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雪晴竭力压住身心的双重痛苦，嘲讽地扯起嘴角：“我为什么要因为你没陪我生气，你又不是我男朋友。”

　　“换句话说，你完全可以不顾忌我的心情。”

　　“就像现在，你觉得我无理取闹对吗？那你就该转身走，把我扔下！”

　　就像过去无数次她的思绪被他所牵扯，可他丝毫没有察觉到一样。

　　自己都已经习惯了，为什么要改变？

　　为什么想要的时候得不到，不想要的时候又强塞给她？

　　柯雪晴控制不住情绪，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祁瑾年不明白她突然怎么了。

　　“小柠，我扶你先躺下，等会儿护士就过来给你吊水，就不疼了。”

　　说着，他伸出手。

　　却被柯雪晴狠狠打开。

　　她眼中带着股说不出的决绝：“祁瑾年，你听不懂话吗？”

　　“我不用你管，也根本不想和你结婚。你我都心知肚明那个约定只是玩笑，你以为我真喜欢你吗？”

　　“我不过是觉得耍你好玩而已。”

　　祁瑾年面色终于染上冷峻：“柯雪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柯雪晴逼着自己开口：“知道。做了二十年朋友，我不想闹得太难看，麻烦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话落，病房里一阵死寂。

　　祁瑾年眸光暗冷：“柯雪晴，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刚刚的话是真心吗？”

　　柯雪晴知道有些回答一旦出口，自己和祁瑾年之间的关系就再也无法转圜。

　　但她还是回答了：“是。”

　　祁瑾年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病房门重重关上，“砰”的巨响，像是砸在柯雪晴身上。

　　所有伪装在这一刻卸下，她躲进被子里放声痛哭起来。

　　她哭了一夜，哭到眼睛干了，哭到没有力气。

　　天色大亮时，她想，这样也许就够了。

　　祁瑾年不必再委屈自己，其他人也不会再诟病她。

　　之后一段时间，祁瑾年果然没有再来过。

　　柯雪晴日复一日重复着扎针、化疗、吃饭和睡觉的过程。

　　她整个人都变得麻木、空洞。

　　最后，还是护士说总得有个人来照顾。

　　柯雪晴没办法，只能把自己得病的事情告诉了家里。

　　当晚柯母就来了。

　　她坐在柯雪晴的病床边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柯雪晴看着，觉得母亲还是爱自己的。

　　她张了张嘴正想安慰，柯母突然开口：“小柠，你跟妈说实话，你还有多久？”

　　柯雪晴顿了顿，手慢慢攥紧：“如果情况好转的话，大概还能活两三年。”

　　柯母沉默了会儿，抹掉眼泪后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小柠啊，妈查过了，你这个脑瘤很折磨人的。与其遭这个罪，不如不治了，以后妈照顾你。”

　　“以防万一，你先把这个签了，把你的房子和车直接转到你弟弟名下吧。”

第7章

　　柯雪晴瞳孔骤缩，耳旁像炸开了似的嗡鸣。

　　她不敢相信这竟然是自己亲妈说的话。

　　而在看见合同最后面弟弟已经签好的名字，柯雪晴双手开始止不住地抖起来。

　　分不清是气的还是因为病。

　　柯母被她这样吓到，却还不忘说：“你看你现在哪能自理？把字签了，妈天天来照顾你……”

　　话没说完，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

　　紧接着一道冰冷声音响起：“用不着您，小柠我会照顾。”

　　柯雪晴骤然转头看去。

　　只见祁瑾年站在门口，脸色冷沉得吓人。

　　他怎么来了？

　　柯雪晴来不及想清楚，祁瑾年就走了进来。

　　他把手里餐盒放在柯雪晴面前，顺手拿走那份合同，然后看向柯母：“柯阿姨，天色不早了，我送您出去。”

　　柯母目的没得逞，还有些不甘心。

　　但见祁瑾年神情冰冷，不免害怕，起身离开。

　　不料刚走到门口，祁瑾年又叫住她：“对了柯阿姨，上次您借的三十万说十天就还，明天最后一天，别忘了。”

　　柯母莫名打了个颤，也顾不上其他，连忙走了。

　　柯雪晴听着，觉得祁瑾年这句话像是要给她出气一样。

　　可又不敢自作多情。

　　而这时她才看清，祁瑾年带来的餐盒是之前每天护士给她买的那家。

　　她一下就明白了过来，这些日子祁瑾年表面上没来，却一直关注自己。

　　不然今天也不会这么恰好出现。

　　出神间，祁瑾年关上门，走回到病床边坐下：“你没跟我说过，你家里对你这样。”

　　闻言，柯雪晴心脏像被撞了下，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说了又有什么用？”她扯了扯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重男轻女是治不好的病，也不能说他们一点不爱我，只是更爱弟弟而已。”

　　祁瑾年皱起眉，将那合同撕了扔进垃圾桶。

　　柯雪晴看着他动作，掐紧手心保持理智，怕自己又沉溺他的好：“上次不是说好，别再管我了吗？”

　　祁瑾年默了瞬，开口却说：“小柠，白潜告诉我他来找过你的事了……”

　　听见这话，柯雪晴心头狠狠一震。

　　他既然知道这件事，是不是也知道自己喜欢他的事了？

　　祁瑾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自顾自往下说：“抱歉，我不知道那晚会让他们误解，我提出结婚只是想你有牵挂，能好好治病活下去。”

　　柯雪晴思绪混乱，怕继续聊下去，有很多事都会戳破。

　　她打断道：“你没必要为了我委屈自己。”

　　说完，就低头拆开了餐盒一口口吃起来。

　　因为化疗，她能吃的越来越少，可此时却吃得越来越快，好像这样就能逃避什么。

　　祁瑾年越看越担心，伸手去夺她的筷子：“够了，别吃了。”

　　“柯雪晴！”

　　手心一空，柯雪晴的心好像也空了。

　　她缓缓抬头，看着祁瑾年明显愠怒的脸，忍着胃里翻涌将最后一口咽下。

　　再开口时眼眶发酸，嗓音更嘶哑。

　　带着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