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笑这才收回视线，一脸正直地回答：“在看你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赵蕊垂下眼眸：“没想什么。”

杜兰蘅看着她轻笑了一声，目露一丝愧色：“你帮了我这么多，我却还从没为你做过些什么。”

赵蕊何曾见过她如此，闻言连忙摆摆手：“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哪用得着计较这些？”

杜兰蘅笑了笑：“是啊，我们不是朋友吗？”

“你总把心事藏在心底，我也想为你分担点什么。”

赵蕊默了默，才缓缓开口：“我总以为我会放下的……”

话音未落，她的眸底就闪过一瞬痛色，映日余晖的暖黄照在她的脸上，却莫名显出一丝悲凉。

杜兰蘅从未见过这样颓然的赵蕊，按下心绪暂且没有开口。

赵蕊的目光渐渐飘远，不知落在何处：“在加入队伍之前，我有一个在一起十年的爱人。”

“他比我要先加入，在分别之前他告诉我，自己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必须要去完成。”

“他说要我等着他，但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等到他……”

第29章

赵蕊说起这些时语气平静，但杜兰蘅却从她眼中看出深刻的沉痛。

这么久以来，赵蕊都怀抱着一丝希望等待过无数个日夜，这其中的煎熬苦楚，杜兰蘅都心有所感。

她的心也被牵引着泛起一阵酸涩。

倒是赵蕊说完，抬手抹了抹脸，笑道：“说出来的确好受多了，还真有点不习惯，哈哈……”

杜兰蘅看出她笑容下的强颜欢笑，却没有说破。

这个时候，似乎说什么都不够妥当。

若是换了自己，兴许还不如赵蕊。

“好了，你怎么比我还愁眉苦脸的，他人虽然还没回来，但我的日子照样还是要过得。”赵蕊笑着说道。

她一笑，就又变回了那个终日里爽朗欢脱的赵蕊，仿佛刚才颓然消沉的赵蕊只是杜兰蘅的错觉。

赵蕊看着杜兰蘅仍然微蹙的眉头，不知她又在思虑什么。

比起她来，心事更重的显然是杜兰蘅。

“你也不用担心我什么。”赵蕊自然地拍了拍杜兰蘅衣角上的灰，开口道：“这么些年我也早就想明白了，像现在这个时候，人还能活着见到明天就算不错了。”

“过好现在每一天的日子才是当紧。”

赵蕊的这些话，都被杜兰蘅深深记在了心里。

她也这才发觉，很多事情，赵蕊都比她看得要开。

入夜后，月寒如水。

张庭钰躺在床上，心口仍控制不住的悸动。

他缓缓伸手拿出那只怀表打开，里面的照片已然泛黄，却依旧保存完好。

过去八年里的每一晚，他都会像现在这样，用指腹轻轻摸索过照片里杜兰蘅那张温婉的脸。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不安歉疚的心稍有一丝慰藉。

他深知自己与杜兰蘅之间，虽好似近在咫尺，却也隔着千山万水。

但即便如此，那份深埋心底的情感却如同野草般，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顽强生长，无法割舍。

时隔八年再次见到杜兰蘅，这一晚，张庭钰注定难眠。

而另一边，杜兰蘅同样一夜无眠。

等到天光亮起，杜兰蘅抛开一切杂念琐碎，决定先把手下的事情做好。

她拿了锄头准备把昨天剩下的地块耕好。

不想刚走到田埂，却见到了早早等在那的江逸群。

江逸群下颌紧绷，直白问道：“你要和张庭钰一起去沪城执行任务？”

杜兰蘅看向他，点了点头，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怎么了？”

江逸群看了眼杜兰蘅，眸色复杂：“这次去沪城潜伏的任务，还是让我和你一起去吧。”

“我们从小就相识，对彼此最了解不过，配合或许会更好。”

杜兰蘅闻言，心中满是诧异。

江逸群见她不说话，以为她不愿，顿时有些焦急。

“他之前都那样对你了，你现在难道还要跟他相处在一起吗？”

杜兰蘅微微蹙眉，回道：“这是任务，是公事，和是谁无关。”

江逸群闻言，神色却缓和了些许“兰蘅，如果你同意，我也可以去跟政委申请。”

“我……”

杜兰蘅正要开口，却被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倏然打断。

张庭钰正面色冷沉地看向江逸群：“她只会跟我一起去。”

第30章

张庭钰话音一落，气氛骤然凝结。

江逸群的脸色霎时变得铁青，他紧握双拳，努力克制着内心翻涌的情绪。

当知道张庭钰如今是与他有着同一信仰的同志时，江逸群还有些不可置信。

但当听到杜兰蘅要和他一起前往沪城执行任务时，他便再也坐不住了。

“张庭钰，你凭什么认为你有资格决定她的选择？”江逸群的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

张庭钰看向江逸群，眼神冷冽：“这是上级给出的任务，何况相比起来，我比你更有经验。”

江逸群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情绪，他深知自己不能在这里失去理智。

“张庭钰，我担心兰蘅的安全，你过去对她的伤害和冷待，我亲眼目睹，我无法信任你会保护好她。”

张庭钰默了瞬，直视着江逸群，眼底是坚定不移的执念：“兰蘅的安全，我比任何人都更在乎。”

杜兰蘅愣了一下，一丝莫名的情感悄然爬上心头，像平静的湖面随风泛起了波纹。

江逸群还想再说什么，张庭钰却不耐再听了。

他一把拉过杜兰蘅的手腕径直离开，力道之大，让杜兰蘅只能被迫跟上他的步伐。

直到走出很远一段距离，张庭钰才停下脚步，手上力道却仍未松懈。

像是怕一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杜兰蘅忍不住蹙紧了眉头，出声喊道：“张庭钰，你快放手！”

话音一出，张庭钰立马条件反射般松开了手，看着杜兰蘅手腕一圈红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

当即牵过她的手，缓缓按揉着：“抱歉，一时没有控制住，弄疼你了。”

默然一瞬，又补充了一句：“下次不会了。”

说完，不动声色地瞧了眼杜兰蘅的反应，见她闻言不再那么抗拒自己，这才稍放下心来。

手腕处传来的温热触感仿佛随着张庭钰的温声话语一起按揉在心上，泛起阵阵酥麻。

杜兰蘅强行压制住心底升腾的异样情绪，抽回手，淡淡开口：“我没事。”

张庭钰看向杜兰蘅，眼中的冰冷渐渐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

他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兰蘅，我们还没有正式离婚……”

说到一半，他却顿住了话音，转而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他本想询问杜兰蘅是否对江逸群还有感情。

可他转而又想起，若是杜兰蘅当真对江逸群恋恋不忘，要旧情复燃。

八年过去，她们早就在一起了才是。

她的目光停留在张庭钰的脸上，像是看出他心中所想，认真回答道：“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完成上级交代的任务，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论。”

“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也可以正式离……”

杜兰蘅话音未落，便被张庭钰下意识抬手捂住了嘴。

她一抬眼，却撞进了张庭钰素来冷淡的眉眼，眸中竟隐隐含着一股哀求。

哀求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我不愿意。”张庭钰声音淡淡，语意却无比坚决。

第31章

杜兰蘅被张庭钰突如其来的举动怔住了。

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疏离与冷漠的眼眸，此刻竟仿佛藏着无尽的温柔与哀求。

让她一时之间竟忘了反应。

她轻轻眨了眨眼，试图从这突如其来的情绪漩涡中抽离出来。

张庭钰感受到掌下的柔软与温热，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情愫，那是他此前从未曾有过的感觉。

他缓缓放下手，目光深邃地凝视着杜兰蘅，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烙印在心底。

“我不愿意。”他再次强调着，望着她的眸光深深，说出的话语却是无比克制，有理有据。

“我们的夫妻身份，也正好对此次行动有利，至少在这次行动结束前，不要再提这件事。”

杜兰蘅望着张庭钰，没有说话。

两日后的清晨，天边初露晨曦。

微凉的空气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临行前，赵蕊送了杜兰蘅很远：“你一定要保重，安全为要。”

二人紧紧拥抱了片刻，才挥手作别。

……

沪城。

这里的天空似乎比别处更加浑浊，空气中弥漫着煤烟与潮湿的味道。

过道两旁堆积着杂物显得有些拥挤，狭窄的巷弄里，孩童的嬉戏声与妇人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独特的市井画卷。

这是沪城繁华背后的另一面，这里人流混杂，却正是他们藏匿身份、执行任务的理想之地。

二人在一间不起眼的小屋前停下，这就是他们此次任务的据点之一。

张庭钰开口道：“这里的房东也是一对夫妻，是沪城本地人，做些小本生意。”

“我目前的身份，是一家商社的经理，会经常出差。”

张庭钰说着，话音一顿，转而看向杜兰蘅：“而你的身份，是我的太太，刚从杭县老家来。”

张庭钰说完，向杜兰蘅投去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