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宁夏表情无辜至极。

　　这一瞬，苏怡宁心跌到谷底。

　　空气仿佛瞬间凝结成冰。

　　顾清宴不着痕迹地将手从宁夏怀里抽出，冷声道：“宁夏，你别闹了。”

　　他转而牵起苏怡宁的手，大拇指指腹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像是安慰。

　　宁夏感受到顾清宴对自己的冷落，也不恼怒，笑得更加明艳无害：“我就是开个玩笑，怡宁姐应该不会生气吧？”

　　苏怡宁咧了咧嘴，勾出一抹笑，垂在身侧的手蜷紧，眼底毫无波澜：“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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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外侍者已经拉开了车门，顾清宴的吻落在苏怡宁脸侧：“今天就在这住下吧，家里没人照顾你我不放心。”

　　苏怡宁微微闭眼，感受着他的吻。

　　她不想深究顾清宴话里的真心，只想感受片刻的幸福，哪怕这可能是假的。

　　“好，我等你回来。”

　　黑车消失在眼前，苏怡宁才进门。

　　顾家几乎所有人都或多或少有些不待见她，除了迎面遇上的几个菲佣，基本上没有人和她说话。

　　苏怡宁索性和顾母打过招呼之后就回了房间。

　　因为苏怡宁害怕生人，顾清宴也知道她这个毛病，所以结婚之后也很少回老宅，房间里的装扮更多的还是两个人还没结婚时候的样子。

　　墙上贴着几张赛车海报，但更多的是顾清宴和宁夏的合照。

　　苏怡宁躲进洗手间，将脸上有些黏腻的妆容卸下，那张苍白无色的脸露了出来。

　　【你后悔吗？】

　　系统冰冷的声音突然出现，宛如一把利剑直贯穿苏怡宁短暂平静的心，顷刻间血流如注。

　　后悔吗？

　　苏怡宁在每一次剧情重置都问过自己，后悔吗？爱上顾清宴她后悔吗？

　　她每一次的答案都是“不后悔”。

　　可是，当顾清宴和宁夏的亲密无间毫不避违地摊开在她面前。

　　原本坚定无比的答案动摇了。

　　‘爱’真的可以演出来吗？

　　平日里顾清宴的关心，体贴，看到她每次受伤时焦灼的神情，以及每一次的拥抱和亲吻……

　　这些难道都可以是假的吗？

　　五年间的情爱和逐渐充盈的回忆，渐渐麻木了她的神经。

　　苏怡宁扯出一抹苦笑，自顾自的呢喃：“清宴是爱我的……只是他的爱没那么纯粹而已。”

　　【宿主，结局已经注定，你何必自欺欺人呢？】

　　系统对她循循善诱。

　　【跟我离开这里，我带你去下一个世界，再也不会让你失望难过。】

　　“离开？”

　　苏怡宁脑中闪过顾清宴清俊的脸，霎时，心尖上疼得发麻。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红唇微启，反复嗫嚅着这两个字。

　　之前从未有过的迟疑与不安，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她的脖颈，无法呼吸。

　　离开这个世界，也就意味着她将永远也见不到顾清宴。

　　离开顾清宴之后，还会有人这么爱她吗？

　　即使有这样一个人，那个人也不是顾清宴了，不是这个她爱到刻骨铭心的顾清宴了。

　　系统追问的倒计时还在继续，她踌躇再三，终究还是沉默以对。

　　【我等你答案。】

　　倒计时结束，系统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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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屋外雷声大作，轰鸣声阵阵。

　　苏怡宁心脏不好，对于这种惊雷向来害怕，一直强撑着不敢睡。

　　手机屏幕亮着，放在一边。

　　界面上显示的是无人应答的通话，和顾清宴冷冰冰的一句回复【我在开会。】

　　她坐在床上，将衣柜里顾清宴的衣服全都拿出来堆在自己身边，手里紧紧抓着顾清宴换下的衬衣。

　　衬衣上聊胜于无的香根草气味成了她唯一的慰藉。

　　房门推开，屋外的亮光和顾清宴一起照进来。

　　“阿宁，我回来了！别怕！”顾清宴快步走到床边，将不住战栗的苏怡宁紧紧拥进怀里。

　　顾清宴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冰凉的外套贴在苏怡宁裸露的皮肤上，有些发冷。

　　她却舍不得松开。

　　顾清宴紧抱住她，微凉的唇一遍一遍地吻过她的发丝、脸颊，声音柔得能滴出水：“阿宁，没事了，别怕，我回来了。”

　　苏怡宁也更紧地回抱住他，等待心里的不安和恐惧缓和。

　　几分钟后，苏怡宁才松开他，稍稍用力，从他怀里挣出来。

　　顾清宴始终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动作轻柔地将她凌乱的发丝挂在耳后：“怎么了？”

　　苏怡宁摇了摇头，坐直了身子又重新靠在顾清宴怀里。

　　顾清宴也调整了姿势让她靠的更加舒服，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耐心地继续开口：“是今天有什么事让你不开心了吗？”

　　苏怡宁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清宴，你还记得我们结婚时的誓言吗？”

　　顾清宴摩挲着她的肩头，毫不犹豫地回道：“当然记得，我怎么会忘记。”

　　苏怡宁微仰着头，盯着顾清宴冷峻的侧脸看了一会儿。

　　再垂下头，眼底却泛起一层薄薄的悲凉。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想听你再说一遍。”

　　顾清宴的轻笑声随着胸腔的震动传进她耳朵里：“只是想听这个吗？”

　　苏怡宁“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顾清宴温热的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小腹，低哑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声音里满是深情：“我顾清宴一辈子都只会爱阿宁，会一直在阿宁身边。”

　　听见‘阿宁’二字，苏怡宁眼睫一颤，厉声打断：“不对。”

　　顾清宴的动作停下，有些不明所以望向她。

　　“你要说只会爱苏怡宁。”

　　‘只’和‘苏怡宁’几字，她刻意加重了音量。

　　苏怡宁坐直了身子，凝视着顾清宴：“不是阿宁，是苏怡宁。”

　　四目相对下，苏怡宁明显看见顾清宴的表情有过一秒的凝结，但只是一瞬。

　　顾清宴试图将苏怡宁圈进怀里，却被她躲开。

　　他装作无事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