听到昆仑天宫门外一片嘈杂之声响起。

下一刻，“嘭”地一声巨响传来。

戎翎走出天宫大殿，只见一柄天银枪狠狠地插入了大殿门前的金刚石地板中！

“戎翎，出来一战！”

随着这道桀骜不驯的声音响起，身着一袭妖族红袍的无支祁，威风凌凌地屹立于昆仑天宫前的通天柱上。

“你这个废物，我的挚友嫁与你不出千年便香消玉殒，老子今日就要替她讨回公道！”

戎翎神色陡然凌厉，眼中杀意沸腾。

手中即刻幻化出一道紫色的利刃。

昆仑天宫的仙人与仙侍皆惊呼：“绝地天通剑！”

无支祁不由分说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天银枪朝戎翎袭去，戎翎以剑作刀奋力劈下，无支祁旋身闪过。

这骇人的剑气将通天柱击得零碎。

下一刻，他们又紧紧地缠斗在一起。

昆仑天宫殿内。

“娘娘，若再任由帝君与妖王这般打斗下去，昆仑天宫只怕要塌为一片废墟。”西王母的侍女面带焦急道。

西王母唇角微扬：“这无支祁倒是比咱们的帝君敢爱敢恨。”

“由他们去，你放心，本宫在，这昆仑天宫塌不下来！”

第15章

戎翎与无支祁这一架，打得可谓是天地变色，六界慌乱！

都害怕一个不留神便打到了自己的地界。

此时便到了仙界。

仙帝劝得口干舌燥了，二人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只能站在凌霄殿远远望着。

“陛下，无支祁一向是野性子，帝君怎么也……”太上老君惆怅地看着远处不停地碰撞的红光与紫光。

月老嘟囔道：“谁让他俩的红线都连着同一个呢。”

仙帝与太上老君闻言，诧异地看向月老。

月老连忙摆手：“当然，帝君的已经断开了！陛下，老君，这个是天道赐下的姻缘，可不是月老我的恶作剧啊！”

仙帝叹息：“问世间情为何物……”

月老正要接下一句，却又见仙帝看着仙界损毁的仙楼琼玉道：“直叫朕痛心不已！”

“待他们打完了，你们再来禀告朕！”

丢下这句话，仙帝便回去歇着了。

这一架打了三天三夜。

天上一天，人间一年。

人间便三年来，日日闪电雷鸣，却不下雨。

人间各国的国师合力占卜，算到神鸟朱雀陨落导致的，便建起了朱雀神庙，为它供奉香火。

终于，在天道两道凌厉天雷的狠厉打击下，戎翎和无支祁皆重伤吐血。

分别被送回了昆仑天宫和妖王行宫。

昆仑天宫。

戎翎将醒未醒之间，便是摸向身旁，将一双柔夷握在手中。

“月丝挽，你怎还未起？”

却听得一道甜美娇柔的声音：“帝君，我是芷儿。”

戎翎惊醒，映入眼帘的是月羽芷那张娇艳欲滴的脸庞。

他猛地松开了手。

“你怎在此？”

月羽芷却面带娇羞：“帝君，我是来找你商议婚事的。”

按道理来说，这本该是青鸟王上来找戎翎商量。

奈何青鸟仙族现在颇为动荡，月羽芷的父王根本腾不出空来。

戎翎没有心情说这些。

“此事容后再议。你姐姐刚离世，本君没有心情。”

听到这话的月羽芷神色一凝。

“我知帝君重情重义，可斯人已逝，我们须得往前看，不是吗？”

她这些话，令戎翎想起从前也是在太一殿，他与月羽芷一同羞辱月丝挽的时刻。

心中不由得十足烦闷。

他冷眼看向月羽芷：“本君与帝后结发千年，也该为她守灵千年。”

月羽芷大惊失色：“千年？难道还要芷儿等上千年？”

“看来公主不愿，本君会如实禀告给娘娘，公主请回吧！”

言罢大手一挥，月羽芷便消失在了太一殿。

月羽芷霎时便到了青羽宫。

良久，她才反应过来。

帝君这是压根不愿意娶她！

那从前又是为什么要给她这种错觉？

她好不容易等到月丝挽死了，也飞升成了凤凰，身为天地间唯一的一只凤凰，她低声下气地向他询问婚事，他便这样回应她？

月羽芷有些懊悔，早知自己能成功涅槃，不让月丝挽替嫁就好了！

如今，帝君心中像是有了月丝挽，自己该如何是好？

往日还有母后和大哥可以商量。

现在母后缠绵病榻，大哥对她态度奇怪得很，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如自己先下手为强，将即将大婚的消息散出去，这样戎翎不娶也得娶！

第16章

另一边，妖王行宫。

“无支祁，醒醒！别睡了！”一道清脆明丽的声音传入无支祁的耳中。

这声音有些耳熟。

想来是在做梦吧！

他不想醒，否则便听不见了。

下一刻，这声音开始焦急：“无支祁，你不会真的死了吧！”

“我这刚活过来，还说来投靠你呢！你却死了……”

无支祁猛地睁开双眼。

只见面前坐着一个宽松红衣，青丝披散的女子，她的额间还有一抹白色的火形印记。

“月丝挽！”

无支祁成为妖王之后，已经稳重了许多。

此刻却仍旧忍不住惊呼出声！

“你没死！”

他死死地抑制住了自己想将月丝挽拥入怀中的冲动。

这样的冲动，在梦里重复了千万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