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带希望：“不管是真是假，你都先试试再说。”

倒也是这个道理。

郁妙娴没有拒绝，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小瓷瓶，有些困惑的问：“但你的这瓶药，是从何处得来？”

谢洺桡但也不隐藏，他长袍一掀，坐到了茶桌边的椅子上。

他端起茶盏，替郁妙娴倒着茶水：“是林致远给我的。”

听到林致远的事儿，郁妙娴怔了一下。

她被折磨了这些时日，倒是忘了，林致远还不知在什么地方等她。

郁妙娴想起之前他帮过自己的种种，一时无言，半晌只憋出来一句：“他如今人在什么地方？可还好？”

而谢洺桡，一一为她解答。

“那是他没能进皇城，就在外面等候了你一个多月，但使臣节已经结束，他不得不回去处理西凤国的内政，只在临走之前听说你的事儿，就托人将这瓶药给了我。”

“他的东西我用着倒是放心，毕竟我知晓，他绝对不会害你。”

谢洺桡的这句话，当真没有说错。

就算这天底下，人人都害她、伤她、亦或是抛弃她。

只有林致远，会永远守在她身边，绝对不会离开她。

想起往事，郁妙娴还有些唏嘘。

她握紧了手中的小瓷瓶，抬头看向谢洺桡：“除此之外，他可有什么话留给我？”

谢洺桡的神情，一瞬变得很古怪。

他似是犹豫了片刻，才跟郁妙娴不情不愿地说：“有，他说这药吃完之后，得卧床休息几月才好，期间有各项忌讳，太医应当都与你说过……”

郁妙娴有些无奈，打断提醒：“除去这些。”

谢洺桡咳了声，这才又不情不愿地说：“他说，他等你来找他，兑现你的承诺。”

末了，他又忍不住问：“什么承诺？”

郁妙娴知晓，林致远说的，是那件嫁给他做皇后的事儿。

她没有回答，只轻笑了声：“这当然是我与他之间的秘密。”

谢洺桡一时有些噎住，但是见她难得露出些欢喜的神色，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庭院内绿意盎然，一片葱葱郁郁的繁荣景象。

明明是郁末时候，还未进秋，但郁妙娴已经需要裹着鹤氅来挡风了。

她坐在谢洺桡身边，望着外头的盛景，将那个小瓷瓶收进了怀中。

谢洺桡见她此番举动，一时有些不解：“你这是做什么？拿了药还不赶紧吃。”

郁妙娴脸上挂着浅笑，有种迎风而去的易碎感。

她远眺北方，又看见了谢府那高高飞起的屋檐。

她不急不缓，轻声作答：“致远不是说了么？这药吃了后，要休息一段时日，我想等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后，再去好好调养身子。”

听得她这样说，谢洺桡也没有再阻拦。

他顺着郁妙娴的目光看过去，也轻声应了句：“好，无论如何我都陪着你。”

第六十七章

七月十五。

宜住宅，婚嫁，动土。

就在这一日，闳国终于定下了中宫皇后——那位有着传奇一生的女子。

郁妙娴坐殿中，半月前绣好的凤冠霞帔，明明当时还合身，到了今日，竟然只能松松垮垮挂在她的身上。

殿内灯火辉煌，郁妙娴在里头等待出去接受万民跪拜，谢洺桡却忽然走了进来。

他今日也收拾得非常妥当，只是看似风淡云轻的笑容下，带着几分只有郁妙娴才能看出来的担忧。

谢洺桡也不愿在她面前展露，只站在她身前问：“一切可否准备妥当了？”

郁妙娴颔首：“你且放心就是。”

她的袖中，悄悄滑出一根小臂长的银针。

这是林致远教给她的，倘若在力量上占不到优势，可以用此银针刺入人的关键部位，以此致死。

今日，可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

可谢洺桡还是忍不住担忧，他又不打会表露，而外头百鸟朝凤的唢呐，已经热热闹闹地响起了。

郁妙娴打量了这永宁宫的主殿一眼，金碧辉煌，好似一个极其华美的金丝鸟笼。

她身穿凤凰于飞的凤冠霞帔，在宫女太监们的搀扶下，缓缓走了出去。

直到快上轿，她都感觉到，谢洺桡那灼热的视线，始终没有消失。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正与他四目相对。

那些过去之事，就在这不长不短的距离里，慢慢展现。

郁妙娴的心忽然直接放开了许多，好像从前那些恩恩怨怨，在这一刻，都没那么重要了。

她朝着谢洺桡一笑，旋即回头，上了话花轿。

在大红盖头盖下来的那一瞬间，她的鼻腔霎时涌上温热。

而郁妙娴却不慌不忙，只是抬手，从袖中掏出一方手帕，掩住了口鼻。

然而鲜血不断涌出，很快将那块月白的手帕，浸到鲜红。

郁妙娴累了，就扯下盖头，胡乱得擦着脸。

鲜红碰上鲜红，一时间暗的有些渗人。

在这场顺利的大计当中，只出现一个纰漏，那便是她的病情，早就已经到了连吃药材都无力回天的地步。

轿子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郁妙娴跟着徐元慎，走过了那一阶又一阶的汉白玉台阶，接受了万民朝拜，又听着热闹的唢呐声，跟徐元慎进了洞房。

她有些累了，徐元慎也不例外，

他穿着大红喜袍，醉态与疲态在脸上尽显，等到他安静下来，才能看出，其实他也就是个跟郁妙娴一般年纪的少年郎。

如果，他不会发疯的话。

郁妙娴还端坐买榻边，徐元慎就已经在上边躺的四仰八叉了。

要看时机已到，郁妙娴也不再拖沓了。

她屏退了守在里边的宫人，房中只余她与徐元慎二人。

郁妙娴回过身去解徐元慎的衣裳，但是还未动两下，忽地被徐元慎抓住了手。

她心里惊得发颤，还没来得及想对策，忽然听见徐元慎含糊不清的问：“父亲……到底要怎样，我才能比过你口中那个野种，谢洺桡他只是个野种啊……”

第六十八章

皇城之内，必有一些秘闻。

不为旁人所知的是，谢洺桡不是真正的太监。他跟徐元慎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差一些便是闳国的嫡子。

但他们彼此，又有不知道的事情。

起譬如郁妙娴不知谢洺桡有多爱他，徐元慎不知先帝有多看重他，谢洺桡不知他口中那个不近人情的先帝，有无数次想要他跟谢太妃回去。

君主可以为天下苍生谢罪，但是不能为伤害了一个女子的感情，而真挚地道一次歉。

养心殿内，徐元慎还抓着郁妙娴的手没有松。

她不敢动弹得太激烈，只能慢慢挣扎，顺带听着徐元慎说。

而他所说的，也不过是一些梦话。

直到徐元慎忽然叫了一声：“爹爹，不要再去看那个野种了！”

他整个人瞬时清醒了过来，郁妙娴也被他吓了一跳。

她看着徐元慎大喘着气，两个人的眼神互相试探，就像钩子一般缠在一起。

“我……”

郁妙娴刚想解释，忽然间手臂一紧，她被徐元慎拉进怀中一把抱住。

这是他第一次，不设任何防备的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