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希望她能早点振作起来吧。

言承叹了口气，交代别人都暂时别回办公室。

……

这天之后，陆皎月又好几天没回家。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顾修凛，她甚至感觉那个家已经不属于她了。

而为了不想起顾修凛，她一头扎进案子里，昼夜不停，日夜不分。

眼看她双眼乌青，脸颊苍白，嘴唇没有血色。

言承看不下去了，逼着她去休息。

结果她一站起来，两眼一黑，就直接倒了下去。

再醒来，是在医院。

陆皎月茫然睁开眼，就看到病床前的言承。

她嗓子干哑：“我……怎么了？”

言承将一纸报告递到她面前，眼中带着看不清的情绪。

“你怀孕了。”

陆皎月怔住，大脑空白：“什么？”

再三确认后，她确实是怀孕了。

胎儿已有两个月，正好是她那次任务之前，和顾修凛做的最后一次。

拿着报告单，陆皎月有些呆滞地抚上自己的小腹，觉得像做梦。

言承在旁边问：“不告诉顾修凛吗？”

如果是几天前，陆皎月肯定会欣喜不已地去告诉顾修凛。

可如今，家里有了个铛铛……

陆皎月攥紧手，声音虚浮：“要告诉的。”

怀着这种心里莫名的不安，陆皎月在吊完水后告别言承。

大半个月来，终于回家。

回到家，顾修凛正在花园里看着铛铛玩耍。

许是礼佛的缘故，他性子冷淡，极少会笑。

但此刻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是发自内心的。

陆皎月感觉心尖颤了颤。

仿佛已经看到将来，他们的孩子诞生，他也会像现在这样，耐心细心地陪伴教导。

“修凛……”

她走上前，手指紧紧捏着兜里的孕检单。

顾修凛转头看她一眼，笑容稍褪，淡淡应了声：“回来了。”

“想吃什么，去和保姆说。”

他没问她这几天为什么没回来，就像她当初两个月不在家，他都没有一条关心的问询。

陆皎月的心又仿佛被掐紧。

她深呼吸了口气，和他一起看了会儿铛铛玩耍的身影。

才试探着问：“两个月前那晚之后，我还没做检查。”

“如果我怀孕了……”

铛铛正好朝顾修凛跑来。

他蹲下身张开手臂，同时冷冷出声：“那就打掉。”

“顾家只需要一个孩子。”

轰一下，陆皎月感觉大脑好像爆炸开来，耳边嗡嗡作响。

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凝滞了那么几秒才，发出声音。

“你说什么？”

顾修凛抱起铛铛，神情是不近人情的冷峻：“你听清了，就不需要我再重复。”

陆皎月嘴唇发起颤，喉咙里堵着一口难言的苦涩。

还不死心：“可那是我们自己的孩子……”

顾修凛淡漠到了极致：“佛说：众生平等。”

“不管是谁的孩子，一个就够了。”

落下这句话，他径直走进别墅。

陆皎月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一直紧绷撑着的那根弦，断了。

对别人的孩子如同亲生，对自己的孩子却剥夺出生的权利。

这是众生平等？狗屁的平等！

陆皎月站在冷风里，通体冰冷，眼泪在眼眶里摇摇欲坠。

她一手捂着小腹，一手紧紧攥着拳。

许久，她把眼泪逼了回去，带着通红的眼眶离开。

回到局里。

陆皎月失魂落魄地望着桌上自己和顾修凛的结婚照，想起当年结婚，她是多么的开心。

做了自己最喜欢的职业，嫁给了自己最喜欢的人。

当时她以为，自己是全天下最幸运的人。

顾修凛对她冷淡，她告诉自己那是他的性格使然。

顾修凛不接她电话，不回她消息，她安慰自己是因为他太忙。

她为他找了一个又一个理由。

找了五年，却撕下了这段婚姻的伪装，露出最残忍的真相——

顾修凛不爱她。

他娶她，是因为家族逼他需要一个妻子。

他和她亲密，是因为家族要他传宗接代。

陆皎月弯下腰将脸埋进手臂里，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撕裂成了碎末。

一夜无眠。

到第二天早上，陆皎月心中还在纠结这个孩子的去留。

这个艰辛得来的孩子，她舍不得。

可如果她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爱，对孩子来说太不公平。

让她的孩子看着自己的爸爸对其他孩子好，更是残忍。

陆皎月深吸了口气。

突然，言承拿着一沓文件走进：“小月！开会——豁牙佬出现了！”

‘豁牙佬’。

听见这个外号，陆皎月的背一瞬发紧。

他就是两年前刺伤她小腹，最后逃之夭夭的那个人犯！

时隔两年，终于又有他的行踪。

陆皎月在会上毫不犹豫：“我要参与抓捕！”

言承没说什么，会议结束后却把她叫到一旁。

“小月，这次行动很危险，你现在怀着孕，不能去。”

陆皎月执拗摇头：“两年前他是从我手上跑的，我必须要亲手将他抓捕归案。”

也是在这一刻，她确定了一件事——

这个孩子是她的，她不会打掉，不会让任何人替她做决定。

言承皱起眉，但最后还是保持了沉默。

而陆皎月想着肚子里的孩子，决定找顾修凛好好谈一次。

而今天是十五，他去三宝寺礼佛的日子。

她拦了辆车，直接去了寺庙。

在这里，顾修凛有一间自己单独修禅的禅房。

陆皎月报出身份后，跟着僧人来到了一间房前。

她站在门前沉默了许久，才抬手推开门走进。

可一室檀香，静谧无声。

顾修凛却不在。

她望去，只见庄严的佛像之下，摆满了供奉的蜡烛灯。

细数下来，竟然有百来盏。

陆皎月不由地好奇问身后领路的僧人：“这是什么？”

僧人解释：“这是海灯，很多人点燃它，以此来赎清心中的罪孽。”

赎清罪孽？！

顾修凛这样的人，也有罪孽要赎清？还有这么多？

陆皎月走近拿起第一盏。

上面刻着日期，二零一八年，六月初八。

第二盏，就是六月二十四。

初八、二十四号……是每个月她和顾修凛做夫妻之事的日子！

陆皎月的手忽然抖了起来。

她迫切地一盏盏扫视过去，想要找到证据否认自己的猜想。

可让她失望了。

整整一百二十盏灯，代表五年，六十个月，每月两次房事。

所以……顾修凛每次和她做完夫妻之事，就会来点燃一盏！

她，是顾修凛心中的罪孽。

陆皎月的心蓦然一沉，仿佛瞬间沉入天塌地陷的痛楚中无法呼吸。

普通夫妻应该做的事情，对顾修凛砚来说。

竟然是一种罪孽！

她踉跄一步，感觉有一把刀扎进心口搅碎了她的心脏。

这一刻，她从未如此清楚过——

顾修凛不爱她，甚至心里是厌恶和她相处的。

手机忽然响起。

陆皎月点开短信，顾修凛发来一条：【今晚回老宅，晚上六点我回家接你。】

所以他今天根本没来礼佛。

他这样守规矩的古板人生，是什么事能让他背弃自己多年来的习惯？

陆皎月攥紧了手机。

紧接着又一震，言承发来消息：

【你要慎重考虑，豁牙佬穷凶极恶，想想你的孩子和家庭，你没必要以身犯险。】

孩子？家庭？

陆皎月心里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她的丈夫不要她的孩子，更不爱她。

她看上去似乎什么都有了，但实际上，却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陆皎月魂不守舍地离开了寺庙。

回到家，她站在玄关。

望着这个和顾修凛生活了五年的房子，尖锐的疼痛划过心脏。

回想过去的这五年，她试图在记忆里找到一丝，顾修凛在乎她的证据。

可越想，越是将顾修凛对她的冷淡，给回忆得清清楚楚。

每一次同床时的面无表情，每一次一起吃饭时的沉默寡言……

这细密的疼痛，一直持续到夕阳西下。

直到门外传来车的引擎声。

陆皎月走出去，黑色迈巴赫静静停在路边，隔着玻璃却看不清里面的光景。

就像她的婚姻。

外表光鲜亮丽，可里面乱成了一团。

陆皎月深吸了口气，冷空气从喉咙往下，蔓延到四肢百骸。

忽然间，她胸口那股闷堵的感觉消失了。

她脑海里纷乱的想法，也突然清晰了。

她来到车前打开车门，但没有坐进去。

而是直接对顾修凛说：“我们离婚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只有陆皎月知道自己心里多痛。

就像是从身上砍下最软弱的一块地方，痛得她失声，不能呼吸。

车厢里，顾修凛掀眼看来。

那双始终漆黑冷沉的眼，难得划过一抹茫然。

“你要赌气也换个时间。”

“现在上车，父母都在老宅等着了。”

他对于她刚刚的话，毫不在意。

陆皎月料到他可能会是这个反应，但亲眼看见，喉咙间苦涩更浓。

她不动声色地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