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得太累她想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连带乐乐的那一份，一起活下去。

想到这里，许昭深深吐了一口气，对唐妙雨笑了笑：“我好了，替我敲敲门吧，小雨。”

唐妙雨这才上前，轻轻敲了敲门。

很轻地触碰，门却自己打开了。

许昭和唐妙雨面面相觑，还没想好要不要走进去，病房内的交谈声忽然传了出来。

“你怎么样了，谭易，你平常不是这么冲动的人，今天为什么……”

这是道女声，许昭默默听着，忽然用力抓紧了轮椅的把手。

她听出来了这道声音是谁。

是她忘不掉的人，是何若颜！

尽管她和何若颜的相处并不多，通电话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但许昭还是牢牢记住了她的音色。

只因为那通电话，那通可以决定乐乐生死的电话…………

“谢谢你来看我，如果只是想说这些，那么不必了。”

谭易的声音仍旧十分冷静，不含情绪地说着。

许昭想，唐妙雨形容他是人工智能机器人，或许有时候，确实没错。

“我来找你，当然不是为了说这些，谭易，上次你说解除婚约的事情，我父母和你父母都并不同意，我劝你还是好好考虑，不要做这样不理智的决定。”

何若颜劝诫着，但谭易却说：“我很理智。”

何若颜像是放弃了，她的声音里充满无奈。

“好，好，就算你很理智，但我也想告诉你，我们未婚夫妻的名义并不是你随便就能解除的，如果你想解除，请说服你的父母后，让他们亲自上门。但我劝你不要这么做，因为谭叔叔和谭阿姨不会同意的。”

许昭静静地听着，握着轮椅把手的手却越来越用力。

手背的关节甚至都泛起了白色。

如果谭易没有和她退婚，那么为什么，她不能救一救乐乐呢？

尽管何若颜并没有救治义务，但许昭还是忍不住，让这个念头，让这句话，如同噩梦般，在脑海之蔓延……

第25章

许昭根本过不去这一关。

她像是被困在了死胡同里，钻进了牛角尖里。

她想和谭易好好谈一谈，她以为，他们都应该是受害者……

但许昭忍不住迁怒了。

里面，谭易和何若颜的对话还在继续，持续性地传入了许昭的耳朵里。

他们争辩了未婚夫妻的意义，直到谭易的语气渐渐弱下俩，他沉默了，默认了何若颜的身份，交谈才停止了。

许昭感觉她在门口等了好久好久，像一尊雕塑，浑身都散发着凉意。

“那我就先走了，谭易，记得下个月的订婚宴，你作为未婚夫，一定要出席，不要丢了两家的颜面。”

何若颜的声音含着笑，有些得意地说着。

她的脚步声渐渐走向大门处，越来越清晰地传入耳朵里，唐妙雨想推开许昭的轮椅，但许昭制止了她。

于是等到何若颜打开病房门，她含笑的脸庞，就这样直直地怼进了许昭的眼睛里。

四目相对，何若颜的笑容渐渐收敛、消弭了。

她们的对视心照不宣，谁也没有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秒钟，又或许是一个世纪那么久，何若颜没有和她说话，侧身，和许昭的轮椅擦肩而过。

那一瞬间，许昭忽然开口了。

“你分明有办法，为什么不肯，救一救我的女儿？”

许昭轻轻拉住了何若颜的袖子。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但何若颜听到了，她的脚步停了下来。

过了许久，她才伸手拂开许昭的手，淡淡地说：“因为不想，不知道为什么，我很讨厌你，许昭。”

“但我一开始，的确想救她，怪就怪，她是你的女儿吧。”

何若颜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许昭在原地怔愣了许久，忽然掉下一滴泪。

所以，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吗？

这是个无解的命题了，这是悖论。

如果她不是乐乐的妈妈，那么乐乐不会被人生下来，就不必承受这么多的苦难。

但如果不必承受这些，那么就不喜欢何若颜的捐赠……

许昭闭上了眼睛。

她沙哑着声音对唐妙雨说：“回去吧……”

她想独自静一静……

唐妙雨的手才刚刚搭上轮椅的后背，许昭忽然感到一阵恶心的反胃泛上来。

她不受控制地干呕起来，在微微敞开门的病房门口，很快便吸引到了谭易的注意。

她们听到滚轮的声音忽然响起，并越来越近。

直到谭易的房门被打开，谭易那张脸出现在她们的视线范围内。

“昭昭，你怎么了！？没事吧？需不需要检查一下，我现在带你去！”

谭易的表情变化莫测，最后在听到许昭的干呕时，他顿时焦急起来，低下头不断询问着。

许昭却很厌恶他的触碰，几乎是应激般，狠狠地推开了他。

“离我远一点。”许昭沙哑着声音说。

“谭易，如果你和何若颜的婚约没有解除干净，那么乐乐算什么？”许昭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强忍着眼泪质问他。

“她因为你们之间莫名其妙的感情问题，失去了生的机会，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许昭说罢，催促着唐妙雨转身，将她退回了病房。

刚刚进入病房，负责许昭的医生便跟了进来。

“你伤势还没好，就不要乱跑了。”

医生抱着一份诊疗单，递给了许昭，笑着说。

“更何况，你现在还怀孕了。”

怀孕！？

这两个字，令许昭彻底呆住了。

她张着嘴，却不知道该发出什么样的声音，只有下意识护住小腹的动作。

“是啊，怀孕了，现在还是很早期呢，你丈夫呢？快通知他来照顾你吧，恭喜啊！”

第26章

医生笑盈盈的走了，留下许昭和唐妙雨面面相觑。

许昭轻轻抚摸着肚子，她怎么也不相信，在这里，居然又孕育起来了一个新的生命。

在她刚刚失去上帝赐给她的第一个宝物时。

“宝宝，你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许昭坐上病床，她仰头望着天花板，红着眼眶，闭上了眼睛。

算一算时间，这一定是她和谭易在一起的那一天便被种进了她的肚子里的孩子。

他陪着她这么折腾，却还是好好地在她的肚子里生根发芽。

这是个坚强，顽强的小生命……

可是他来得太晚，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许昭闭上眼睛，她静静地想着，思考着。

“昭昭，你要生下来吗？”唐妙雨的声音有些忐忑，响在耳边。

许昭的手心盖在小腹之上，她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这个孩子如果生下来，那么她和谭易的羁绊，便又多了一份。

但如果不生下来，她无法割舍这个与她血脉相传的小家伙。

许昭甚至在想，是不是乐乐，是不是她有一次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可惜这个问题，没有人可以给她解答。

慢慢地，不知道什么时候，许昭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梦到了谭易。

许昭梦到她搬回了老家，是她很小时的老家，妈妈的故乡。

梦里，她抱着一个布艺的双肩包，洁净的板鞋没沾上一点污垢，抬着眼眸侧站在阿嬷家的花墙外。

这堵红砖爬着密密麻麻的绿叶，有些枯萎在藤蔓里，坑坑巴巴，透出久远的年代感。

院子里闹哄哄，阿嬷和父母在交流，时不时有些压抑的哭声传出来。

许昭表情凝滞，移开目光落在隔壁那一户紧闭的铁门上。

她在打量、思考时，厚重的门突然拉开，对上一双包含情绪的怒目。

四目相对时，许昭笑起来。

她准备说话，拉开门的少年哐当一声甩开铁门，疾步朝着反方向走去。

“喂！”许昭抱着双肩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