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愁容地从楼上走下来，又关切地问他，“怎么了？”

　　顾鹤林没说话，宋思云说，“你用得着这样吗？不就是误会了我，道个歉又不会死，上次我还跟你道歉了呢。”

　　“你怎么会医术？”顾鹤林问道。

　　车衡说，“我跟你说过的，思云已经在跟着李大夫学医术了，她悟性很好，学得快。”

　　顾鹤林摇头，“不可能，你才学多久，怎么会有这样的本事？”

　　宋思云看向他，“很奇怪吗？你做不到不代表我做不到，他的病症虚实夹杂，又要补虚又要泻实，所以用药十分为难，我猜顾大夫下药时也是有所顾虑，所以一直没办法替他祛除体内邪气。”

　　“这时候用针就可以解决麻烦，不会伤及根本，又能排出瘀血，自然就能缓解病症，这很难理解吗？”

　　顾鹤林说，“我自然知道永安的病症结在哪里，但我爹都没办法轻易祛除，你却做到了，你跟谁学的针法？”

　　宋思云笑了，“想知道啊，你拜师我就告诉你啊。”

　　“你！”

　　宋思云说道，“我也是拜师学来的，你不拜师就想学，这是不是不合规矩？”

　　他一甩袖子，“我不想学。”

　　“行了，我也不为难你，不过是个小手段罢了，针法我算不得上乘，但我知道选穴，能让他又疼又恶心，再加上用的是绣花针，效果更好，这不是就把瘀血吐出来了？”

　　她心里想，其实还是针法，那本扁鹊针经可帮了我不少忙，但是不能轻易示人，只能是蒙混过去了。

　　顾鹤林想了想她的话，觉得很有道理，如今再也没法将宋思云学医术这件事当成笑话来看了。

　　“抱歉，我刚刚推了你，但我是因为太着急了，永安的病拖不得。”

　　宋思云点头，“我知道，所以我也没怪你，以后别再莫名其妙看不起人，谁知道对方是不是比你有本事呢，对吧？”

　　车衡以为顾鹤林要发火，谁知道他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你是很有本事，可以做个女大夫了。”

　　宋思云听了这话很是高兴，“你可算是说了句人话，我也觉得我可以做女大夫，不过现在还不行。”

　　“不过如果你做了大夫，车衡科考怕是不顺利。”顾鹤林又想起了车衡科考的事，提了一嘴。

　　宋思云皱眉，车衡看向他，顾鹤林便闭嘴了。

　　“怎么了？难不成我做大夫他就不能科考了？”宋思云有些好奇，之前她没听说过呢。

　　顾鹤林解释道，“也不是不能科考，但是会有人考核风评，还要有人举荐，你是女子，女子行医本就少见，自然会有些影响，当然了，若是车衡才学过关，这点影响也不算什么。”

　　宋思云道，“还有这个规矩呢，我先前不知道，车衡，你怎么不告诉我？”

　　车衡摇了摇头，“不重要，反正我也不会去科考的，所以你专心学医就好了。”

　　“为什么不考，因为我要学医术？大不了你就等……”

　　她想说等他们和离之后，但顾鹤林还在一旁，她也就没有继续往下说了。

　　车衡自然听得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还是摇头，“我没有打算过参加科考，你不用放在心上，就算你不学医，我也不会去考的。”

　　他虽然是这么说，但宋思云经常看到他看书，而且也写得一手好字，她不信车衡不好学。

　　这么有才华的人，总不能一直埋没着吧？

　　如果真的是因为她，那她也得为车衡想想，不管到底是因为什么吧，反正当个女大夫的事儿暂缓，医术可以继续学，但先用其他方式赚钱比较好。

　　“好吧，你不想去我也不逼你了。”宋思云点点头。

　　顾鹤林在一旁听着，忍不住又瞪了宋思云一眼。

　　他刚刚还指望着宋思云逼车衡去呢，车衡什么都听她的，谁知道她竟然妥协了，该使小性子的时候，她的小性子又没有了。

　　几人在柜台边说着话，也没人再提科考的事，顾鹤林倒是问了宋思云她学医学得如何了。

　　他觉得他之前对宋思云是有些误会，怪不得车衡说她有天分，看样子的确如此。

　　这么说来，之前车衡旧伤复发，的确是她扎针治好的？

　　今年车衡一直没有去益元堂抓药，他还问过，车衡说是旧伤没有发作，他听了还不信，以为是手中没钱了，车衡不好意思开口呢。

　　顾鹤林抬头，看到了不远处的一桌人，章霖赫然就在其中。

　　他冷哼了声，“天下居也有他，香满楼又有他，一个读书人，整天不在书院待着，倒是经常出现在酒楼，我看是运气好才中了秀才吧。”

　　宋思云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转换话题，回头看了一眼，也看到了章霖，显然车衡也看到了，低头算账。

　　顾鹤林见她回头盯着章霖看，忍不住阴阳怪气，“怪不得你今日跑到香满楼来了，我还当你是为了口吃的，结果也没吃多少，现在看来，是为了看章秀才吧？”

第47章 明明车衡更好看

　　宋思云回过头来，故作不解，“我为什么要看他？”

　　“你装什么，你追着章秀才跑的事，高桥镇大半的人都知道，现在又装作不认识了？”顾鹤林又想起她给章霖做衣裳的事，刚刚产生的那点儿改观顿时消失不见。

　　宋思云手肘撑在柜台上，用手捧着自己的下巴，看着车衡说，“明明车衡更好看，我看旁人做什么？”

　　这话把几个人都给惊了，包括宋思云自己。

　　她就是觉得好玩儿，但是当车衡抬起头看向她的时候，她在那双漆黑的眸子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一瞬间便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车衡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宋思云笑了笑，慌张地收回视线，看着顾鹤林说，“我都有相公了，不看别人，以后别胡说了。”

　　顾鹤林显然也被刚刚那一幕惊呆了，这会儿狐疑地看着宋思云，这是真的转性了？

　　可是那件衣裳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真不是她送的？

　　“行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以后就记得自己的身份，别再胡来，车衡在香满楼能遇上不少人，你让他多没面子啊。”

　　宋思云点头，“嗯。”

　　今日家中没什么事做，宋思云在香满楼待了一天，反正好吃好喝一直都有，她也不无聊，顾鹤林倒是午饭过后就走了，他还有事忙。

　　下午得空，陈掌柜找到了宋思云，客气地说道，“丫头，我看你有本事治病，我夫人说让我请你为我儿子看诊，不知你方不方便。”

　　要是以前，宋思云肯定立马答应，恨不得让人家知道自己会医术。

　　不过她听说自己大张旗鼓地行医会影响车衡科考，就有了些顾虑，到旁边跟陈掌柜商量，“可以倒是可以，就是得偷偷地治，我听说女子行医风评不好，会影响车衡科考的。”

　　陈掌柜没想到她这么为车衡考虑，也挺高兴的，笑着点头，“好，去我家里治就行。”

　　宋思云笑了，“那好吧，改日我再上门，我问了顾鹤林平日里永安用的什么药方，顾大夫的药没有问题，我只替他扎针就好，药还是继续吃着。”

　　“多谢。”陈掌柜认真地朝她拱了拱手，“今日情急，多有得罪，还请你不要往心里去。”

　　宋思云不在意地说道，“没事儿，谁遇上那样的情况也着急，您平日里对车衡颇多照顾，我也该谢您。”

　　和陈掌柜说好了，宋思云又回到了柜台边，车衡也没问她他们说了什么。

　　宋思云说道，“我要去陈掌柜家里给永安扎针，没事儿吧？”

　　车衡笑了笑，“当然没事，这是好事。”

　　他都担心宋思云因为顾鹤林的话就不学医术了，现在看来没什么影响，还好。

　　等车衡忙完，陈掌柜让他早些走，两人便一同回家了。

　　冬tຊ天大家都回家早，回去的路上也没看到几个人，宋思云一路上跟车衡说说笑笑的，十分自在。

　　突然间把要说的都说完了，没了话题，但是还没到家，周围静悄悄，空气中都凝结着尴尬。

　　再说点儿什么好呢？

　　“晚上吃什么。”

　　“你冷不冷？”

　　两个人同时开口，看着对方，在短暂的沉默之后都笑了起来。

　　宋思云耳朵冻得通红，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耳朵，然后笑着说，“不冷。”

　　车衡看着她的耳朵，手轻轻抬了下，又放下去，走了两步又抬起来，伸手捂住了她的耳朵，“我的手暖和，替你暖一暖。”

　　“哦。”宋思云站着不动，微低着头，视线落在车衡的腰带上，周围还是静悄悄的，更尴尬了。

　　等宋思云的耳朵暖和了一些，车衡替她把衣领往上拉了一点，稍微能遮住，两人这才继续往前走。

　　宋思云都觉得奇怪，明明以前跟车衡不那么熟都能自在相处，怎么当了几个月室友，反倒是尴尬起来了。

　　走了几步，宋思云问道，“你和顾鹤林怎么认识的？他对你很好。”

　　车衡将自己和顾鹤林认识的经过说了，但是对自己受伤的原因一笔带过，宋思云知道他是怕她自责，也没有追问。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也能理解，不过他的确用不着自责，那时候我奶奶不肯给你钱治伤，你本来也治不了。”

　　车衡微微一笑，“嗯。”

　　两人沉默地往前走着，宋思云突然说道，“对不起，当初要不是我惹事，要不是我奶奶不给你治伤，你也不会这么严重。”

　　车衡说，“我没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