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颜栀宁愣住了。

慕枫喜欢她？

见她仍是没开窍的样子，慕枫摇摇头：“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呢。”

“我回酒店了。”

颜栀宁想着慕枫的话，陷入了沉思。

喜欢这个词，既陌生又熟悉。

她喜欢的人是顾远舟。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呢？

颜栀宁的记忆飘到了过去。

那是她来到顾家第三年的除夕夜，顾家老宅来了很多客人，他们坐在一起聊天。

突然有个阿姨说：“远舟年纪也不小了，有对象没？”

“他还年轻着呢，急什么。”

这年顾远舟刚满二十，颜栀宁也才十五岁。

那阿姨的目光若有似无的瞟向颜栀宁，意有所指。

“小宁也不小了，到时候怎么办？远舟要是结婚了，她总不能还跟在旁边……她婶婶也会介意的吧？”

颜栀宁脸色刷地白了，她寄人篱下，本就没什么安全感。

尽管顾家人待她很好，也始终不是她的亲人。

见她脸色不对，顾家人表情也不太好看。

顾老太太沉声说：“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些。”

那人才作罢。

顾远舟当时没说什么，夜深了客人渐渐散去。

两人站在院子里看烟花，他突然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她：“栀宁，别怕，我会一直照顾你的。”

他看出了自己的不安，所以才出言安抚她。

可这话到底是被她听进了心里，也是那时候她才意识到，小叔是要结婚的，不可能一直照顾她、陪在她身边。

颜栀宁始终觉得自己总会一天会被抛弃。

除非……

她固执地想要留住顾远舟，这种执念久了，就让她模糊了对他的感情。

颜栀宁忍不住在心里反问自己：她真的爱顾远舟吗？

她带着这个疑惑，回到了房间里。

一夜未眠。

睡到日上三竿，颜栀宁才醒来。

客厅里坐着慕枫，正百无聊赖地撑着脑袋玩手机。

见她出来，他捋了捋衬衫袖子，看了一眼腕表：“下午两点，不错，可以去吃下午茶，再看个电影。”

颜栀宁环顾四周，艾米薇跟她约好今天要出去玩，倒是不见人影。

“艾米薇呢？”

“她去找朋友玩了，让我陪你玩一天。”

颜栀宁点点头，早就习惯被艾米薇放鸽子了。

两人悠闲地吃了个下午茶，又去看电影。

她今天穿了一身连衣裙，手机放在慕枫那儿的。

中途她去洗手间，手机屏幕亮起，慕枫看了一眼，上面的备注是小叔。

【你在哪？】

他挑了挑眉，按了熄屏。

等到两人从电影院出来，颜栀宁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在他那儿。

“有人给我发消息吗？”

慕枫无辜地摇摇头，把手机递给她：“不知道，我没注意看。”

颜栀宁打开一看，里面有几条未读消息，是顾远舟两个小时前发来的。

【你在哪？】

【我有事找你。在你家楼下等你。】

她心中一紧，顾远舟不会还在等着吧？

果然，他们刚回去，就见一个身影站在楼下。

慕枫提着购物袋，两人俨然是一副约会回来的模样。

顾远舟看向她：“栀宁，他是谁？”

不知怎么的，颜栀宁有点不敢看他。

慕枫扬了扬眉，一把搂住她：“我是她男朋友。”

第19章

顾远舟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颜栀宁轻轻拉了下慕枫的衣角，摇摇头示意他先走。

慕枫只好不情不愿地走远了。

只留下他们俩站在路灯下。

顾远舟平静地问：“你跟别人在一起了？”

颜栀宁却觉得他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像是即将喷发的火山，蕴藏着巨大的能量。

可他这样的口吻令她很不快，像是在质问。

“我想跟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

顾远舟定定地看着她说：“我没同意离婚。”

颜栀宁愣了一下，又冷哼一声：“那又怎么样？在我这儿，我们已经离了。”

两人僵持着，气氛有点紧绷。

想到她昨晚想通的事情，颜栀宁忽然说：“小叔，你说得对，十几岁哪里懂什么是爱。”

听到这话，顾远舟怔住了：“什么意思？”

他眉心跳了跳，隐隐感觉她接下来的话，会令自己难以接受。

“栀宁……”

他想要阻止，可颜栀宁一字一句、不容拒绝地说了出来：

“我发现……我对你不是爱，是依赖。”

顾远舟的呼吸都要骤停了，每个字他都认得，可拼凑在一切却好像晦涩难懂。

他反复嚼读这句话，不是爱……是依赖？

颜栀宁自顾自地回忆了起来：

“那时我刚到顾家，人生地不熟，是小叔你牵着我，一点点带我熟悉环境。”

“或许是雏鸟情节吧，我错把这种长辈的儒慕和依赖当成了爱。”

顾远舟脸上的平静一寸寸崩裂，可她并没注意到。

“或许也有我的私心在作祟吧，想要留住你，不希望你跟别人结婚。”

颜栀宁说到最后，眼中带着真心实意的歉意：“我没有分清自己的感情，给你带来了这么多麻烦。”

“我也想通了，既然我们彼此都不是爱，那就像之前一样相处吧。”

顾远舟薄唇发颤，说不出话来。

他终于听明白了一件事：“颜栀宁，你是说，你不爱我？”

她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小叔，你放心，我以后不会纠缠你了。”

顾远舟整个人像被一记重锤砸中，心神俱颤。

他好不容易认清自己的感情，她却告诉自己，她对他只是儒慕和依赖？

颜栀宁见他神色不对劲，眼神恍惚没有聚焦，忍不住出声询问：“小叔？你没事吧？”

听到她的声音，顾远舟勉强找回一丝理智，哑声道：“没事,我先回去了。”

他拼命压抑着心底翻涌的情绪，狼狈地转身上了车。

身后传来慕枫跟颜栀宁的对话。

“说完了？”

“嗯，走吧。”

顾远舟回头一望，两人并肩上了楼。

理智和失控的情绪对抗着，拉扯着神经，令他头痛欲裂。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黑色U盘。

里面是颜栀宁的画稿，他本来是想借着还U盘见她一面。

没曾想，等了一个下午，等到的却是她跟其他人约会回来，以及这样一番话。

他出着神，猝不及防跟迎面而来的一辆车相撞！

黏稠的血液顺着额头流下。

顾远舟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