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的话已经说得足够难听，但是程云彻却好像并不为之前的话苦恼。

依旧在她旁边替她忙活张罗着，显得两人格外亲密。

沈清漪格外厌恶这种程云彻特意营造出来的熟稔。

在她看来，更像是程云彻对她的挑衅，他好像自信她不会对他做什么。

在众人调笑的眼神中强忍住将程云彻一刀劈死的冲动吃完了饭。

这一顿饭众人都是食不知味，心思各异。

饭后。

程云彻又被沈母留下来问了几句话，去给他拿了几盒他刚才多吃了几口的糕点。

嫂嫂们都已经离开，只剩下父兄几人和沈清漪。

沈父看了一眼沈清漪，本想示意她离开，看见她自顾自地让人拿了凳子坐在哥哥们中间。

然后看向坐在榻上的父亲。

沈父知道自己拗不过她，只能将她留下。

沈父神情严肃：“明日出征已经注定是一场死局，朝廷派的兵力只有济州城外起义兵的三分之一，几乎是毫无胜算。”

沈缙弋毫不在意地说了句：“我记得大哥的驻地离济州只有百余里，若是兵力不足，让大哥调度就行。”

话音刚落，沈缙弋就痛呼一声，沈煜明毫不客气地在他头上锤了一下：“私自调兵，擅离职守，你要让你大哥掉脑袋啊！”

“若是将咱们的府兵也带去呢？”

“那也不过是填一个缺口。”

沈清漪听了半天，冷静下来：“强攻不行，只能智取了。”

“济州城外有一条护城河，宽数丈，那些流匪应该不善水战，到时候就尽量往水里引。”

几人又继续聊了几句。

后面的排兵布阵已经是沈清漪听不懂的了。

沈清漪离开房间，却看见躲在暗处的程云彻。

沈清漪立时怒了，一把揪住程云彻的领子，利落地簪子抵在他的脖子上：“你在偷听？”

第24章

沈清漪看着眼前的程云彻，脸色惨白，嘴唇上也毫无血色，整个人像是被雨淋过一样被冷汗浸透。

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劲：“你怎么回事？是不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沈清漪看着说不出话目光甚至开始涣散的程云彻，一时之间也有些慌了：“程云彻，你怎么样？”

松了揪住他领子的手，将他扶起，正要嘱咐身边的丫鬟去找大夫，却被程云彻拉住。

“别去叫大夫，我身上没什么事。”

见沈清漪仍旧还是担心的脸色，只能将一切和盘托出：“我刚才利用权限调查了一些事情，这是系统对我越级审查的惩罚。”

沈清漪手上的力瞬间收回：“这样，既然没事，休息一会便自觉离开吧。”

程云彻身上没了借力，险些直接跪倒在地上，倚着墙勉强站稳：“你不要卷入这件事，我会自请跟着你父亲前去，你不要轻举妄动。”

“这其中关系重大，你也是外来者，要小心防备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程云彻交代了这些便匆匆离开。

再见时就是替他和父亲送行，他果然求了一个粮草押运官的职务。

身上也穿了一件黑色劲甲，再沈清漪上前拜别父亲时用眼神示意自己会保护好沈父。

远处号角已经吹响，沈清漪退到一边，两人交错时她听见程云彻小声地和她说了一句：“小心公主。”

说完这句话之后，程云彻只觉得胸腔处可怕的疼痛突然袭来，他按住胸口小口呼吸着。

勉强在马上维持住身形，忽略掉脑海中系统不断响起的警告。

命令身后的将士将手里的旗帜举起来，朗声道：“出发！”

他们离开不过半日，宫里就传来消息。

说是嘉宁公主生辰将近，延请各府女眷去宫里贺寿。

沈清漪想起程云彻刚才离开时说过的话，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可拜帖已经送到了她手上，她又没办法借装病不去。

若是公主真的有心害人，她倒不如大大方方地迎上去，只要让自己不与她单独相处就行。

她努力在脑海中回忆着嘉宁公主的样子，却发现竟然是一片模糊。

沈清漪拿着拜帖去了沈母房中，几个嫂嫂正围坐着喝茶聊天。

大嫂见沈清漪进来，侧身把母亲身边的位置让开：“你来了，有什么事吗？不是才送了情郎，伤心得来找母亲诉苦吧？”

沈清漪哼哼唧唧地正赖在母亲身边，却听见大嫂来了这样一句话：“情郎？谁？”

二嫂接上了茬：“还能有谁，程家的小公子程云彻啊！”

“听说他几乎足不出户，不与人交往。”

“先是因为五弟的邀约来我们家参加宴会，在你面前晕倒了，怕不是过于激动？”

“又特意和宣旨太监一起来我们家，还留着吃了一顿晚饭。”

“席间对你又是格外殷勤，又是为了你安心父亲出征去求了个粮草押送官这么一个吃力不讨好的职位。”

沈清漪无从辩驳：“大约是他人好。”

三嫂掩着帕子笑出声：“这你要说你们之间没什么，那岂不是全天下都是大大的热心肠好人了？“

沈母用帕子不轻不重地各打了说话的几人几下：“好了，别说了。”

“都别欺负我的清漪！”

沈清漪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将头埋在沈母怀里，闷声道：“娘，我一辈子都不离开你。”

第25章

沈清漪连日的委屈和压力好像找到了宣泄口，在沈母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一个劲儿地摇头：“我和程云彻没有关系，我也不要嫁给他。”

嫂子们也有些慌了：“小妹别哭，是阿嫂说错话了，是他程云彻不识抬举。”

“就凭他也配，阿嫂定会给你相看一个更好的人！”

沈清漪哭得更凶了：“我谁也不嫁！我要陪着母亲！”

沈母一听心都快化了，将沈清漪搂得更紧，一边啐着还在说话的大嫂一边哄着她：“好好好，娘的宝贝女儿就在娘身边待一辈子就好！”

“谁都别想把你从娘身边抢走！”

哭了一阵，沈清漪心里的苦闷得以缓解，意识到自己刚才像一个小孩子一样躲在娘亲怀里哭。

迟来的羞愧让她将头埋的更紧。

沈母注意到她的动静，笑的更欢了，将她的脸捧着从怀里抱出来：“哎呦，还知道害羞了？”

几人又重新笑作一团。

沈母用浸湿的手帕将沈清漪脸上的泪痕擦去：“怎么了？到底遇到什么事了？”

“你平日里哪能哭的这般伤心呢？”

“和娘亲说一说。”

在场的几个人也都有些心疼地看着沈清漪哭红的脸：“嫂嫂们也都在这呢，受了委屈尽管说。”

大嫂以为是自己的一番话惹哭了沈清漪，刚才战战兢兢一直不敢说话，这会儿见她情绪缓和才接了一句：“我一定好好教训那个让你哭的人！”

旁边的三嫂捅咕了她一下：“那你应该先给自己来一耳光，小妹刚才哭是不是你惹出来的！”

大嫂作势要去拧三嫂腰间的软肉，被她躲过，两人将将闹起来。

气氛也热络起来，沈清漪将自己歪倒在沈母怀里，看着两人闹腾。

沈母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的头发：“和娘说一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众人瞬间默契地噤了声。

沈清漪纠结一番，还是决定换一个说辞。

“如果有一件事摆在你面前，这件事你已经是第三次经历了，每次你想要改变它时都会不可避免地出现你意料之外的事情，原本的问题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直到你没有办法解决。”

“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办呢？”

沈清漪仰头看向沈母，格外希望母亲能够给她一个答案。

沈母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有些故弄玄虚的意味。

沈清漪推搡着她的手：“娘，你教教我吧！”

沈母将手里的茶刮去浮沫，又喝了一口，才慢吞吞地说道：“既然阻止不了的事就让他发生吧。”

“天命如此，你再如何努力也必定会划向那个方向。”

“但是事情的程度是你可以控制的，你可以换一种思路，不一定是要让问题消失。”

“可以试一试将问题变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沈清漪重重地点头：“我懂了。”

“还有一件事，母亲，明日的公主生辰我不想去。”

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一个颇具威严的声音：“清漪是为何不想给嘉宁过生辰啊？”

第26章

那人走进房中，竟然是嘉宁公主的生母皇后娘娘。

几人慌忙行礼，还不忘