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我没料到的是。

　　楚初霁竟然还专程找到我。

　　“合离成功后，我在城外给你找了个庄子。你在那先落个脚。”

　　“不必担心季礼和顾月泠暗中算计，我会护你。”

　　我扬了扬眉。

　　这是要把我养在庄子里当通房的意思吗？

　　倒是不劳他费心了，我自有安排。

　　但是考虑到刚才他还帮过我。

　　表面还是得应和一下。

　　“嗯嗯知道了。”

　　似是察觉到我的敷衍，楚初霁的手握住我的手不放。

　　“等这段风波过了，我会娶你进门。”

　　我心下一痛，将手从他手心抽走。

　　“知道了。”

　　我还记得那日晚上他与侍从说的那句。

　　“没有动心……不过是各取所需。”

　　我明白。

　　他对我可能有些喜欢，但绝对不是爱。

　　楚初霁身为摄政王。

　　说娶我，无非也给个侧室的位置。

　　何况就算他给我正妻之位，我也是不在乎的。

　　我已经经历过一段无爱的婚姻。

　　再来一次？

　　我没那么坚强。

　　楚初霁似乎还想挽留。

　　但我只是浅浅笑了。

　　“摄政王的好心，我心领了。您提供的落脚之处，我也会考虑的。

　　只是我今日有些累了，我想要尽快回去歇息了。”

　　他便也没说什么。

　　出了宫。

　　我连侯府都没有回，马车直直往城外开。

　　侯府凌霄苑之中的所有家当，已经被秋实转移了个十成十。

　　一件檀木椅都没给他们留。

　　摄政王所说的那处地点我也没去。

　　我没打算再和他有任何联系。

　　坐在晃动的马车上，我几日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沉沉睡去。

　　醒来之后，便已经抵达了母亲的故乡庐州。

　　没人能知道我抵达此处。

　　但几月后。

　　我却在院门边食肆的说书人口中，听到了个让我感觉意外的消息。

　　“话说咱们当朝战神，少年得志，在战场上从未有败绩。

　　成为摄政王之后，更是威名赫赫，权倾朝野。”

　　“却为了一位女子，似是得了失心疯。”

　　我迈开的双腿一滞。

　　饶是理智告诉我，不该去关注楚初霁的情况。

　　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地停下来，听着说书人的讲述。

　　“李老头你净扯淡，摄政王何等威风人物，怎么会困于小情小爱？”

　　“你个没见识的！我所说乃是我亲眼所见！

　　摄政王甚至擅自动用楚家军的武装力量，强行搜遍了整个长安城。

　　铁骑巡视长安城整整一月，皆是为了找到那女子！”

　　“这就更扯淡了，那女子有什么本事能逃得过楚家军地毯式的搜索？

　　你讲的故事太没逻辑！就你还说书人呢，还是别吃这碗饭了。”

　　“你个顽固的刘老头！这事情整个长安城都传遍了，你不信拉倒！我故事不讲给你听！”

　　“行，那你说那女子是谁？惹得摄政王如此失控？”

　　“这倒是大家没说，据说……是那天上的仙女。”

　　我一时有些被噎住。

　　心情复杂。

　　我不是没想过楚初霁应该会疯找我。

　　但是没想到会疯成这样。

　　楚家军的武装资源，用来找一个女子。

　　这不是胡闹吗？

　　这传到长安城中，他人会如何看他？

　　难道在他心里，我真的这般重要？

第十四章

　　我的防备心起来，立刻将这个想法从脑海中赶了出去。

　　可能是他的控制欲作祟，可能是我失约他自尊心受损。

　　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不该是太过爱我。

　　我撑着盲杖，再往自己原本要去的铺子去。

　　耳边却传来食肆众人的窃窃私语。

　　“你说那天上的仙女，会有书铺老板娘这般貌美吗？”

　　“你还别说，我一开始无法想象，摄政王会为了何等女人如此疯狂。

　　代入进老板娘，我倒是能理解了……”

　　实在是抱歉。

　　你们口中的仙女，正是我本人。

　　盲杖在眼前敲点，我循着身体记忆来到了我的铺子。

　　铺子中传来朗朗书声。

　　是的，我开了一间书铺。

　　卖些文房四宝，再额外增加了个免费书塾。

　　给穷苦人家多些读书的机会。

　　我一进门，秋实便靠了上来。

　　她拿着上一月的账单，和我细细核对。

　　笔墨生意我从前没做过，但是天下生意都一样。

　　就算是一间小铺子，算下来一个月的收入竟然也十分可观。

　　“小姐你随便几日出现在书铺之中，

　　便不少调皮孩子，迂腐书生，都整日盼着与你见面，来上一段偶遇。”

　　秋实十分老道地说着那些人的小心思。

　　我却摇了摇头。

　　“那是他们的事，我只管我的铺子。

　　上次与你提到的引进一批话本，有找到进货渠道吗？价格谈得如何。”

　　秋实办事可靠，她早已找到一个商家。

　　据说是拥有许多话本的经销权。

　　“我已经和他谈拢了价格。那个古老板人是挺慷慨的，

　　但是一定要求和小姐你当面聊一次天。怕不是又奔着小姐你的美貌来的。”

　　“见面？何时？”

　　“就约的今日，算上时间可能一个时辰后便来。”

　　“行，我先去书房看些书，若是来了我和他聊聊。”

　　未曾料到，我刚进了书房，秋实便说人到了。

　　我感觉奇怪，这人来这么早作甚。

　　做生意如此积极，怕不是有鬼。

　　“问古老板好，不知古老板邀我见面，所谓何事？”

　　空气静默了许久。

　　一阵沉稳中带着躁意的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

　　在我面前站定。

　　“顾月见，找到你了。”

　　“秋实，送客！”

　　我眉头一皱，扬声喊着门外的秋实。

　　但是我没传唤来秋实，却引来楚初霁热烈的一个拥抱。

　　虽然克制，但是他的力气还是十分大。

　　我感觉整个人都被他包裹。

　　他好像要将我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我感到不舒服，从他怀里挣脱开来。

　　“摄政王这是何意？是想要强抢民女吗？”

　　楚初霁不甘地握住我的手。

　　“我好想你……”

　　我忍了忍，没有立刻挣开。

　　“这里并不欢迎你，你快离开吧。”

第十五章

　　楚初霁却坚决不应下。

　　执拗地牵着我，视线像是流氓一般，如饥似渴地打量着我的全身。

　　我无奈，用了很大力气挣脱。

　　却问道了一丝细微的血腥味道。

　　我皱着眉头询问道。

　　“你受伤了？”

　　楚初霁身后的侍卫见我终于意识到了，于是有些着急道。

　　“王爷找您的途中受到了暗算，伤得很重。”

　　“王爷还是尽快带着顾姑娘回长安城吧，

　　此次出行没有带上楚家军，对您而言实在太过危险！”

　　楚初霁听了却十分暴躁地吼道。

　　“闭嘴！”

　　他牵着我的手却愈发不安地攥紧。

　　像是担心我因此而抛下他。

　　我心中闪过一丝恻隐。

　　我很感动，楚初霁能够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全来到庐州。

　　但是他身为摄政王，需要承受的东西太多。

　　家国，百姓，家庭，太多太多。

　　不能因为找我，而受到伤害。

　　我淡淡开口。

　　“你不该如此胡闹，快回去吧。”

　　楚初霁偏不，他好像是铁了心要和我在一起，不想和我分开。

　　他还想挽留。

　　我却伸出手。

　　将他抓住我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

　　平静的说道。

　　“若是王爷死在庐州了，我可不想背上这千古骂名。”

　　他愣住，似是不甘心，追问道。

　　语气低沉急躁，像是一头烦躁的野兽。

　　“顾月见你好狠的心，你难道一点不想我？”

　　听了这话，我心上一惊。

　　但随即将涌上的悸动压了下去，别过了脸。

　　“不曾想过。”

　　“好、好、好！”

　　楚初霁连着说了几声好，语气中压抑着的不甘似乎要直冲上天。

　　直直地盯着我的脸。

　　我始终没有挽留，他拂手离开。

　　身后的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