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晚期

安雪闻声，转身看向江故里。

“对不起。”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道歉。

江故里看着安雪唯唯诺诺的样子，起身来到她面前，声音冰冷无比。

“如果我们家还是曾经那样穷困潦倒，你会来找我吗？”

安雪听到这话，清澈的眼眸有些黯淡无光。

她想说，我找你不是为了钱，可话刚到嘴边，又觉得虚伪。

毕竟，如今的她确实需要钱，而且也拿了江故里的钱。

江故里见她不回答，心中明了，他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塞到安雪手中。

“以后你想要什么自己去买，不用和我妈打小报告。”

话落，他转身上楼。

安雪手中攥着卡，只觉滚烫无比。

她的胸口忽然很闷，腹部也在此时隐隐作痛。

坐在沙发上，她强忍着刀绞般的痛楚，大口呼吸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疼痛才稍微减轻。

这天，江故里没有下楼吃饭，安雪一个人坐在餐厅吃着饭菜，如同嚼蜡。

秋末淅淅沥沥的雨下得很大，带着一股子冷意。

接连几天，江故里都没和安雪说过一句话，两人虽然同住一个屋檐，却如同陌生人。

安雪还是一日三餐照常准备，家里也收拾的一尘不染。

就连过来打扫做饭的阿姨都不好意思了。

这天夜里，江故里的书房里时不时传来咳嗽的声音。

安雪买了药，走到门口，轻声道：“我倒了热水，你吃点药吧。”

她走进去，将药放下。

然而下一秒，江故里挥手间，药直接被打Ӽɨռɢ翻在地。

“你不用在我面前装，又要多少钱，直说。”

安雪瞬时愣住。

他给自己的卡，她一分钱都没有动。

过了许久，她干裂的唇微张：“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安雪还记得以前，江故里虽然面冷，但心热。

每次放学，安雪要走很远的路回家，江故里虽然嘴上嫌弃自己，但都会在离自己几十米后停下脚步等。

“你倒是没变，依旧现实。”江故里冰冷的声音将安雪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变得稀薄起来。

安雪垂下眼睫，说不出话来。

江故里见状，起身一步步朝着她靠近。

“你说你喜欢我，是喜欢我的钱，对吗？”

安雪被他逼到角落，靠在冰冷的墙上，仰头看着江故里凌厉的下颌线，一字一句：“我喜欢以前的你。”

话落，她弯腰从江故里怀中逃脱。

江故里看着她逃离的背影，目光又落在地上的感冒药上。

他额头冒着密密麻麻的细汗，转身回到座位。

……

接下来日子，安雪明显感觉自己的腹部疼痛加剧，早上喉咙很疼，漱口还有鲜血。

她不得已去医院做了检查。

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医生一脸愁容。

“从什么时候开始痛的？”

“记得不太清楚，好像有几年了，之前都很轻微，这两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有的时候疼地不能动。”安雪回。

医生不由叹了一口气，将诊疗单递给安雪。

“直肠癌，应该是遗传，这几年你是怎么扛下去的？”

这话像是一道惊雷，安雪一下子什么也说不出。

很久过后，她忐忑问：“那还能治疗吗？”

“你的症状和你母亲不同，她发现的比较早，但是……”医生停顿了一下，在安雪期许的目光中，沉声说，“你已经是晚期，就算是手术，生还几率也不大。”

安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的，到达外面，她感觉整个天空仿佛都暗了下来。

第九章 关心

这天，安雪没有回江家。

她来到河边，抬头看着天空渐渐的暗了下去。

不远处有人在唱歌，还是那首《老男孩》。

“……梦想总是遥不可及，是不是该放弃……”

“……转眼过去多年时间，多少离合悲欢，曾经志在四方少年，羡慕南飞的燕……”

安雪静静的听着，感觉每一句歌词都写进了心里。

天空越渐黑沉，璀璨的星光落入眼底。

唱歌的人和听歌的人接连离开，河边只剩下安雪一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声音从背后响起。

“安雪！”

安雪听到江故里熟悉的嗓音，偏头就见他站在不远处。

她不由疑惑：“你怎么来了？”

“为什么不接电话？”

江故里几步朝着她走过来，冷声问。

安雪闻言，拿出手机，才发现是关了静音，里面竟然有十几个未接电话。

她正要解释，江故里一把将她从岸边拉开。

他冷着一张脸：“你如果想不开，别拖累我。”

安雪这才明白他误会了。

“我没想到不开，只是想在外面散散心。”

江故里不想和安雪多纠缠，松开手，朝着车走去：“上车。”

安雪跟着上前，坐在车上后，她打开手机才发现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她没想到自己在外面待了那么久。

余光不自觉看向开车的江故里，她小声的开口：“你是在关心我吗？”

江故里闻言冷斥道：“你是有妄想症吗？”

安雪喉咙顿时像被卡住了什么，她靠在椅背不再说话，目光落向窗外倒退的景色，想着今天医生的话。

直肠癌晚期……

生命临近终点，她的胆子也大了一些。

“老公。”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让江故里心口一怔，随之车也跟着停了下来。

“你叫我什么？”

安雪偏头看着他：“我叫你老公。”

说完，她涨红着一张脸：“你能叫我一声老婆吗？”

死前，她忽然想大胆一回，就像电影里说的，爱一个人，攀一座山，追一个梦。

“下车！”江故里脸色铁青。

“你叫我一声，我就下车。”安雪不知为何心中生起了一股执念。

江故里从来没看到安雪这般模样，他再次发动了引擎，抿唇一个字都没说。

回到家。

江故里就要回自己房间，忽然身后被一双柔软的手抱住。

“今天晚上，你能陪我睡吗？”安雪声音带着一丝祈求。

不知道为什么，得知生病后，她很害怕，害怕自己一个人。

江故里身体顿时僵住，很快，他扯开安雪的手。

“你真贱！”

安雪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明显感觉到一股湿热从鼻腔涌出。

她忙捂住，鲜血从指缝滑落。

她抬眸看着江故里毫不留恋的背影，心像是被针扎一样疼。

回到自己的房间，安雪躺在床上，身体像是被无数的蚂蚁啃噬着，她强忍着疼痛趴在床上，翻看着手机里江故里的照片，意识逐渐变得模糊。

安雪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她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有一瞬间的茫然，起身的时候，被子上都是鼻血。

安雪把被套拿去洗，然后赶去超市上班，却因为迟到被开除了，她只能收拾东西离开。

搭乘公交车去医院的时候。

她忍不住沿途拍着荆城的风景，母亲今天出院，她想着去接母亲的时候顺道看顾泽。

然而刚到医院，她就听到顾泽的病房外传来吵闹声。

“死都死了，还要我们来料理后事，我是倒了八辈子霉才摊上这么个外甥。”

安雪走过去，脚步一下僵住。

病房里面，雪白的床上，消瘦不已的顾泽紧闭着双眼，被一张白布缓缓盖住。

第十章 女朋友

走廊上，秋风落在脸上，很冷。

安雪不敢置信地看着病房内。

没多久，她就见顾泽的亲戚不耐烦的推着他从里面出来。

推床缓缓消失眼前，安雪手里的相机都变得沉重了起来，现在她才懂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