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走到林知语床边，为她慢慢盖上了白布：“季庭夜……我最后一次信你。”

季庭夜握紧身侧的拳，忍着眼眶中的泪，转身就去查医院的监控。

当他看见监控中熟悉的两个人脸后，季庭夜深吸一口气，黑沉着脸离开了医院。

……

季庭夜让特助把车开来了医院，他自己开着车回老宅。

一路上他把车速提到了极致，闯了数个红绿灯。

老宅的下人看见季庭夜的神情，纷纷被吓了一跳。

他额头上的血还没处理，粘在脸上更加可怖。

季母和季姑姑从医院离开就赶紧回了家，一路上都在安慰自己。

两人事后越想越心惊。

无时无刻不在关注季庭夜的车有没有回来。

老爷子瞧见两人这模样，皱紧了眉头：“你们这是做什么了？”

“没事没事。”季母平复着心情。

“爸，我想着明天我就打算回M国了。”季姑姑坐到老爷子身边。

“那么……”老爷子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姑姑走那么着急，是在逃避什么吗？”季庭夜冷着脸走进了客厅，双眼似是哭过，眼尾绯红。

季庭夜的突然出现，让季母和季姑姑都慌了神。

“晏……庭夜怎么突然回来了？”

季庭夜走到客厅，一把抓起桌上的茶杯砸到地上，似乎有了宣泄的出口：“妈，今天，你们去医院做了什么？”

这话一出，季母顿时瘫坐在地上，季姑姑不敢直视季庭夜。

季庭夜浑身气压低的可怕，极力压制着怒火。

老爷子不明所以：“发生什么事了？”

季庭夜身子一颤，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爷爷，林知语……死了。”

老爷子的拐杖骤然掉落在地上。

“什……什么！！”

“你的好儿媳，好女儿……去了医院，知语就死了。”

季母和季姑姑慌忙交换视线，她们也没想到季庭夜会查的这么快。

“庭夜，你这话不能乱说！什么叫我们去了医院林知语就死了！”季姑姑反应迅速，急急辩解。

季母也连忙道：“我是你亲妈！关心一下我儿媳妇有错吗？”

季庭夜沉声笑了，眼泪花都挂在了眼角：“当我没证据吗？”

第十八章

季家老宅外骤然响起了警笛声。

季母两人脸色煞白，季庭夜竟然报警了。

“我们去警局谈吧。”

季庭夜没有多说一句。

警局的人不敢得罪他，将季母两人之间带走了。

本以为季庭夜再怎样，都会顾忌亲情。

可没想到他这么绝情。

季庭夜将季母车上的行车记录仪和医院的监控交给了警局。

季母这才知道季庭夜居然一早就在她的车上装着东西。

行车记录仪数据一提取，什么都了然了。

“嫂子，庭夜到时候问什么我们都不要承认。”

“这是医疗事故，是林知语自己的问题！”

“我还是有点慌，那小子到时候六亲不认……”

“他还敢把自己亲妈和亲姑姑送进去不成！”

……

数据里的录音播放后，季庭夜的目光冷的可以杀人。

老爷子气得直喘粗气，他哆嗦着身子，一巴掌甩在季姑姑脸上。

“逆女！你……你居然敢杀人！”

“还有你！知语……知语可是你的亲儿媳。”

老爷子逐渐喘不上气，季庭夜赶紧扶着人坐下。

他走到季母面前，声音冰冷：“妈……你是怎么做的？”

季庭夜的眼中带着泪，他一字一句都是从嗓间努力挤出来的。

季母深吸一口气，目光看向了一旁捂着脸的季姑姑。

“我可是帮的你！帮的我们季家！”

“庭夜难不成真守着一个植物人过一辈子！我们季家不能绝后，那么多财产，难道以后留给外人吗？”

季姑姑的声音嘶吼着，尖锐跋扈。

季母拉着季庭夜哀求：“儿子，妈知道错了，你别把我们送进去啊！那林知语本来就该死了。”

“够了，犯了错你们就进去待着吧。妈，这次，许家金融的案子，你也一并还了吧。”

季母虚脱地倒在地上，季姑姑跪着拉住季庭夜：“庭夜，你不能这样啊！我们可是你的亲人啊。”

“知语，也是。”季庭夜一把扯开季姑姑的手。

“从今天起，你们就不再是季家的人。”

“庭夜！爸！”

“儿子！”

季庭夜扶起老爷子，两人一起离开了警局。

事后季庭夜将处理结果传给了许云初。

法院开庭当天。

许云初不接受谅解，并投了大笔钱，让两人判处无期徒刑。

一时间，支撑两人的动力在此刻突然消失。

许云初把自己关在许家两天，抱着林知语的照片看了一遍又一遍。

空荡荡的房子，只有他一个人。

仅仅过了一年。

许家死的死，走的走。

那个软软地叫他哥哥的妹妹，也只送他走了一半的路

林知语葬礼当天。

季庭夜扶着老爷子来参加。

那个年纪很大却神采奕奕的老头，突然变得很是苍老。

他佝偻着身子对着林知语的遗像哭了。

“孩子……都是爷爷的错，是爷爷不应该把你牵扯到两家之间。”

“一切都是爷爷对不起你。”

许云初穿着白色丧服站在一边，面无表情。

即使老爷子对许家不错，但他没办法对季家不怨恨。

季庭夜的模样也像是许久没有入睡，自从林知语离开后，他仿佛失去了方向。

成日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一日比一日憔悴。

“节哀。”

他不知道这句话是对着许云初还是自己说的。

季庭夜怔怔站在棺材前，看着遗像上笑容清浅的女人，眼角滑下了泪。

第十九章

林知语下葬了。

埋在了许父许母的墓旁边。

许云初本来是不想让季家人为家人上坟。

怕给死去的亲人找不痛快。

但他又心存报复，同意了季庭夜前来。

看他心生痛苦，许云初竟莫名好受许多。

季庭夜瘦了不少，下颌生出了不少胡渣。

他站在墓前，摸着林知语黑白照片，一言不发。

“你是在怪我吗？那么多天都不敢入我梦来，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许云初冷眼站在不远处看着，只见季庭夜突然晕倒在地。

“晦气。”

许云初大骂一声，将人送去了医院。

医生给人做完全身检查，看着报告道：“季先生这是悲伤过度，急火攻心引起的。”

没有什么大碍，许云初就给特助打了电话，将季庭夜丢在了医院。

季庭夜陷入了沉睡。

他在梦里终于见到了林知语。

林知语如往常一般坐在沙发上，看着回家的他急促不安地站起了身。

但她的眼中都带着欢喜。

“你……回来了。”

季庭夜认着地看着她，他想把她的样子死死刻在心里。

他冲上前抱住人，埋在她肩头哭泣着。

林知语有些怔住，她伸手轻轻拍打着人的背：“小……叔不哭，我要……走了。”

话音刚落，林知语的身体就逐渐变淡。

季庭夜惶恐，他用力去抱林知语，却只能看着她从自己指尖消散。

“不要！知语！不要走！”季庭夜歇斯底里地哭喊着，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人离开。

突地。

梦醒了。

刺眼的日光射入季庭夜眼中。

他艰难地睁开眼，心中突然感到空落落。

特助听到动静立马过来：“季总。”

季庭夜看见特助时眼中闪过失望，轻“嗯”了一声。

梦中的林知语让他感到很真实，他动了动手，似乎是怀念着那份触感。

季庭夜把林知语的照片设置成了手机电脑屏保，他贪念着抚摸过照片上人的脸。

记下来几天他把自己完全沉浸在工作中，累了就看一眼林知语的照片。

等到最后一次检查，季庭夜出院了。

他回到了别苑。

当车子停在别苑的院中时。

季庭夜倚靠在座椅上，许久没有下车。

别苑的佣人被他辞退不少，只留下一个做饭打扫的郑姨。

季庭夜开门时，郑姨已经将饭菜做好了。

“先生回来了。”

季庭夜点了点头，回了房间。

谁知当房门打开那一刻。

季庭夜竟瞧见床边坐着一个人。

瘦弱的背影，与记忆中的人逐渐重合。

“知语？”

床边的人转过身看着他，水眸微微泛红。

“小叔。”

季庭夜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他揉了揉眼，再次看过去。

只见床上的人已经走到了她面前：“小叔……你吃饭了吗？”

季庭夜颤巍着伸手，当他感知到眼前的人是真切站在自己面前的，陡然双眼含泪：“你没死？不对，我亲眼看着你下葬的。”

季庭夜收回了手，却被一脸迷茫的林知语抓住：“小……叔，你在胡说……什么。”

季庭夜愣住了，他感受到温热的触感，看着眼前熟悉的人脸。

“知语……”

第二十章

季庭夜疯了。

周围的人都这样认为。

那天晚上，郑姨看着季庭夜坐在饭桌前吃饭。

还特意让她再拿碗筷来放在身边的位置。

他神色温柔，不断地给那空碗里夹菜：“知语，多吃一点。”

郑姨知道这是死去的太太的名字。

可太太这是已经去世一段时间了，季庭夜分明是在对着空气说话。

“先生……你在和谁说话？”

郑姨面色古怪，忍不住唤道。

季庭夜抬头，眉宇间透出几分疑虑，只吩咐道：“你先休息吧，我陪知语吃饭。”

郑姨懵了，她认为季庭夜疯了。

但季庭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不断地给林知语夹菜，看着人慢悠悠地进食，心中很满足。

季庭夜心中也在责怪自己。

为什么之前不对林知语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