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无数个暗夜里刀口舔血，每一刻都将脑袋悬在裤腰带上的日子。

　　萧无心则是担心自家兄弟被人挖墙脚，急得恨不能冲出去痛揍萧临昀。

　　梦槐安看着这心思各异地众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往外走去。

　　“槐安，你不听了？”萧无心眼睛一直跟着她。

　　梦槐安洒脱自若：“她不会答应的，早就知道的答案，有什么好听的。”

　　她话音落下的瞬间，不远处的庄子茹开口：“陛下，子茹此生此世，绝不会再踏入京城半步。”

　　这话一出，便是断绝两人之间所有可能。

　　萧临昀或许对她有几分爱意，但这爱意，绝不可能让他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江山。

　　其实，从他让楚乔将尸体从京城带走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走出了选择。

　　往后再多，无需赘言。

　　萧临昀焦急道：“子茹，你好好考虑，不要如此冲动。”

　　看着萧临昀痛苦不堪模样，庄子茹索性将话说得透彻：“陛下，您说错了一点，您此次来北境，不是为了替我讨个公道，更不是为了带走我的尸体。”

　　“你只是为了赢楚乔，而我不过是个筏子，是个借口。”

　　“在你不知道楚乔身边那人就是我之前，你只是为了嘲讽楚乔，他的爱，也不过如此，仿佛这样，你就能胜过他。”

　　“其实，我当年能察觉到，你有时候对我带着恨意，那时我不知道为何，知道后来我知道了楚乔与乐瑶公主之间的事。”

　　“陛下，您恨的不是我，而是您的姐姐乐瑶公主吧，你恨你的姐姐，为了一个你最讨厌的人舍去了自己的性命。”

　　“你爱的也不是我，而是她。”

　　庄子茹看着萧临昀因被自己戳破而苍白如纸的脸庞，叹息一声。

　　萧临昀也是个可怜人，不过这份可怜却不能抹杀他曾经的恶毒无情。

　　她们没有错，为何要莫名承受别人爱与恨。

　　“我不想再参与你们之间的恩怨情仇，我只想过好我自己的人生，从今往后，不管你们斗得如何你死我活，都与我无关。”

　　萧临昀想要说些什么，嘴唇动了动，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一阵寒风袭来，庄子茹拉了拉大氅，冷冷颜颜道：“北境天寒地冻，不利于陛下龙体，陛下为了大萧，当早日回京才是。”

　　说完，她不再看萧临昀，转身就欲离开。

　　萧临昀却颤声叫住她：“子茹。”

　　庄子茹脚步一顿。

　　萧临昀哑声道：“不管你信与不信，我真的爱过你。”

　　庄子茹笑了笑，扬声道：“多谢陛下厚爱！”

　　她能不恨萧临昀，已经快修佛入圣了。

　　萧临昀终于知晓，他不只是晚了一步而已。

　　他或许从来，就没进入过庄子茹的心。

　　“明日我便会回京，子茹，你能来送我吗？”

　　庄子茹毫无半分留恋：“陛下慢走，我明日有事，就不远送了。”

第38章

　　翌日，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幽城门口。

　　后面长长一串护卫队，由北辰王爷亲手指派。

　　风越来越大，但里面的贵人却始终没开口。

　　不知道在等谁。

　　天色快要暗下来时，侍卫统领上前：“陛下，再不走，天黑之前，我们便赶不到下一个驿站了。”

　　萧临昀掀开帘子看向空空荡荡的城门口。

　　他苦笑一声：“子茹，你还真是说到做到。”

　　“朕希望，你对楚乔也能如此。”

　　这么想着，他冰冷的心多少有了一丝安慰。

　　既然他得不到，那楚乔也该孤苦一生才公平。

　　想罢，他放下车帘：“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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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辰王府内，萧无心看向楚乔：“萧临昀已经走了。”

　　楚乔睁开双眸：“他舍不下他的万里江山。”

　　萧无心摇着折扇，风流公子哥模样：“自古以来，又有几人真能为美人抛弃江山。”

　　说着，他想起什么似的笑道：“哦，忘了，我面前不就有一个痴情种吗，可惜啊，别人不领情。”

　　楚乔蹙眉看他：“这么冷的天，你拿着个扇子扇什么？不觉得做作吗？”

　　萧无心笑得越发开怀：“这是恼羞成怒了？”

　　他早已跟楚乔绘声绘色讲述了昨日庄子茹的话，感慨道：“我看庄子茹现在那断情绝爱的模样，只差一步，便能出家修佛了。”

　　楚乔眉心狠狠一跳。

　　“她不会。”

　　“啊，对对对，她自然不会出家，可是她也不会再跟你在一起了。”

　　“只等你伤一好，她便要迫不及待收拾行李，远走天涯。”

　　楚乔攥紧被子：“那我若一辈子不好呢？”

　　萧无心摇头：“能替你将她留下三五月便是兄弟对你最大的帮助了，但我说句实话你别不爱听，我觉得她真的不爱你了。”

　　楚乔咬紧牙关，神色极痛苦。

　　萧无心收起玩笑神色，难得认真模样：“楚乔，实在不行，放手吧！”

　　楚乔猛地看向他，眼神被逼得赤红，里面的莹然水光几乎下一秒就要落下。

　　“若是让你对梦槐安放手，你能做到吗？”

　　萧无心一怔，好半晌才沉声道：“是我想当然了。”

　　每个人都有无法放弃的执念。

　　庄子茹，至死方休。

　　可楚乔这人，显然是死也不会放手。

　　庄子茹没走，每隔三五日便来看一眼楚乔。

　　每次一来，楚乔便露出委屈至极，仿佛被人抛弃的眼神，看起来如流浪狗一般。

　　一开始，庄子茹还会怔愣一下，直到后来习惯，看一眼，卧床不起，转身离开。

　　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更没有一句问候。

　　直到开春时节，楚乔却还没有恢复的迹象。

　　三不五时便能咳血，比最体弱多病的大家千金还要夸张。

　　庄子茹终于察觉到不对。

　　走出楚乔的院子，她对祁十三等人招招手。

　　祁十三过来：“子茹姐，有何吩咐？”

　　一开始，几人都执着地叫她首领。

　　直到庄子茹说了一句话：“不要再叫我首领了，我们不再是谁的暗卫，我们也可以活在阳光，以后，大家都是兄弟姐妹。”

　　从那以后，这几人便改口唤她子茹姐。

　　庄子茹低声道：“你带墨灵，明阳去一趟四方山，将药圣前辈请来！”

第39章

　　十日后，多年不下山的百里药圣出现在北辰王府。

　　“师父，你怎么来了？”

　　看着楚乔呆滞惊诧的神色，他责备道：“你这孽徒，既然叫我一声师父，性命攸关之事怎么不早告诉我？”

　　说完，他便去把脉，一边奇怪地摸了摸胡子：“这是谁给你下的毒，虽不致死，却能让你一直缠绵病榻，谁给你下的？”

　　他突然神色一变：“你身边莫非出了奸细？”

　　萧无心在一旁嗤笑。

　　还能有谁，当然是楚乔自己下的。

　　爱情真是使人盲目。

　　就连梦槐安都看不下去，又不想跟他们合伙一起骗庄子茹，连夜收拾行李回了南越。

　　若不是他怕楚乔将自己玩死，他也早就走了。

　　楚乔扶额：“师父，我没事。”

　　“师父来了你当然没事，便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师父在旁边，也能给你抢回来。”

　　“来人，备下笔墨纸砚，我这就写下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