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一下，程霜语感觉大脑好像爆炸开来，耳边嗡嗡作响。
　　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凝滞了那么几秒才，发出声音。
　　“你说什么？”
　　江逸先抱起多多，神情是不近人情的冷峻：“你听清了，就不需要我再重复。”
　　程霜语嘴唇发起颤，喉咙里堵着一口难言的苦涩。
　　还不死心：“可那是我们自己的孩子……”
　　江逸先淡漠到了极致：“佛说：众生平等。”
　　“不管是谁的孩子，一个就够了。”
　　落下这句话，他径直走进别墅。
　　程霜语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一直紧绷撑着的那根弦，断了。
　　对别人的孩子如同亲生，对自己的孩子却剥夺出生的权利。
　　这是众生平等？狗屁的平等！
　　程霜语站在冷风里，通体冰冷，眼泪在眼眶里摇摇欲坠。
　　她一手捂着小腹，一手紧紧攥着拳。
　　许久，她把眼泪逼了回去，带着通红的眼眶离开。
　　回到局里。
　　程霜语失魂落魄地望着桌上自己和江逸先的结婚照，想起当年结婚，她是多么的开心。
　　做了自己最喜欢的职业，嫁给了自己最喜欢的人。
　　当时她以为，自己是全天下最幸运的人。
　　江逸先对她冷淡，她告诉自己那是他的性格使然。
　　江逸先不接她电话，不回她消息，她安慰自己是因为他太忙。
　　她为他找了一个又一个理由。
　　找了五年，却撕下了这段婚姻的伪装，露出最残忍的真相——
　　江逸先不爱她。
　　他娶她，是因为家族逼他需要一个妻子。
　　他和她亲密，是因为家族要他传宗接代。
　　程霜语弯下腰将脸埋进手臂里，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撕裂成了碎末。
　　到第二天早上，程霜语心中还在纠结这个孩子的去留。
　　这个艰辛得来的孩子，她舍不得。
　　可如果她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爱，对孩子来说太不公平。
　　让她的孩子看着自己的爸爸对其他孩子好，更是残忍。
　　程霜语深吸了口气。
　　突然，言承拿着一沓文件走进：“小宁！开会——豁牙佬出现了！”
　　‘豁牙佬’。
　　听见这个外号，程霜语的背一瞬发紧。
　　他就是两年前刺伤她小腹，最后逃之夭夭的那个人犯！
　　时隔两年，终于又有他的行踪。
　　程霜语在会上毫不犹豫：“我要参与抓捕！”
　　言承没说什么，会议结束后却把她叫到一旁。
　　“小宁，这次行动很危险，你现在怀着孕，不能去。”
　　程霜语执拗摇头：“两年前他是从我手上跑的，我必须要亲手将他抓捕归案。”
　　也是在这一刻，她确定了一件事——
　　这个孩子是她的，她不会打掉，不会让任何人替她做决定。
　　言承皱起眉，但最后还是保持了沉默。
　　而程霜语想着肚子里的孩子，决定找江逸先好好谈一次。
　　而今天是十五，他去三宝寺礼佛的日子。
　　她拦了辆车，直接去了寺庙。
　　在这里，江逸先有一间自己单独修禅的禅房。
　　程霜语报出身份后，跟着僧人来到了一间房前。
　　她站在门前沉默了许久，才抬手推开门走进。
　　可一室檀香，静谧无声。
　　江逸先却不在。
　　她望去，只见庄严的佛像之下，摆满了供奉的蜡烛灯。
　　细数下来，竟然有百来盏。
　　程霜语不由地好奇问身后领路的僧人：“这是什么？”
　　僧人解释：“这是海灯，很多人点燃它，以此来赎清心中的罪孽。”
　　赎清罪孽？！
　　江逸先这样的人，也有罪孽要赎清？还有这么多？
　　程霜语走近拿起第一盏。
　　上面刻着日期，二零一八年，六月初八。
　　第二盏，就是六月二十四。
　　初八、二十四号……是每个月她和江逸先做夫妻之事的日子！
　　程霜语的手忽然抖了起来。
　　她迫切地一盏盏扫视过去，想要找到证据否认自己的猜想。
　　可让她失望了。
　　整整一百二十盏灯，代表五年，六十个月，每月两次房事。
　　所以……江逸先每次和她做完夫妻之事，就会来点燃一盏！
　　她，是江逸先心中的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