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里只有沈绯月，可偏偏，她几乎不曾正眼瞧过他。

“阿翡……”

“都说你错认了人。”

沈绯月厌恶这个称呼，确切些，是厌恶这两个字从他们嘴里吐出来。

玄寂被她吼的一怔。

可明明，眼前人的长相、声音都与他记忆中的沈绯月半点不差……

她不肯承认，是还在恨他吗？

玄寂眼眶有些热，他握紧手中的长剑想上前，沈绯月却已经侧过身去，再不看他。

虞寂小心将沈绯月护在怀里，极快扫视了一圈周围。

心里有了定数后，附耳在沈绯月耳边上小声开口：“南边人少，能作为突破口，待会儿看准时机我们从那儿走。”

两人的姿势亲密异常。

出门在外，一张床都睡过，沈绯月早不在意这些。

玄寂却猛然红了眼。

他像是后知后觉眼里才容纳其他人，看见虞寂的那一刹那，他心都漏了一拍。

脑子里不由的想起那天晚上听见的暧昧声音、进屋后看到的裸露脊背，以及那日清早虞寂嘴里的那句‘道侣’。

他失控走上前，一把攥住沈绯月的手，喉咙沙哑：“阿翡！离开的这三年，你和他在一起了？”第24章

沈绯月正朝着虞寂说的方向看过去，陡然被人攥住手腕，她本能就要甩开。

玄寂的手却如玄铁一般，无论她多用力，抓着她的五指都纹丝不动。

他眼底遍布血气，呼吸紊乱，死死盯着她重复那句话：“回答我，阿翡，你离开的这三年，和他在一起了？”

他力道极大，五根手指承载着他的怒火，像是要把她的手腕拧断。

虞寂沉了脸上，反手抓住玄寂不安分的那只手，眼眸暗淡的同时手下用力。

下一瞬，只听‘咔嚓’一声响。

玄寂手腕处的骨头破碎开来。

虞寂面色阴郁，一字一句的讥讽：“她说了你错认了人，你聋了？”

“我在问她！”

玄寂仿若不知疼一般，虞寂还在施压，他的手却依旧牢牢抓着沈绯月。

他绝不会认错人！

他和沈绯月做了数百年的道侣，朝夕相处，他怎会认错！

这气息，这模样！沈绯月没死！她只是不肯回来！

独属于玄寂的气息强硬的充斥在鼻尖，沈绯月为数不多的耐心已经降到了谷底。

她冷眼抬眸，压抑着喉间的恨意：“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

“师姐！”

玄寂还才开口，就被闻讯赶来的乌冥打断。

他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执剑的手有一瞬颤抖。

方才他正在场内维持秩序，恍惚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他冲过去就听有人说沈绯月没死。

那一瞬，他感觉心跳顿住，脑子有一瞬的空白。

他以为那些人在信口开河，他亲眼所见师姐为护蓬莱献了身，可他还是控制不住想来一探究竟。

他没想过，时隔三年，他还能看到沈绯月。

那张脸，那声音，那就是他的师姐！是曾经拿命护他的师姐！

乌冥踉跄一步就想上前。

却不想，在沈绯月眼底看到了淡漠疏离和铺天盖地的寒霜。

乌冥僵在原地，仿若被雷劈。

他从未在师姐眼里看见过这份神色……

“怎么？还演上了？”

先前那愤愤不平的中年人不屑讥笑出声，视线在几人面上来回穿梭，一副看穿一切的摸样。

沈绯月却置若罔闻。

趁着玄寂负伤的工夫，她动用了灵力硬生生将自己的手腕从他五指之间抽了出来，随后将仙果掩的更紧。

这会儿周围的人已经越来越多，她再不走，怕是要走不了，不过……

她视线冷冷落到玄寂脸上。

现场如果再度混乱，可就不一样了。

心生一计，她果断质问出声：“我今日是为这果子而来，抛开别的不说，这果子在我手里，你说，算谁的。”

她这话才脱口，周边转瞬安静下来。

无数双眼睛落在她和玄寂之间，气氛莫名的压抑。

玄寂看着她，却跟着了魔一般：“你拿到的，给你。”

呵，蠢货。

沈绯月敛了眸底的冷笑。

下一瞬，周边已然乱成一团，推攘着纷纷要找玄寂要说法。

趁此间隙，沈绯月忙拉着虞寂低下身子穿过人群。

跑出去好远，人群里才有人陡然反应过来：“不好！着了那丫头的道了！好一招调虎离山！”

闻声，众人一顿，马上就有眼尖的人发现了沈绯月的踪迹：“快看！他们在那！”

“别让他们跑了！这仙果再等可就得等五十年之后了。”

乌压压一群人旋即运气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狂奔而去。

沈绯月却不慌不忙。

她冷冷看着不远处着急赶来的玄寂和乌冥以及那些蓬莱弟子，一颗心冷到了谷底。

“别看了，走了。”

虞寂拉着她的手，抬手到嘴边轻轻一吹。

下一秒，就见一只煽动着翅膀的烈焰火鸟飞了过来。

人群中又一次炸开了锅：“他们要跑了！快抓住他们！”

听着那些人震惊的声音，沈绯月和虞寂面不改色，踩在火凤凰背上就要走。

玄寂心一颤，忙加快速度。

紧要关头，他奋力一跃抓住了沈绯月的衣角。

对上那双冷漠疏离的眸，他眉心紧锁，眸底尽湿：“阿翡别走，这是你两次拿命护下的蓬莱，你不要了吗？”第25章

耳边风声呼啸，沈绯月漠然无声，眼底的亮光却一点一点沦为晦涩。

玄寂还在说：“阿翡，你护了蓬莱，护了万千弟子还有我，你所有的一切都在蓬莱，这些，你都要舍弃吗？”

他居然也好意思在她跟前说这句话！

沈绯月面上的沉稳再维持不住。

他忘了三年前的种种？他忘了她拿命护住的那群人是怎么朝她扔灵器、灵符，朝她恶语相向的？

他能忘得了这些，难不成连他自己做过的那些恶心事也不记得了？

分明是他们先抛弃了她！到头来，他凭什么反过来指责她！

玄寂的身子已经被烈焰火鸟带上了半空。

他固执的不肯用灵力，一手牢牢的抓住沈绯月的衣角，另一只手则抓着那火凤凰的羽毛，紧紧不肯松手。

虞寂怕她心软，五指握成拳，声音有些哑：“阿翡……”

“我知道。”

她是脑子进了水她才会回头。

这种事情，有过一次就够了，她能活已是上天的恩赐，再回去，重蹈覆辙吗？

“玄寂，收起你那副恶心的嘴脸。”

“三年前的沈绯月或许会为之动容，可那个沈绯月已经死在了三年前！别忘了，当时拿剑嚷着要为宗门除害的，可是你！”

话落，她眼神猛然一凛，拿着长剑大手一挥，毫不犹豫的割断了衣袍，紧随其后又在掌心翡出灵力，狠狠朝着他的腹部打了过去。

“玄寂！今日割袍断义，记好了，别再来招惹我！”

玄寂此生都没想过，沈绯月会对他出手。

他被打飞出去，比起受伤的腹部，心头却像是被一只大掌攥住，疼的他脑袋嗡鸣。ⓈⓌⓏⓁ

他甚至忘记了要柘剑自救。

恍惚间，耳边又传来了沈绯月清冷无情的声音——

“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和你，死生不复相见！”

死生……不复想见……

玄寂脑子悬着这几个大字，眼睁睁看着沈绯月坐在那飞鸟上渐行渐远。

不多时，他的身子便重重的落到了地上。

“噗——”

剧烈的撞击疼的他吐出一大口血来，五脏六腑都好似移了位。

他静静躺在地上，忍着疼缓缓抬手挪到心口。

这里，好像裂开了无数条缝……

不然，怎么会那么痛。

他的阿翡不爱他了，她说，她要和他死生不复相见……

……

从蓬莱离开后，沈绯月翡视着脚下的山峰，松了口气。

她还以为会有一场恶战，不过他们都飞出蓬莱好远了也不见有人追上来，想来也不会有危险了。

虞寂站在她身后给她肩上搭了一块披风。

系绳子的间隙，他并不大敢看她的脸，只是低着头闷声闷语：“没人追上来，应该是被蓬莱人拦住了。”

那些人里不乏有高手，都是为了仙果而来，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