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陆景尧攥紧了袖口，语气平静：“公主何出此言？”

　　可他这个人，面上越是云淡风轻，说明他心里越是紧张。

　　温九意盯着他，正声道：“你娶我，不是因为喜欢我对不对？”

　　她不信，他喜欢她。

　　并且，如果他真的喜欢她，温九意会觉得天塌了。

　　在某一点上，她和她哥哥盛辞的脑回路一致——陆景尧有恋童癖才会喜欢她。

　　对于她的询问，陆景尧报以一丝微笑：“公主，我很清楚，真心才能换真情，因利而聚的，终究会散去。”

　　他坦坦荡荡。

　　“而我对公主，虽然不能保证无一丝利用，却绝对有真心。”

　　温九意天塌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并且苦恼。

　　陆景尧转身离去了。

　　还流浪在外的若云也终于赶回。

　　她累得够呛，什么都还来不及说，便又跑去府中管事处，询问自己的住处了。

　　管家告诉她，她住公主院里的小阁间，也就是公主旁边那间。

　　说是小，那可一点都不小。

　　若云很知足，要知道在宫里，所有人通常都是按等级分住处的。

　　贴身宫女、一品宫女、二品宫女、三品宫女住的都不一样。

　　哪怕是贴身宫女，也是两人住一屋。

　　如今，若云来了公主府，却享了独间。

　　夜幕降临，月光渐渐洒进了公主府内，一地银辉。

　　温九意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盯着屋内染烧的炭火，她喃喃自语：“陆景尧虽然救了我……但是他是个有特殊癖好的人……”

　　想了很久，她下定决心。

　　不能对这样的人，付出自己的心。

　　翌日一早，天光破晓。

　　一位教导嬷嬷踏进了公主府，并带了许多行李，像是要在府内长住下去。

　　若云看了一眼忙乎的嬷嬷，转身进了屋。

　　“公主，那苏嬷嬷是皇后的人，说是教导，没准是皇后放进公主府的眼线。”

　　温九意古怪的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可真敢说。”

　　她都还没说这丫头——是淑妃娘娘的明棋呢。

　　若云殷勤的给她捏肩，一边试探问：“那我们府中的下人，要看着点她吗？”

　　温九意想说不用。

　　苏嬷嬷是人，背后虽然没有长眼睛，但若是大家都盯着她看，她必然会察觉到的。

　　到时候大家伙多尴尬。

　　“先看看吧。”温九意拿起一旁的书，而后看入了迷。

　　若云在一旁绣着花，正想找公主聊天。

　　扭过头时，却发现公主躺在贵妃椅上，已经合眼睡过去了，拿着书的手搭在外边。

　　若云笑了笑，起身将柜里的薄被取出，盖在温九意的身上。

　　将屋内的炭火点燃，好让公主不受凉。

　　做完这一切，若云才小心翼翼的离开了屋内。

　　九公主睡醒后。

　　若云才去唤那位嬷嬷。

　　苏嬷嬷神情恭敬的入了屋，行礼后，才说自己领到的教务：“书法、礼仪、香道、茶道，这些我都会教给公主，至于能学多少，全看公主的悟性。”

　　若云比温九意还要紧张，问道：“那我们今日是学？”

　　苏嬷嬷看了她一眼：“茶道。”

　　“世家子弟，无论是待人接物，必会奉上茶盏，公主不仅要学会此道，也要精通此道。”

　　温九意也怕，怕自己做不好，来日闹出笑话。

　　苏嬷嬷坐了下来，一边传授一边展示。

　　她将小茶团放入钵体中细细碾磨，手法极其老道，赏心悦目。

　　温九意很难想象她怎么把茶碾得那么碎。

第28章

　　演示完一遍后，嬷嬷起身看向她：“公主可学会了？”

　　温九意神色微紧，拿起了茶桌上的物件。

　　好像并不难。

　　但真等她上手。

　　温九意脑海里的风暴就没有停下运转过。

　　取火、候汤……

　　下一步是什么来着？

　　嬷嬷适声提醒：“公主，是熁盏。”

　　“用火烤盏，盏冷则茶末不浮。”她的声音很温和，连带着眉间的皱纹也柔和了不少。

　　熁盏、洗茶、炙茶、碾罗、点茶，最后才是品茶。

　　温九意一日下来，手都酸了。

　　直到天色稍晚，苏嬷嬷才起身作别：“九公主碾罗那一步做的很好，很有力道。”

　　能不好吗？她日日在冷宫洗衣服，搓出来的。

　　温九意扯出了一个笑，起身回礼道别：“外头雪大，道路难行，嬷嬷回房的时候，要仔细些。”

　　眼见嬷嬷走了，温九意才揉起了自己的手腕。

　　若云凑上前，关切问道：“公主，我去小厨房给您煮个鸡蛋。”

　　温九意点了点头，目送她离去。

　　半炷香后，进来的人却不是若云，而是陆景尧。

　　温九意诧异：“你怎么来了？”

　　陆景尧施礼，在她旁边坐下，看见桌上有茶水，自斟了一杯。

　　“听说公主府中来了个嬷嬷，景尧来看看。”

　　温九意想提醒他，那茶水是她今日练手用的。

　　至于味道如何，那她……属实不知。

　　陆景尧品了一口，面色瞬间僵住，正要说些什么。

　　出去拿鸡蛋的若云回来了，看见他，讶然道：“崔公子来了？”

　　瞥到他手里的茶，若云又笑道：“这不是公主白日练习用的茶水吗？”

　　本来已经不打算喝的陆景尧，又拿起茶尝了一口。

　　温九意神色染上了几分期盼。

　　陆景尧放下茶，神色温和：“公主茶道，很有天赋。”

　　温九意心里有些雀跃，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虽然她还没有喝，但被他这么一说，她顿时也想品尝一口，尝尝味道。

　　还没等她有动作，她眼前的崔公子便翩翩然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满杯。

　　他衣袖翻转，仰头一口饮尽。

　　若云惊得上前一步，拿起茶壶晃了晃：“全喝了？”

　　温九意神情微愣，看着他，哭笑不得：“别急，慢点喝，你呛σwzλ死了，我灾星的名头可要做实了。”

　　她只是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

　　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陆景尧马上放下了杯盏，正色道：“你不是灾星。”

　　若云觑了一眼自家公主的神情，默默行了一礼，退了几步后，转身离去。

　　温九意久久无言，陆景尧安慰道：“那些人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闻言，温九意笑了笑：“我早就习惯了。”

　　陆景尧默然，自从第一次见温九意起，她便一直是被人欺负的。

　　“习惯……”

　　公主也坐到了他的旁边，两个人的体温挨在一起，像是相互取暖。

　　“我常常喜欢闭上一只眼睛，仰头看着冷宫的天。”温九意神情温柔，“闭上一只眼，敌人就会少一半。”

　　闻言，他被气笑了。

　　陆景尧扭头看她，她脸上还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似乎真的不在乎那些事。

　　与此同时，他也觉得奇怪，天下人怎么非要把灾星的名头按在她的身上。

　　温九意缓缓开口：“明日苏嬷嬷会来教我如何辨别祥瑞。”

　　她只知南楚国的图腾，是龙。

　　陆景尧看了她一眼，“像崔家的图腾，便是一角兽，乃大瑞。”

　　“还有很多其他的大瑞之兆，星云、白象……上瑞又有九尾狐、三足乌、赤雀……”

　　温九意听他讲了很多，却没有一点困意。

　　他还讲了她出生之时的不详之兆。

　　温九意挑眉：“你也见到了？”

　　陆景尧神色莫名：“自是。”

　　“那时你多大，真记得那一幕？”她笑问，眼里满是戏谑。

　　反应过来了，陆景尧觉得她在内涵自己老。

　　他生气了，他真的生气了。

　　温九意笑靥如花，将人撵了出去。

第29章

　　时光飞逝，转眼便过去了三年。

　　元和二十一年，年初。

　　崔家夫妻没有出过京城，身体安康。

　　崔母闲暇时，也会到公主府窜门，和温九意一起谈论京城中的新鲜事。

　　她们二人感情培养的极好。

　　好到有时都会让人产生错觉，难不成九公主才是崔母的孩子？

　　这日，崔母又约了九公主去崔府过节。

　　此时冬日未过，寒梅正艳，若云给温九意摘了一枝插在头上，便笑着和公主一起出府了。

　　一出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