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沈自重拎着长刀，走在最前面开路。

小曦紧随其次。

洛芸芸扶着洛父洛母跟在最后面。

御林军杀红了眼，没有人在前面开路很容易被误伤。

“是楚军！”洛芸芸惊道。

沈自重冷笑一声：“不错。赵煜珩杀了楚国的太子，那老楚王直接疯了，全军攻赵。”

洛芸芸知道楚太子的死，实际上当时她深觉不妥一直在阻拦赵煜珩。

但赵煜珩杀楚太子的事，不过三四日，即使两国交壤，楚军也不至于攻破赵宫如此之快！

洛芸芸刚想问沈自重，忽的想起他莫名深夜出现在后殿。

如果不是小曦突然出现，恐怕她早就死在沈自重长刀下了。

“是你开了城门让楚军进来的。”洛芸芸稍微一想便想到了，她肯定的说。

沈自重道：“难不成洛皇后觉得如今的赵煜珩配坐在那个位置上？”他重重的咬着“皇后”两个字，似乎是提醒洛芸芸少说话。

洛芸芸面露不悦：“我们并未礼成。”

沈自重呵呵一笑：“整个赵国，谁不知道你是赵国的新后？”

小曦插话：“赵煜珩是谁？”

洛芸芸习惯了训她，瞪了她一眼：“是狗。”

“噗嗤。”一声憋笑。

一个身穿白袍、长眉俊目的男子听小曦的问话笑出了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们旁边的，手持引魂灯，。

他看着小曦，嘴角虽含着笑容，但眼中闪过某种猝不及防的震惊，稍纵即逝。

小曦呆呆的回望着他，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

“扶桑殿下。”洛芸芸和洛父洛母认出了眼前的男子，忙过来行礼。

扶桑摆摆手，他揉了揉还未回神的小曦的头顶。

“楚太子？”沈自重认出了他的脸，一时间难以接受。“你也还活着？”

沈自重突然觉得自己给楚军开门的行为过于愚蠢了。

不仅喜欢的女子并没有死，就连楚军攻打赵宫的理由——楚太子，都没有死。

见扶桑已经牵住了小曦的手，转身就要走。

小曦只呆呆的看着扶桑，任由他牵着。

沈自重忍不住开口：“你站住！”

扶桑果然站住了。沈自重咬牙：“你就这样带她走了吗？”

扶桑奇怪道：“你要我给你理由吗？”

沈自重道：“你化成楚太子又死而复生的事，我不管。”

他想起楚太子死后小曦拒绝逃走一声不吭的样子，颤声：“但是你护得住她吗？她被十八道天雷劈的时候你在哪里？我不相信你！”

他所担心，却是有道理的。

沈自重打开城门后，只身一把长刀杀进赵宫，血淋淋的来到后殿想要洛芸芸付出代价，没成想却碰到了懵懂的小曦一魄。

可现在，眼前曾化作“楚太子”的神祗，却要随手带走她。

不是为自己不值得，是担心他保护不好她。

沈自重眼眶通红，质问的样子让扶桑那种愧疚又焦急的情绪压抑不住，流露了出来。

扶桑道：“我护得住。”

他答的过于干脆，把沈自重噎了一下。

“你说的好听。”

扶桑并不恼：“她的魂魄碎裂，如今七魄碎开，你眼前的是她的其中一魄，毫无记忆，只有她幼年的性格。”

“我愿意分你一半神力，只要你真心愿意帮我寻找小曦。”

第19章

沈自重正用非常不信任的眼神盯着他，猛地听到扶桑的话后，像是被扎到了一样愕然：“你说什么？”

扶桑的语气中带有一丝不容拒绝：“先去杀了赵煜珩。”

一行人老的老，小的小，拖家带口的到赵煜珩的寝宫。

扶桑一抬手，大门便被他掌中的金光猛然撞开了。

赵煜珩正坐在龙椅上，专注而仔细的擦拭着天子剑上的血痕。

见到殿门打开，他抬起头。

赵煜珩一眼就看到了紧紧跟在扶桑旁边的小曦,他的双眼越睁越大，露出一种惊奇而贪婪的眼神。

小曦被赵煜珩这样的眼神盯着有些不舒服，她虽然不记得赵煜珩，但隐约感觉对方对她不怀好意。

“拿开你的狗眼。”扶桑挡在小曦的身前。随即双手并拢，从空中平白掏出一把通体金光的木剑。

赵煜珩一看这剑便想起了扶桑，他猛然起身，冷声道：“是你！”

洛芸芸站在旁边，帮扶桑也不好，帮赵煜珩也不好，她犹疑的在两人之间看来看去。

“还不过来！”赵煜珩看都没看洛芸芸一眼。

洛芸芸站在原地没有动，“陛下，算了吧，真的算了吧。”

赵煜珩眼神阴鸷：“你不过来，可别后悔。”

不等洛芸芸说话，白色衣袍上下翻飞，剑光一闪，扶桑朝赵煜珩一剑刺了过去。

赵煜珩挺剑迎战。

扶桑手中虽是木剑，但由他本体神木的枝干炼成，随手一挥，剑光闪烁，气势如虹。

一时之间，整个大tຊ殿都被剑气笼罩住了。

两人身影快到看不清，白衣执剑从容的逐渐占了上风。几招过后，扶桑越攻越猛，赵煜珩则避闪不及，后腰被刺中了一剑。

赵煜珩一来是武将出身，二来拿走了洛父洛母的法力，扶桑身上还有伤，故此赵煜珩竟也接下了扶桑几招。

沈自重毫不客气的也拿着长刀加进混战。

本来赵煜珩便和扶桑实力差距颇为悬殊，沈自重一进来，不过五招，高下立判！

长剑在赵煜珩身上留下的伤越来越多，扶桑脸色稍缓，他和沈自重对视一眼，正待赶上前去擒拿住他。

忽听到“噗”的一声，一道红雾爆开，赵煜珩大叫：“还不出来帮我！”

巨大的如某种不详的鸟一样的身影一闪而过。

烟雾消散，赵煜珩竟消失了。

扶桑追出门去，但已经不见赵煜珩的身影了。

他返回殿内，震惊无比，转过身一动不动的盯着洛芸芸问：“他不是凡人？”

洛芸芸也一脸茫然：“他是啊......”

扶桑看洛芸芸也不知道其他的，无奈道，“那，我得先去找小曦剩下的六魄了，你们碰到赵煜珩不要轻敌，就去青丘神祀里告诉我。”

洛芸芸低头，有些耻于说出口：“扶桑殿下，我们已经被驱逐出青丘了。”

她看扶桑似乎是很在乎“洛霜鸾”，但暂时没看懂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便没有说被驱逐的原因正是他口中的小曦。

扶桑其实已经知道洛家被驱逐的原因了，他摆摆手：“无妨，我会传令给青丘免除驱逐。”

洛芸芸扯了扯嘴角，没再说什么，扶着洛父洛母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沈自重与扶桑对视，道：“你走吧，这里我来清扫后续。”他认真说，“我只希望霜鸾好好的，你不用给我什么东西，你的实力在我之上。”

第20章

趁天将黑不黑的时候，扶桑哄着小曦着一魄躲在他的法器里面，回了汤谷。

椒图赶了回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他围着小曦转了几圈，叹了口气，果然小曦只有一魄，只有感知他人恶意善意的能力，而没有任何的记忆。

扶桑讲了在虞渊的经由，二人分析还有六魄可能在的地方。

“汤谷是小曦长大的地方，这里会不会...”扶桑还未说完，椒图便似乎想到了什么而突然紧紧攥住他的手腕，站了起来。

今日他路过昆仑山，曾看到山顶有一个半透明的身影，似乎蹲在地上哭泣着。

椒图没有细看，昆仑山承载了乌金一族最痛苦的回忆。

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可能直到陨落，椒图都不会再去昆仑山。

他率先起身：“走吧。”

昆仑山顶，皑皑白雪终年不化。

日神沉重的步伐走过的地方融化出一个又一个的脚印，但用不了多久，就又一次冻结了。

扶桑跟着他后面，手中拿着泛黄的古籍。

“尧乃使羿诛凿齿于畴华之野，杀九婴于凶水之上，缴大风于青丘之泽，上射十日而下杀猰貐，断修蛇于洞庭，擒封希于桑林。万民皆喜。置尧以为天子。”

他终于记起来昆仑山对乌金一族是什么样的地方。

后羿射日之地。

小曦曾经有过十个哥哥，那时候扶桑还只是一棵树，他们每天轮流去天空中巡视大地。

不料有一天，他们一起去了空中。

顿时，人间一片炎热，大地都被烤干了。

后羿受天命，在昆仑山上弯弓搭箭，射下了九个太阳，仅剩年龄最小的椒图。

母亲羲和赶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的九个儿子化为沃焦，已经彻底消逝在世间。

椒图眼睁睁的看着九个哥哥在眼前毙命。

羲和怀里的小曦也亲眼目睹了这一幕，自此之后，她神魂不稳，几乎跟随消散。

所以说，昆仑山是小曦的神魂开始不稳的开始。

椒图和扶桑一前一后的走着，二人猜测昆仑山那半透明的身影极有可能就是小曦的其中一魄！

昆仑山山势连绵不绝，他们在上面足足找了一夜，才终于在山巅找到了那个蹲下抱着头啜泣的半透明身影。

小姑娘望着沃焦的方向垂泪，连眼泪也是半透明的。

椒图卡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