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到医院拿药时，却意外碰到了姜暮烟，身边还陪着晏明秋。

“暮烟，你怎么在这里，你受伤了吗？”程京寒眉心微蹙，下意识关心道。

晏明秋身形微微一侧，就将姜暮烟挡了个严严实实。

“不劳程经理操心，只要程经理不轻易靠近，烟烟就不会有事。”

两人对视的瞬间，仿佛有电光火石擦过。

姜暮烟实在看不下去，拉了拉临近的晏明秋的衣袖：“明秋，别闹了，这里是医院。”

这一小小的动作却引得晏明秋喜上眉梢，他眉眼一弯，一双水眸中满是温柔：“好，我都听你的。”

几乎是对姜暮烟百依百顺。

程京寒想起当时晏明秋说姜暮烟是自己未婚妻时的场景，心涩难忍。

“我只是担心你。”程京寒的目光始终只落在姜暮烟一人身上，顿了顿才违心地加上那句：“作为单纯的朋友。”

姜暮烟眸中没有多少波澜，依旧淡淡：“我没什么事，只是来复查的。”

没有人知道她心底此刻的惊涛骇浪，刚才的检查一结束，又一直在药物的影响下，她回想起了所有的一切。

只是这一切都被她隐藏的太好，以至于就连程京寒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程经理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晏明秋拉过姜暮烟的手，径直从程京寒身边走过。

擦肩而过之时，姜暮烟的余光瞥到了程京寒苍白憔悴的脸色，抿了抿唇，终究没有说什么。

医院的走廊上，姜暮烟和晏明秋的身影渐行渐远，留下程京寒一人独自承受那份无法言说的苦涩。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昏黄的余晖打在他们身上，宛如一对真正的夫妻般亲昵。

程京寒垂在身侧的手紧了松，松了紧，才勉强没有失控。

十年的爱恨交错，如今却相识陌路。

程京寒伫立原地良久，才拖起沉重的脚步走出医院。

回去的路上听着袋塑料窸窣的声响，程京寒骤然想起拿药时，医生对他说的话：“这个药可能越到后面作用越小了，最终的关键还是得你自己走出来。”

程京寒不禁蜷紧了捏着药品纸袋的手指，自嘲的苦笑了一声。

他想，他大概一辈子也走不出来了。

第37章

药物的量开得很少，程京寒便也愈发的埋头于工作，以借此麻痹。

只有这样，他也不会有多余的时间纵容自己多想。

“叩叩——”

敲门声响起，却是钟玉妍推门而入。

这些天程京寒都把她晾在一边，似乎是在躲着她。

她从小到大何时受过这种委屈，于是今天就是要来找程京寒问个明白。

然而看到程京寒苍白的脸色和憔悴的神态时，那些到了嘴巴的质问却又说不出口了。

“京寒，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钟玉妍关切地问道。

程京寒摇了摇头，试图掩饰自己的情绪：“没什么，只是有些累而已。”

然而，钟玉妍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她不禁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姜暮烟的事情，让程京寒如此痛苦。

“京寒，你是不是还在想暮烟？”钟玉妍试探着问道。

程京寒的身体微微一僵，没有回答。

他的沉默让钟玉妍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她不禁有些生气，在她心目中的程京寒，从来都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他冷静强大而自持，从认识到现在，她何曾见过程京寒如此模样？

程京寒对姜暮烟的执念太过深重，甚至已经影响到了他的身体。

“京寒，你醒醒吧！”钟玉妍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姜暮烟已经离开你了，她已经有了新的生活。你为什么还要执着于过去呢？你难道就不能放下她，重新开始吗？”

程京寒被钟玉妍的话彻底刺痛了心灵。

他抬起头，看着钟玉妍愤怒而担忧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钟玉妍有些话说的或许是对的，他也知道自己应该放下过去，重新开始。

可是，他的心却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揪住一样，无法释怀。

“你为什么就不能看看我呢？我对你的爱一点都不比姜暮烟少，甚至我认识你，比她认识你还要早一点。”

钟玉妍见他沉默，更加肆无忌惮变本加厉道：“姜暮烟就是个水性杨花的……”

“出去！”程京寒骤然开口打断，眉宇间摄人的寒意让人胆颤：“别再让我听到类似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

“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

……

另一边，姜暮烟顺利返航回京华机场。

走下飞机进入办公大楼时，却遇到了主任。

这也是姜暮烟来环航之后第一次碰见他。

见到姜暮烟，主任愣了瞬，立时拉住她，声音自责又颤抖：“姜机长，从前的事，真是我对不住你，才……”

他抿紧了唇，在没见到姜暮烟之前，他也坚信着世上不可能有死而复生又或者完全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但再见到姜暮烟的时候，他彻底确信了。

在他的注视下，姜暮烟叹了声气，缓缓开口：“不管是我还是从前的姜暮烟，都不会怪罪你。”

“保护乘客顺利返航，这是身为机长的职责和使命。”

姜暮烟说的平淡，却在主任心里掀起轩然大波。

她说完便要走，主任看着她逐渐要远去的背影，倏然叫住了她。

“那程经理呢？你怪罪他吗？”

第38章

姜暮烟的脚步在听到“程经理”这三个字时微微一顿。

但她并未回头，只是淡淡地回应：“主任，我和程京寒……我们之间的事情，不是简单的怪罪与不怪罪能够说清的。”

“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就算是因为误会，就算曾经爱得入骨，那些时候带来的伤害也已经是无法弥补的了。

仅仅一年的时间，却长久的恍如隔世。

姜暮烟所说的“回不去了”，并非是因为对程京寒的怨恨，而是两人之间那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主任看着她那坚定而又带着一丝无奈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

明明二人曾经在航司还是那样引人艳羡的一对情侣，如今却走到如此地步。

在此之前，他本还抱着劝说的想法，可在这之后，他便彻底打消了。

姜暮烟走后，径直来到经理办公室。

门没关，但姜暮烟还是轻叩了两下门。

正忙于工作的程京寒头也没抬，声音一如平常的冷淡：“进来。”

“程经理。”

姜暮烟开口的瞬间，程京寒握笔的手一顿，立时望了过来，眸中是克制的爱恋：“你怎么来了？”

姜暮烟每一次望着他，心绪总是难以平静，她缓了缓：“环航的新机长马上就要到任了，过几天我就要回江新机场复命了。”

程京寒一怔，长睫微垂敛去眸中复杂的情绪，尽量维持平常：“你的能力出众，能不能考虑考虑，就留在京华机场？”

姜暮烟没有说话，像是无声的拒绝。

这里最后带给她的回忆太过沉痛，那段仿佛暗无天日的时光，她不想再回去了。

程京寒见她沉默就知道这是不可能了。

他无法左右姜暮烟的选择，更无法左右她的去留。

程京寒心里隐隐感到，或许姜暮烟这一次离开，他们便再也见不到了。

他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尝试着开口：“我知道了，但在你回去之前，能不能再最后执行一次飞行任务？”

姜暮烟默然半晌，最终同意了，在她点头的那一刻，感觉程京寒明显的松了口气。

姜暮烟检查完飞机机况，离开航司时，天已渐晚。

却见晏明秋早早等在了门口，一身白色的制服干净挺拔。

“这个点不是早下班了吗？你怎么还没回家？”姜暮烟看了看腕表，疑惑道。

暮色的光照在他朗如清月的眉目间，映得眸中清冷渐柔。

“是啊，在等你，等你回家。”

他倚靠在车门前，长身玉立，带着清清浅浅的笑意，实在是引人注目。

直到将姜暮烟送至临时租住的公寓楼下，两人同时驻足。

“你答应两天后，再执行一次飞行任务？”晏明秋开口问道，不知为何内心隐隐有些担忧。

姜暮烟点点头，“嗯”了一声：“这是在京华机场飞行的最后一次了。”

这里有她数年的职业生涯，还有她曾经相恋十年的恋人，不过这一切都将在两天后彻底告别。

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灯光下，姜暮烟眸中仿佛隐隐浮动着细碎的水光。

晏明秋轻轻抬手为她擦去眼角湿润：“好，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一切，我会永远，为你保驾护航的。”

第39章

两天后，阴雨绵绵裹挟着潮湿的冷空气。

姜暮烟进入驾驶舱时，却发现之前的副机长换成了钟玉妍。

在姜暮烟疑惑发问前，钟玉妍率先开了口：“我来这里的这些天，他们总吹嘘你能力如何如何，人如何如何，我不信。”

“我知道今天是你最后一次在京华机场飞行，我必须得看看，你是不是如他们所说的那样。”钟玉妍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