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掌柜脸上不无得意道：“自然是，都是豆干做的，不过色泽口感与真的也差不多了。”

樱娘自然是不能上桌的，仍旧站在王氏身后等着她唤自己布菜，见裴老夫人食指大动，王氏忙低声道：“快去给老夫人布菜。”

樱娘自然听话，上前端了瓷盘就用一旁的筷子给裴老夫人夹了一筷子素鸡。

“嗯，果然不错。”裴老夫人细细品尝一口而后点头道，又对樱娘道：“你去给你家大夫人也添上。”

秋掌柜最是会察言观色，见众人要用饭了自然是不再打扰，行了礼就悄悄退了出去。

谁知樱娘刚给王氏夹了菜，就见裴谦眸光微冷道：“一旁坐下，莫要走来走去。”

樱娘以为自己是哪里没做好，低头不敢说话，王氏是知道裴谦自然不喜欢吃饭时有人伺候，今日也是太久没一桌吃饭忘记了他的性子，忙指了一旁的凳子道：“你且坐吧。”

“是。”

那位置在裴谦的位置旁，樱娘小心翼翼只敢坐半个凳，裴谦扫了一眼不再说话。

坐在凳上后，她已软绵的双腿这才暂得片刻舒缓，素斋的味道自然是好，她只吃了自己面前的一道的春笋炒素肉却足以窥见这间食斋的手艺。

食不言，寝不语，待到众人用过饭漱了口，秋掌柜已带着小厮来上茶。

顿时满亭之中馥郁兰香。裴诚深吸一口气只觉浑身通泰：“这才几日，雨前龙井就已让你窨制了兰香，秋掌柜果然兵贵神速。”

秋掌柜笑道：“大老爷过誉了，只因老家在西湖边上有几亩茶地，炒茶制茶比旁人快些。”

裴诚听罢直点头，他最喜雨前龙井，当年裴谦还在江南时，每年都要托人给他送几斤回玉京。窨花的手艺需得天分和熟能生巧，若是稍有不慎这金贵的春茶就算是废了。

茶叙过后，裴老夫人脸上已露了疲态，王氏知道这是到了每日午歇的时辰了，转头问道：“不知厢房可在何处？”

“就在前面桃林。”这也是看在了裴谦的面子上，秋掌柜算准了今日休沐自然是为了迁就朝廷做官之人，咬着牙将自己最好的地方献了出来。

裴谦淡笑道：“秋掌柜有心了。”

一行人走在桃林之中，满地落英缤纷，赏心悦目，纵使是有些困意的裴老夫人也提了些神来。樱娘反倒觉得裴府的杏林虽小巧些但景致也是差不多的。

“下午登高母亲可去？”裴谦忽而问道。

裴老夫人道：“我就不去了，你们年轻人去罢。”

她不去，王氏自然不去。

裴谦颔首，听着身后细碎的脚步声道：“今日这茶甚好，用过满口余香，秋掌柜可否卖些茶给我？”

裴诚素来好茶，私下常自诩玉京陆羽，方才就想问的，又听秋掌柜的意思怕是不太多，也就不好再提。现下听裴谦问起，自然也来了兴致。

“这兰花龙井今年就做了两罐，既然裴大人喜欢……我便送给大人。”秋掌柜有些忍痛割爱的模样。

裴诚知道自己弟弟并非这个意思，忙解释道：“秋掌柜误会了，我三弟可不是这个意思，不如一会儿我随你去瞧瞧你的茶。”

窨花的手艺，他也想请教一二。

秋掌柜福灵心至，闻音之意：“都说大老爷是玉京陆公，能得大老爷指点，我自是荣幸。”

樱娘回了房间粗使得婆子抬了桶热水进来道：“贵客可要洗脚解乏？”

“多谢，我自己来吧。”樱娘打发了婆子一吊钱后，舒舒服服泡了脚，双腿的酸痛这才稍稍缓解了些。

小歇片刻，她推门望去裴老夫人和王氏约莫还没起身，房门紧闭才想起裴谦在桃林说过下午要去登高，打眼望去就见桃林有一身影，站在花下好似刻意在等她。

虽知道不妥，可双腿却不听使唤朝那身影走过去。

裴谦见她站在门口许久才似下定了决心朝自己走来，唇角勾起笑意道：“你来了。”

他似乎知道自己会来，樱娘脸上泛起红晕，恰似人面桃花相映红。

第39章腿软

裴谦见她脸上的红晕竟比桃花还娇艳几分，樱娘只觉头顶传来轻声的闷笑。

“腿还疼？”裴谦问道。

樱娘摇了摇头：“不疼了。”

松蓝色的锦缎浮起流光，随即向前走去，而后才听他道：“既然不疼了，那我带你去山顶瞧瞧。”

山顶……樱娘看着自己的双脚，又好似有些疼了。

好似看透她所想，裴谦循序渐进，话里也像是放了蛊惑人心的蜜糖：“不是答应了二嫂，要替她登高祈福吗？”

“妾答应二夫人，自然要做到。”樱娘眼里流露坚毅的神色，倒是让裴谦别过头露出了笑意，而后转身往前。

樱娘的步子又缓又小，跟在裴谦的大步渐渐落了好几丈的距离。

“中午没吃饱？”

桃林中传来他清冷无波的声音让樱娘想起初见时在他面前饿晕，有些窘迫道：“没……妾不是饿。”

裴谦回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桃林之中只有他们二人，春风拂过还带着铅华落花。

“既如此为何不让我慢些走？”

樱娘看着他眼眸深邃，好似在责怪她一般，忙解释道：“妾不敢耽搁三老爷。”

“既是一同爬山登高，自然不会责怪你耽搁。”裴谦淡淡道。

二人一路无话，却又像是千言万语都在徐徐的步行之中。

出了院门，裴谦并未走大多数人走的那条山道，而是带着樱娘从小院旁的羊肠小道走去。

“这条路虽不好走，却更近些。”裴谦解释道。

樱娘先前并未到过玉皇山，自然是不知道路的，她只以为裴谦避开人群是不想被人打扰，现下听到他的解释，哪里敢置喙，只颔首答是。

倒是乖觉，裴谦示意她走自己的前面，樱娘惊愕道：“妾不敢。”

“此路虽近却不好走，若是你在我后面摔到了，可不是耽搁我的脚程？”裴谦带着几分无奈却隐藏在清冽语气之中。

樱娘这才逾矩走到他身前，裴谦与她只隔了三节石阶的距离，抬眸之间就能看见她随着脚步摇曳的身姿。

那轻翘的柔软让他想到荒诞梦里曾坐在他腿上的温热，小道人迹罕至，四周都是巨树参天，除了飞鸟鸣唱，就只能听见她小声的喘息，而那声音足以让他沉溺在梦里，浮想联翩。裴谦慌忙别过眼神，不敢再看浮起的轻纱。

可上山自来吃力，樱娘爬的有些累却不敢歇息，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无奈身上没了力气双腿又起酸痛，她克制着的喘息也越来越重，连额间也起了一层薄汗。

正当她又懊恼自己方才的声音太大了些，就听见裴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去前面八角亭坐会儿。”

八角亭距离樱娘大约还有三十个石阶，樱娘咬着牙一鼓作气好不容易走到亭中，似历经千万磨难般露出莞尔一笑，与裴谦四目相对时才后知后觉收敛起笑意。

“坐吧。”裴谦脸上也浮现了笑意。

她从未见过笑着的玉面郎君，不禁有些恍惚，裴谦见她这般坐到她身旁的石凳上时，嘴角还带了些得意。

静默许久，裴谦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竹筒放到她面前道：“喝水吗？”

樱娘见他只有一个竹筒，哪里敢喝，摇头道：“多谢三老爷，妾不渴。”

裴谦并不理她，只从袖中又拿出一个竹筒拧开口子自顾自喝了口水，一阵风来倒是将她额间的汗吹散去，樱娘见石桌上的竹筒踌躇片刻还是握在手中轻啄小口。

朱唇微张，双眼朦胧，裴谦只觉得喉咙发干，忙收起余光的打量。

樱娘喝过了水，将竹筒拧紧放到裴谦面前谢道：“多谢三老爷。”

裴谦颔首，而后问道：“你进府半年了，习惯吗？”

习惯吗？樱娘怔了怔，好似从亲娘离去后她就没有想过这两个字。

见樱娘答不上来，裴谦了然道：“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若是旁人问起，樱娘不会回答。可此时山谷寂静，问她话的人是裴谦，柔软与清冷似细水流淌在她的心间，她忍不住轻轻嗯了一声。

谁知裴谦却不再说话，她也只看着山色沉默。

又过了许久，才听一旁的又已是往日的清冷：“走吧。”

樱娘双腿走得有些痛，站起身来时只觉得血脉不畅，险些摔了个踉跄。

再然后她就落进了他坚挺温热的怀中，他身上气息带了些佛手的味道，猛然扑面而来让她浑身发软，在他怀中的挣扎起身就好似故意只扭着身子却站不直。

樱娘心虚，抬眸看着裴谦的双眸，见他正低头看着自己，神色自若她才放下心来。

“三老爷，妾……妾腿软。”樱娘红着脸小声呢喃道。

裴谦眼眸幽深晦暗，而后将她抱起落到石凳上道：“那再坐会吧。”

怎敢再耽搁她的时间，樱娘忙伸出双手却不自觉勾住了他双肩，指尖还在他的脖颈摩挲。

裴谦抱着她的动作一滞，直觉她身上的栀子香要让他堕入云雾之中，怀中的人贝齿轻咬樱桃似的唇瓣看似带着怯，可双手却像是引诱，他有些分不清究竟是梦是真。

正当他恍惚时，怀中的人却如惊弓之鸟般，身子往他身上转来，挣扎着要落到地上去。

软香入怀，紧贴在他胸前，她的呼吸带着热气在他下颌喷洒，衣衫隔不住身体的温热，两心交缠覆在一起，避无可避的阵阵酥麻让他握在她窈窕腰肢和玉腿上的双手不禁紧了紧。

樱娘吃痛轻咛一声，更像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