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撇了撇小嘴，小模样娇得很，裴珺心塌陷了一块，又觉得自己方才是不是太凶了，放软了声音问：“说吧，朕为你做主。”

　　“之前，臣妾有一段时间莫名掉了许多的头发，后来臣妾一查，这才知道是纯嫔她……她故意将臣妾洗发用的皂角动了手脚！”

　　纯嫔唇角微微抽搐，这件事在今日她们争论的几件大事中算不得什么，对比起来只是个如同芝麻般小的事情。

　　偏偏裴珺对这件事反应最大……

　　他仔细回想了片刻，突然记起，之前纯嫔的头发莫名少了许多。

　　再加上姜念方才说她发现了这件事……所以，他都不需要想，就知道姜念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裴珺菲薄的唇勾起，夸奖道：“做得好。”

　　纯嫔：……

　　颖妃笑眯眯地看着恩爱的两人，说：“纯嫔，你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到现在还不认罪吗？”

　　她当然不能认罪！

　　只是，如今事情的发展可不是她说了算的。

　　裴珺夸完姜念，看向纯嫔的眼眸中已经不带有丝毫的温度，她对这种眼神感到异常陌生，浑身止不住的颤栗：“皇上……”

　　她不相信，她不相信裴珺现在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意了！

　　可他眼底的淡漠与冰冷又是那样真切……

　　“纯嫔，你设计宁嫔，陷害其私通，逼其做尽歹毒之事，你的纤纤双手倒是养得极好，成天拿着佛经，其实看不见的鲜血早就染尽你的双手……”

　　裴珺顿了顿，继续道：“你让宁嫔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并试图嫁祸给瑾嫔，戕害皇嗣，单是这一条，朕就可以将你打入冷宫！”

　　“更不需说今日，你不知tຊ悔改一意孤行，竟试图杀害珩儿……居心叵测，陷害瑾嫔，这一件又一件……倘若不是她们告诉朕，朕甚至都不敢相信。”

　　裴珺的眼中是浓郁的失望之色，纯嫔看到他这种眼神，终于红了眼眶，一行热泪落下。

　　“皇上，臣妾侍奉皇上早，那个时候，皇上身边还没有那么多的女人……您说您喜欢听臣妾弹琴，于是臣妾不分昼夜去弹，只天真地希望能用您喜欢的琴声困住您，最好一辈子都和臣妾这样……”

　　纯嫔的眼中渐渐有了光泽，似陷入了某种美好的回忆。

　　“臣妾最喜欢的日子，就是咱们在春日里，坐在小窗边，臣妾抚琴，您坐在一旁专心听着、认真看着，那种眼神……臣妾怀念了许久，可是以后再也没有见到过了……”

　　“自从瑾嫔成了皇上的新欢，臣妾这才骤然回神，原来我已经算得上是宫里的老人……原来已经可以被称为‘旧爱’了。”

　　裴珺静静听着，并未开口打断。

　　“臣妾痴心妄想，不敢期望皇上能独爱臣妾一人，哪怕日后只是偶尔想起臣妾，再像从前那般来听臣妾弹琴，臣妾就满足了……”

　　纯嫔眼神灰败，喃喃道：“可是臣妾就好像被抛弃了一样，皇上，您对臣妾就没有动过心吗？”

　　眼角的泪终于落在唇边，荡漾起层层的苦，裴珺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轻声道：“世间情爱，本就说不清道不明，朕当初是爱听你的琴音，可你要明白，琴音，终究是可以被替代的。”

　　“不能替代的是人，但很显然，你并不是朕心中不可替代的那个人，只是朕依旧愿意给你位分，让你做那个高高在上的妃子。”

　　裴珺眼神复杂，最后落下一句话：

　　“纯嫔，是你太不知足……”

　　“我不是皇上心中不可替代的人……”

　　纯嫔目光空洞，落在姜念身上时又重新聚焦，“所以，瑾嫔才是皇上心中不可替代的那个人，对吗？”

第230章 纯嫔打入冷宫

　　姜念猝不及防被点名，她掀起眼皮，看向泪流满面的纯嫔。

　　裴珺听到这个问题后，神色顿了顿，随后伸手扣住了姜念的手，两人的手指亲密交缠，落在纯嫔眼中，异常刺眼。

　　裴珺的声音很轻很淡，说出来的话却异常坚定：“答案早就显而易见了。”

　　姜念的心好似突然被温热的泉水冲刷过，热乎乎的，又柔又暖。

　　她抿着唇，抑制住几乎要洋溢在脸上的笑意，手指收了收，两人的手扣得更紧了。

　　姜念的动作虽然不明显，可裴珺就是轻而易举地感受到了，他看了一眼明显高兴起来的姜念，突然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感受。

　　他早就心悦姜念，奈何她实在谨慎，死死守着那颗心不肯放出来，就算裴珺一遍遍真诚地叩击着心门，她还是不愿意打开。

　　如今……两人的心总算是相贴了。

　　纯嫔的眼尾无力地坠落了一颗泪珠，她此时此刻才终于明白，自己曾经在心中对裴珺的情意，全都是她的臆想。

　　琴音可替代……她也可以被替代。

　　随后，裴珺看着纯嫔，冷声道：“纯嫔，朕对你已经无话可说，去冷宫吧。”

　　这句话是对纯嫔下了最后的通令，纯嫔只是死死盯着裴珺，声音嘶哑，难以置信地问：“皇上……要将臣妾打入冷宫？”

　　裴珺的眉皱了皱，“朕说的已经足够清楚，你做的事情还指望朕能原谅你？”

　　随后，他微微撇开眼睛，不再看纯嫔，淡声下了最后的命令：“纯嫔即刻打入冷宫，那侍卫拖下去杀了。”

　　侍卫被拖下去的时候，他抬起脸，生死面前，他还是感到害怕，眼眶中盈满了泪水看了宁嫔一眼。

　　宁嫔冲着他不明显地点头，似乎是承诺了什么事情，他这才低下头，整个身子软了下来，任由旁人拖着他下去了。

　　纯嫔还呆坐在地上，实在是难以置信，明明今日上午，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妃嫔。

　　只是因为叫了宁嫔过去，给她下了个命令，她就急得咬人了。

　　早知是这样的结果……她根本不会要求宁嫔做这件事，也不会动想要杀害姜念孩子的念头。

　　早知如此……她就该乖乖地当她的纯嫔，就像裴珺说的那样，是她太不知足！

　　宁嫔听到这个最终的结果，深吸了一口气，蓦然觉得浑身都轻松了，整个人化作灵魂飘了起来，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压抑，总算消失不见了。

　　纯嫔还在失魂落魄地呆坐在地上，宁嫔觉得畅快的同时又有些忐忑。

　　虽然曾经做的恶事都不是她心甘情愿的……可到底还是经过了她的手……

　　裴珺也在考虑对宁嫔的处置，毕竟她之前也是害过姜念的……

　　“念念，依你看，你对宁嫔……”

　　裴珺思来想去，觉得这件事还是问过姜念的意见比较好。

　　宁嫔顿时紧张兮兮地看着姜念。

　　姜念半晌没有开口，她之前是被宁嫔害过一次，但也只那一次。

　　倘若宁嫔还会害她第二次，姜念绝不可能心慈手软，但显然她没有，今日决定将这件事告诉自己，就证明她是真心悔过。

　　毕竟宁嫔也给自己道过歉，她这些年过得实在太苦了……

　　姜念无声叹了口气，盯着宁嫔那紧张又忐忑的脸，温声说：“皇上，臣妾谅解宁嫔，纵使过去我们之间有了过节，可到底没真的发生什么，宁嫔有悔过之心，臣妾也不是不愿意给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姜念说的这番话，宁嫔的眼眶又红了起来。

　　她没有想到，姜念竟然愿意原谅自己……

　　虽然她之前就道过歉，也冲着她下跪过，可终究她还是对不起姜念。

　　“再说了，宁嫔这些年过得未免太苦了些，往后的日子，就让她好生歇息吧……”

　　宁嫔这些年来，哪里是一个“苦”字可以概括的，无数个日夜，她被噩梦惊醒时，脑海中闪过的画面永远都是纯嫔那张恶毒的面庞。

　　她突然呜咽起来，因为自己总算脱离了苦海，也因为姜念的这几句话。

　　裴珺何尝不知宁嫔过的艰难，内心饱受着煎熬，既然姜念愿意原谅她，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裴珺点点头，只道：“既然如此，宁嫔，日后你便多行善事，弥补过去的错，也像念念说的那样，好生歇息吧。”

　　宁嫔没有任何惩罚，也没有被降位……

　　她激动地连连磕头，道：“多谢皇上，多谢瑾嫔！”

　　她也明白，今日能彻底把纯嫔扳倒，姜念的辅助占了绝大多数的功劳。

　　若是没有姜念，她和纯嫔两人一人一张嘴，自己兴许还说不过她，皇上也不一定会相信谁。

　　宁嫔这边如获新生，而纯嫔则如坠深渊。

　　直到上前来的侍卫扣住她的肩膀要将她带下去时，她这才仿佛是终于回过神来，整个人剧烈地挣扎着。

　　这种时候，她第一时间想的不再是如何为自己辩解，而是她的女儿……

　　她的宓儿，她还不到七岁，自己养了宓儿接近七年！

　　她要是进了冷宫，这辈子都不可能和她的女儿相见了！

　　“皇上！皇上！求皇上开恩——”

　　兴许是纯嫔的求饶声太过声嘶力竭，几人都被她吸引去了注意力。

　　纯嫔双眸猩红，使出全身的力气对抗着侍卫，她一边挣扎一边大喊：“皇上，臣妾不能离开宓儿！她是臣妾的女儿啊！臣妾养了她七年——七年——”

　　裴珺丝没有因为她的求饶而缓和了脸色，闻言只是沉声道：“朕会让旁人好生教育宓儿，曾经你影响她的那一切，朕日后都会好好摆正回去！”

　　纯嫔眼眶的泪水止不住，面如水洗，闻言知道自己已经是彻底没了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