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非晚攥着外套，默默缀在后面。

她始终……融不进去。

县城卫生院。

莫再书带着林非晚做了一系列检查。

折腾了一上午，检查结果终于出来。

林非晚确实已经怀孕两个月。

走廊上，林非晚将报告单看了又看，难掩心里的欢喜。

莫再书只淡淡地扫了一眼，随后开口道。

“你带孩子在这里等我，我去缴费。”

林非晚点了点头。

周轩和周曼也跟着点头：“爸爸，我们会很乖的！”

然而莫再书刚走，周轩就看向林非晚，故意大声问。

“后妈，你有了自己的孩子，会把我和妹妹赶出去吗？”

周曼配合着假哭起来：“求你不要赶我们走，我们会好好伺候你生的弟弟妹妹的……”

林非晚脸色一白，浑身血液倒流一般。

“你们胡说什么……”

周围的人已经都朝这边看过来，还有人认出了她，指着她窃窃私语。

“那不是咱们村的林非晚吗，爬了团长姐夫的床，现在还怀孕了？”

“这种烂裤裆也有人要？那俩孩子可就惨咯，有了后妈就有后爹！”

那些指指点点的议论瞬间将林非晚淹没，让她无法呼吸。

她脸上毫无血色，徒劳地辩解：“我没有……”

两个孩子见她这副模样，哭闹得更起劲了。

就在这时，莫再书回来了，脸色铁青地走到林非晚面前，劈头盖脸地质问。

“我就离开这么一会，你又在闹什么？”

林非晚刚得到一点喘息，又被莫再书的话无形扇了一巴掌。

她脸色苍白地站起身，嗫嚅半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以前周轩和周曼就配合着闹过当众揭她短的事。

那时她面对莫再书的指责万分委屈，直接解释说是两个孩子闹起来的。

莫再书却说：“他们也没说错，你一个大人还要跟孩子计较？那你嫁进来做什么？”

从那之后，她就不说了。

正想着，就见莫再书身边跟着的一个女人笑着拉了拉他的胳膊。

“君耀哥，大庭广众的给嫂子留点面子呀。”

林非晚这才注意到她——莫再书部队首长的女儿，苏云歌。

她开了口，莫再书脸色才缓和了些。

他转头安抚两个孩子，没再给林非晚一个眼神。

周轩见林非晚没什么反应，眼珠一转，故意指着苏云歌问。

“爸爸，这是你给我们找的新妈妈吗？”

第4章

这话一出，林非晚心头一颤，下意识看向莫再书。

苏云歌眼中闪过喜色，也偷瞥了眼莫再书。

见他没什么反应，她弯下腰，用逗弄的口吻问道。

“为什么要我做新妈妈呀？是你们的妈妈对你们不好吗？”

周曼哼了一声，叉起腰告状。

“她才不是我们的妈妈呢！她就是个坏女人！对我们一点都不好。”

周轩眨了眨眼睛，神情落寞：“我们的妈妈已经去世了。”

他们稚嫩的话音却像生锈的钝刀，在林非晚心上反复割磨。

好像她来到这个家以后所做的一切根本无人在意，也无人承认。

她眼见莫再书的目光渐渐冷下去，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紧。

才艰涩地开口：“我对他们怎么样，你和婆婆都清楚……”

话音未落，莫再书皱着眉头打断。

“别说这些没用的，做完检查就走。”

话落，他和苏云歌一人牵起一个孩子转身离开。

林非晚看着他们的背影，像极了一家四口。

半晌，她才迈动僵直的双腿默默跟上。

逛街的时候，两个孩子牵着莫再书和苏云歌的手有说有笑。

而林非晚则像个局外人，被隔绝在这欢乐之外。

他们逛到一处路口，眼见天色渐晚。

苏云歌忽然出声叫住了准备离开的莫再书。

“君耀哥，我爸最近一直念叨你呢，他在家准备了晚饭，你要不要……跟我回去？”

这话说得暧昧，林非晚呼吸都紧了一瞬。

莫再书闻言沉默片刻，转身看向林非晚。

“你先带孩子回家，不用给我留饭。”

林非晚怔了瞬，忍下心底的抽痛，低声开口。

“这么晚了，让人看到传出去不太好吧……”

苏云歌察觉到了林非晚的情绪，对她笑了笑。

“嫂子别误会，我爸爸找他是有事要谈，我们啊，都是干正事的人。”

她说着，娇俏地往莫再书身边凑了凑。

莫再书皱着眉头扫了眼林非晚，冷斥道：“小人之心，以为谁都和你一样？”

话落，他直接转身离开。

苏云歌朝林非晚挑衅地笑了笑，转身小跑着追上莫再书。

“君耀哥，等等我！”

莫再书明显慢下步子，等她追上，才并肩远去。

林非晚脸色苍白地看着他们的背影，不自觉攥紧了手中的布袋。

两个孩子察觉到了她的低落情绪。

周轩朝她做了个鬼脸，故意大声嘲讽。

“让你对我们不好，新妈妈一来，爸爸就不要你了。”

周曼得意地说：“我们会跟新妈妈在一个桌上吃饭，还会把好吃的绿豆糕分给她！”

林非晚抿着唇看着他们，只觉得呼吸不畅，恨不得一走了之。

半晌，她闭了闭眼，面无表情地拉着两个孩子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

槐花村。

冯兰菊正坐在院子里择菜。

见林非晚单独带着孩子回来，便问：“君耀呢？”

周曼抢话说：“爸爸跟新妈妈走了！”

“新妈妈？”

冯兰菊的脸瞬间拉了下来，皱着眉头看向林非晚。

“你都怀了孩子还留不住男人？”

她继续择菜，不满地嘟囔了句：“真不知道还能干点什么！”

林非晚呼吸一窒，刚要开口。

周轩和周曼一边拉扯着她的手，把她往厨房拖，一边耍赖般的叫嚷。

“我们饿了，你快去做饭！做饭——”

林非晚太阳穴突突的疼，深吸一口气将双手一把抽了出来。

冯兰菊见状，将一把菜摔进笸箩里，霍然起身。

“怎么，你这才刚怀上就想撂挑子了？”

林非晚呼吸发紧，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完了吗？我可以去做饭了吗？”

冯兰菊噎了一下，将笸箩朝她一递：“拿去！”

林非晚接过笸箩转身就朝厨房走去。

身后，冯兰菊似乎还觉得没占上风，又不满地嚷道。

“菜都给你择好了，你就炒一下的事，这么伺候你了，还甩脸子给谁看哪！”

两个孩子紧接着告状。

“奶奶，我们不想要她怀孕，她有了新孩子之后对我们一点都不好！”

林非晚攥紧了手中的笸箩，加快脚步躲进厨房，反手将门关上。

她疲惫地在灶洞前坐下，开始烧火。

灶洞里传出的烟熏红了她的眼睛。

她看着燃烧的火苗，只觉得自己可悲，要躲在厨房才能有喘息的余地。

姐姐临终前的嘱托却又在她脑海响起——

“路婉，当初姐姐救你一命，从没要你报答什么……”

“但君耀和小轩小曼，我真的放心不下……你可不可以代替姐姐，和他们一起生活？”

这句话就像绕在她颈间的绳索，时时刻刻吊着她……

做好饭后，林非晚一口也没吃，直接回房早早地歇下了。

夜半，林非晚在睡梦中隐约听到一阵哭闹和叫喊。

“林非晚！”

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猛地推开，重重摔在墙上！

林非晚猛地惊醒，就对上莫再书怒意滔天的眼。

“你竟然对两个孩子下手！还有没有良心！”

第5章

林非晚心头一颤，匆匆掀开被子下床：“发生什么事……”

她话没说完，就被冲进来的冯兰菊狠狠打了一巴掌。

冯兰菊指着她的鼻子哭天抢地的骂。

“你给我孙子孙女吃了什么，害得他们又拉又吐！真是后娘啊，这么狠心！”

林非晚被打得一个趔趄，听到冯兰菊的话，顿时心一沉。

她顾不得争辩，慌忙往外跑去。

周轩和周曼躺在床上脸色惨白，捂着肚子痛苦的哀嚎。

看到她，两个孩子立刻大哭起来，指着她哭喊。

“你这个恶毒后妈，你给我们下毒！”

“我没有……”林非晚强压着心头慌乱，想上前去查看他们的状况。

莫再书匆匆过来，一把拉住她，满眼愤怒。

“如果你是因为苏云歌的事心怀怨恨，我可以给你解释。”

“但你不该对孩子下手！他们和你也有血缘！”

林非晚呼吸一窒，急切地开口。

“不是我，我不至于要对孩子下手，你相信我……”

“让开！”

莫再书根本不听她的解释，将她扯到一旁，上前抱起两个孩子转身就走。

经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