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月宫内，姜母早已坐立不安。

看到姜均瑶的到来，喜极而泣地抱住她。

“瑶儿，母后好想你，你说你一个人跑到北澹上京去，我和你父王也没法接你回来，日日为你殚精竭虑。”

姜母捧着姜均瑶的脸，细细端详着：“让母后瞧瞧，瘦了，瑶儿受了不少苦吧？”

姜均瑶笑着摇了摇头。

姜母看着自己女儿，自责的泪水簌簌而下：“都怪父王和母后没用，忌惮东狄只能将你送嫁，连你被北澹皇子抓走了也没能力去救你……”

“如今和东狄又要开战了……”

姜均瑶握住姜母的手：“别怕，母后，瑶儿会守护好南诏国，保护好你和父王的。”

姜母摸了摸姜均瑶的头发：“对了，怎么不见惜儿？”

语落，她在姜均瑶身后环顾了一圈，却不想，迎面撞上了大祭司和西荣国师。

身后还跟着君释槿。

“王后放心，我定会助南诏国击退东狄。”君释槿恭敬地冲姜母行了个礼。

“是啊王后，近日我夜观星象，南诏上空显现一颗将星。”大祭司行了个礼：“君释槿素有北澹战神之称，定能助我南诏击退敌军！”

姜母闻言半信半疑地打量君释槿几眼，随即又望向姜均瑶。

得到是姜均瑶宽慰地点头，也放下了怀疑的心思。

姜均瑶之所以将君释槿带回来，就是看上了他的领兵才能。

上辈子，她被他从军营解救出来之时，是见识过他这一过人能耐的。

当时，他只用区区八千兵，就击溃了东狄军营数万兵力。

又和姜母聊了一炷香的天，姜均瑶这才起身告退。

君释槿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在宫道之中拉住了她的手。

“均瑶，你说的只要我领兵击败了东狄，你就许我永远留在你身边是真的吗？”

姜均瑶笑着拨开君释槿的手：“当然。”

说罢，她不想再和君释槿多待一刻，快步离去。

君释槿失魂落魄地立在原地，他不是傻子，他知道姜均瑶是在敷衍她。

“皇上，回魂香快要燃尽了，现在回到原来的世界还有回缓的余地，否则……”

西荣国师叹了口气：“您的寿命就只剩三月了。”

一滴清泪落在宫道的鹅卵石上，君释槿用衣袖抹去眼尾的水泽，沉声道：“别叫我皇上了，我现在不是皇上了。”

“如果这就是我与她的宿命，那我也该为她偿命。”

“殿下。”西荣国师向另一边问了个礼。

君释槿转眼一看，只见白无尘一身劲装意气风发，一改往日谪仙形象。

“你……”君释槿看着他浓眉紧蹙。

半晌，他心里有了答案：“听闻西荣王命数将尽，是你这个好儿子的功劳吧？”

“是我小瞧你了，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取得了西荣的兵权。”

白无尘冷哼一声：“管好你自己吧，均瑶不忍心痛下杀手，可不代表我会手下留情。”

“战场上刀枪无眼，误伤同阵营将士也不是不可能。”

“不是只有你可以帮均瑶，有没有你，我都可以为均瑶杀下这一战。”

第40章

日暮西沉，君释槿缓缓走到姜均瑶的宫殿前。

里面是一片欢腾热闹，时不时传来白无尘和姜均瑶好听的笑声。

刚结束了战前动员的宫宴，君释槿被灌了不少酒，又靠在假山后吹了很久冷风，脑袋昏昏沉沉。

他的脚步虚浮，不听使唤的随着心意走进了姜均瑶的宫殿。

刚踏进宫殿大门，王宫上空就绽放出一朵烟花。

绚丽斑斓，哗啦啦落了漫天银花。

他忍不住抬头看得痴迷，忽然想到他那个未曾兑现的诺言——

“均瑶，来年你的生辰，我会在皇宫里为你放一场只为你绽放的烟花。”

可最后，那场烟花他却给了别人。

想到这里，他蹙眉闭上眼，手指因为悔意深深掐进掌心。

再次睁开眼之时，姜均瑶已经立在他眼前。

不再是北澹皇宫中那囚在痛苦中的病雀。

烟花的光明明灭灭印在她的脸上，此刻的她鲜活无比，像凰。

“君释槿，你曾问我烟花易冷，我为何喜欢它。”

姜均瑶眉间松动，眼眶发红：“我说烟花落下会有好事发生，可我还有一个理由没有告诉你。”

君释槿漆黑的双眸星光点点，似乎含着某种异样的情绪。

姜均瑶只看了一眼便别开目光：“儿时，母后总会抱着我在烟花将落未落之时许愿，她告诉我，在南诏，烟花消散之前许的愿望都能实现。”

“你背叛我为姜云惜放烟花那日，我哭着躲在被子里，也许了一个愿望。”

君释槿眼角含泪，在烟火光芒中宛若碎琉璃：“什么愿望？”

“今生我已无法脱身情之桎梏，弃我而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来世，我也要想让你尝尝这蚀骨鸩心的情毒。”

姜均瑶一字一字说着当时她许下的愿望，眼里伤情的情绪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坚决和冷厉。

“没想到，我的母后没有骗我，而今跨过一生，那个愿望真的实现了。”

“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君释槿点头，汹涌的泪水遮天蔽日，他迅速抹去，好让自己能将面前的女孩看得清晰。

姜均瑶嗤冷一笑，伸出食指沾了沾他的泪珠：“君释槿，原来你是有心的。”

“只可惜，你做再多也只是徒劳，我不会再相信你，就如你当初不信任我那样。”

好像有一块长杖狠狠打向君释槿的胸膛，他捂住心口，悲痛在心底翻滚。

“我知道。”

他的声音有些发抖：“只是……临战之前，我还有一句话想问你。”

姜均瑶默言，示意他发问。

“我想问你，这一次，我们那些相逢的时光里，你可曾有过真心？”

他满含希冀地看着她，世界都静止，只为等她的答案。

“未曾。”

可惜，她淡淡的两个字，轻而易举地就戳破了这段时日以来，将两人笼罩住的梦幻泡影。

君释槿捂住绞痛的胸膛，压下喉间的腥甜，勉强牵起一抹笑。

他浑浑噩噩地点了点头，只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转过身，他艰难地拖着步子走出了姜均瑶的宫殿。

不一会儿，宫殿内再次传来欢声笑语。

而君释槿靠在墙外，缓缓滑坐在地上。

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第41章

南诏与东狄的大战一触即发，缠斗一月有余，终于迎来了决战之期。

君释槿和白无尘一同领兵迎敌。

因回魂香的副作用，君释槿的身体机能很快便已经耗尽。

他玄色的盔甲上染上了斑驳的血迹，身上的伤口也不断汩汩涌着血。

白无尘虽嘴上说着和君释槿作对的话，可看到君释槿快要撑不住的样子，还是一柄长剑为他挡下了致命的刀锋。

“君释槿，你不要命了？！给我撑住！”

白无尘一手捞起君释槿，抓着他的肩膀拼命摇晃，企图让他振作精神：“只差最后一役了！你给我起来！”

君释槿骨节分明的紧捂腹部，半跪在地上，鲜血争先恐后地从他的指缝中溢出来。

白无尘这才发现他腹部的伤口，一边为他挡着攻击，一边拖着他往低洼处藏身。

“君释槿，你若是实在撑不住，何必要逞强？我大可以和南诏王说一声，让你退出战役！”

“打肿脸充胖子，非要在阿均面前出风头不成？”

白无尘说着，撕下自己身上的衣料一圈圈缠住君释槿的腹部。

“不行，我不能让均瑶失望……”君释槿抓住白无尘的手，嘴唇已经开始泛白：“我能为她做的本就不多，这是我可以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白无尘立即敏锐地听出端倪：“最后一件事？”

说罢，他将君释槿的袖口撸上去，一探他的脉搏，脸色大变：“君释槿，要死了你还上战场？真不给自己留活路了？！”

“对……”君释槿倒还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